第54章 我家祖坟，不让拆迁（补发）
清晨六点的空气，比会议室里的死寂还要冰冷。
市局***王局的脸色铁青，厚重的眼袋像是两只挂在脸上的铅块。
他用力拍了拍桌子，声音却有气无力：“上级通知，昨夜代号‘判师者’系列案件，由宗教局特别行动组全面接管。我们市局，即刻起停止一切独立调查，转为外围警戒，全力配合。”
话音刚落，我身边的陈骁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凭什么！”他一拳砸在会议桌上，震得水杯嗡嗡作响，“我们明明已经锁定嫌疑人林七，就差最后一步了！”
王局疲惫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身后的投影仪：“你自己看。”
屏幕亮起，正是昨夜市图书馆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我站在书架的阴影里，而我对面的那个角落，本该是判师者乙站立的地方，此刻却像被病毒感染的数据，扭曲成一片不断跳跃的雪花。
别说看清人脸，就连人形轮廓都模糊不清，仿佛那里从一开始就是个信号故障点。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我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始终没有说话，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那块温润的玉佩，那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会议在一片压抑和不甘中草草收场。
我刚走出门口，就被陈骁一把拽住了胳膊。
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我：“老林，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宗教局那帮神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们快要抓到人的时候空降！”
我挣开他的手，耸了耸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陈队，你太高看我了。我能有什么秘密？我又不是什么懂法术的道士。”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我脸上一寸寸扫过，仿佛要剥开我的皮肉，看清里面的骨头。
良久，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判师-者乙在彻底昏迷前，用最后一口气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下的遗书，只有两个字——‘谢罪’？”
上午九点，解剖室的福尔马林气味浓得呛人。
我戴上手套，掀开了盖在判师者乙身上的白布。
陈骁他们做的初步尸检只看到了表层伤我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气流，顺着他的天灵盖探入。
果然，他体内的经脉已经被一种黑色的符文彻底腐蚀，像是被泼了浓硫酸的枯藤，脆弱不堪。
这就是“替罪印记”，一种歹毒至极的咒术，让施术者将自身承受的诅咒转移到他人身上。
而他的心脏位置，更是让我瞳孔猛缩。
那里，一块指甲盖大小、形似龙尾的微型化石，竟硬生生从血肉中长了出来，与心肌盘结共生。
“篡脉者反噬”，我脑中瞬间闪过这个词。
林家典籍记载，窃取龙脉者，必遭龙脉反噬，血肉化石，直至彻底沦为镇压龙脉的新“人桩”。
这个判师者乙，不过是某个幕后黑手抛出来的又一个替死鬼。
我从口袋里取出那枚形似U盘，却刻满了电路纹和符文的“断脉路由”，将一端接入尸检台旁的市政网络接口。
昨夜那条嚣张的“第八案预告”信息，绝不可能凭空出现。
我要把它挖出来。
屏幕上，数据流疯狂滚动。
信号源在全城范围内进行了上百次跳转，从民用WiFi到交通监控，再到金融系统，狡猾得像一条泥鳅。
但我手中的断脉路由，本就是林家耗费三代心血，将玄学阵法与现代信息技术结合的产物。
追溯，是它最基本的功能。
五分钟后，所有的信号跳转轨迹最终汇于一点——市政府官网后台，一个被加密了十六层的隐蔽数据库。
我深吸一口气，破解防火墙，侵入数据库。
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文件，文件名让我血液几乎凝固。
“第七棺献祭协议签署记录”。
颤抖着点开，一份扫描版的协议呈现在眼前。
协议内容触目惊心，以血为墨，以魂为契。
而在末尾的签署人栏，赫然写着七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印着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那些名字，全都是当年与林家交好的玄学世家家主。
而最后一个，第七个名字，笔锋颤抖，几乎要划破纸张。
是我父亲的名字。
签署日期，恰好是十八年前，林家满门的灭门之夜。
我盯着那个名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原来，不是选祭品，是签合同。”
中午十二点，市局职工食堂。饭菜的香气也冲不散我心头的寒意。
我端着餐盘，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邻桌几个年轻警察正在压低声音议论。
“哎，听说了吗？昨晚全市的WiFi又莫名其妙断了几分钟，就几分钟！”
