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藏经阁顶层，寂静无声，只有岁月沉淀的气息弥漫空中。云珩指尖拂过那卷名为《墟海归客谈（抄录残本）》的古老兽皮卷，动作微微一顿。

这卷轴给他的感觉异常古老，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此界灵气截然不同的晦涩波动。但当他试图将神识探入时，却被一层极其强大而古怪的禁制阻挡在外，那禁制并非单纯的灵力屏障，更像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规则壁垒。

沉默片刻，他最终并未强行破开禁制，而是将卷轴缓缓推回原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记载着上古异闻、失落纪元的残破典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那些碎片般的记载，那些语焉不详的描述，那些被斥为荒诞的传说……与那个外门女弟子零碎古怪的言语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他尚未发现的关联？

一个毫无根基、灵根斑驳的外门弟子，为何会频频吐出与现存修炼体系格格不入、却又隐隐指向某种未知规则的词汇？

他需要更多的观察，更多的……样本。

云珩的身影悄然自藏经阁消失。

…………

接下来的两天，林晓棠过得有些心神不宁。自从上次在演练场感觉被人窥视之后，她总觉得有点疑神疑鬼，看谁都觉得好像要多看她两眼。

幸好，ZZ系统在经过漫长的“宕机”后，终于恢复了正常，虽然对于之前的“情报串扰”事件只是含糊地表示是“临时性数据紊乱”，但至少又能正常对话和显示能量余额了——已经攒到了185点。这让她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这天，她接了个新任务——去灵兽园帮忙清扫圈舍。

灵兽园在青云宗的一处附属山峰上，环境清幽，灵气也比外门区域浓郁不少。园里饲养着各种温驯的、可供弟子骑乘、辅助作战或产出的灵兽，比如常见的代步灵鹤、能寻找灵草的寻宝鼠、能产特殊蚕丝的月光蚕等等。

负责接待他们这几个外门杂役的，是一位姓冯的内门师姐。冯师姐容貌秀丽，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淡淡的骄矜之气，对林晓棠这些灰袍弟子态度冷淡，简单地分配了任务区域和工具，便不再多管。

林晓棠分到的是照顾一片区域的“风行鹤”。这是一种通体雪白、姿态优雅的灵鹤，飞行速度颇快，是许多内门弟子喜欢的代步工具。

任务内容很简单：清理鹤舍里的粪便和换下来的羽毛，补充清水和食料。

活不算重，但味道实在有点冲。林晓棠捂着鼻子，拿着大扫帚和簸箕，吭哧吭哧地开始干活。

干着干着，她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些风行鹤的鹤舍空间并不大，每只鹤的活动范围有限，虽然还算干净，但明显有些拥挤。而且鹤舍是半开放式的，遮风挡雨的效果一般，晚上山风一吹，肯定很冷。

她看到几只鹤的羽毛光泽似乎都不太好，眼神也有些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

“啧啧，这居住条件也太差了吧？”她忍不住小声嘀咕，“人均居住面积严重不达标啊！这要是放在我们那儿，动物保护协会早就上门投诉了！”

旁边一起干活的外门弟子好奇地问：“林师妹，什么协会？”

“啊？没什么没什么！”林晓棠赶紧摆手，岔开话题，“我就是觉得这些鹤好像有点没精神。”

“哦，你说这个啊，”那弟子不以为意，“关久了都这样吧。听说内门的师兄师姐们也就偶尔骑一下，平时都关着的。”

这时，冯师姐巡查路过，听到他们的对话