“何止啊！我老婆说她们公司的好几个同事，都说自己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在一下一下地敲钟……”
“这么邪乎？”
我低下头，默默地扒着饭，右手却在餐盘底下，不动声色地将几粒米饭捏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然后小心翼翼地压进一张餐巾纸里，团成一团。
回家的路上，我特意路过一家人流量很大的便利店，在门口弯腰假装系鞋带，那团餐巾纸“不经意”地从口袋里滑落，掉在垃圾桶旁。
半小时后，回到家的我立刻启动断脉路由，远程扫描那家便利店门口的信号波动。
果然不出所料。
就在我离开后的十分钟内，有三个路人先后捡起了那团看似垃圾的纸巾。
他们的手机信号出现了短暂的异常波动，后台数据显示，一个名为“钟声唤醒”的APP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动下载并安装。
我眼神一冷，立刻启动干扰程序。
强大的数据流瞬间锁定了那三个被植入APP的手机，APP图标瞬间变成灰色砖块，彻底失效。
同时，我将该APP的病毒特征、传播途径和后台服务器地址，匿名打包发送给了国家网安中心的最高级别举报邮箱。
这场战争，已经从单纯的玄学对抗，渗透到了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我绝不能再让他们用这些现代工具，去传播那古老而邪恶的诅咒。
傍晚，夕阳的余晖将阳台染成一片血红。
我将七枚乾隆通宝重新排列在那个快要枯萎的花盆周围，这一次，布下的是林家秘传的“七星锁魂阵”。
一丝微弱的黑气从玉佩中飘出，凝聚成守碑兽虚幻的模样，它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虚弱：“少主，那份协议是真的……第七棺一旦开启，协议便会生效。你要么，成为那个新主宰破茧而出的养料；要么，就代替你的祖先，用自己的血肉神魂，去重新镇压它……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我没有回答它，只是默默点燃了书桌上那盏母亲留下的青铜油灯。
豆大的灯火摇曳，火光之中，一行纤细的小字缓缓浮现，那是母亲用自己的灵血留下的最后讯息。
“儿莫来。”
我闭上眼睛，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守碑兽以为我已陷入绝望。
但我忽然笑了，笑得畅快淋漓。
“爸，妈，你们替我选了路，可我不喜欢。”我睁开眼，眼底再无一丝迷茫，只剩下焚尽一切的决然，“这次，我不逃了。”
我拿起手机，翻找出通讯录里那些隐藏得最深的、只联系过我一两次的神秘号码。
我知道，这些人，有的是宗教局的探子，有的是其他世家的眼线，有的，甚至可能就是许沉舟的人。
我编辑了一条群发短信。
“第七棺我开了——钥匙在我手上，谁想听钟响，今晚子时，钟楼见。”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窗外，整座城市的路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齐齐爆闪了三下，而后恢复正常。
那一瞬间，天地间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深夜，市郊，那座早已废弃多年的城市数据中心废墟。
我独自站在一堆烧焦的服务器残骸前，手中紧紧握着那枚从判师者乙身上搜出的U-盘。
它被藏在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里，如果不是我了解篡脉者的构造，根本不可能发现。
将它插入断脉路由，屏幕上没有复杂的代码，只跳出了一段加密视频。
视频的画面昏暗而摇晃，地点正是市中心那座古老的钟楼之下。
年轻的父亲双膝跪地，在他面前，整齐地摆放着七具黑色的棺材。
他颤抖着手，在一份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在他身后，一个戴着狰狞青铜面具的男人静静站立，月光下，那面具泛着幽冷的光。
他就是许沉舟。
一个苍老而沙哑的画外音响起：“林家镇守龙脉千年，业火缠身，积怨如山。今日，尔等七家以嫡系血脉为契，行七劫献祭大礼，方可平息千年业火，换取家族新生。”
视频的最后，画面猛地切换，定格在一张婴儿的面部三维扫描图上。
那是我，刚出生时的模样。
图片下方，一行血红的标注文字，像是烙铁一样烫进了我的瞳孔。
“L7，最终容器。”
我猛地拔出U盘，看也不看，反手将它扔进了身旁还在燃烧的火堆里。
塑料外壳迅速融化，芯片在烈火中发出“噼啪”的轻响。
“爸，妈，你们签了你们的合同。”我对着跳动的火焰，轻声说道，“但我没签字。”
转身离去时，一阵夜风吹过废墟，卷起尘埃，仿佛带来了那首纠缠我整个童年的童谣的最后一句。
先生不来，阎王代临——
“可这一次，”我低声自语，身影没入黑暗，“阎王是我。”
远处，古老的钟楼方向，第十一声钟响，若有若无地悄然回荡，像是为某个剧目拉开了序幕。
钟楼是个谎言。
一个我亲手编织，美丽、盛大、响彻全城的谎言。
当全城的奇人异士，当许沉舟那些数不清的眼线，当所有自以为是的猎人都将目光聚焦在那座即将上演“王者归来”戏码的钟楼尖顶时，他们的猎物，早已在城市的另一端。
许沉舟想要一个舞台？
我给他。
但真正决定胜负的戏，从来不会在聚光灯下开演。
它总是在最肮脏、最被遗忘的角落里，在那些哭声与尖叫早已成为日常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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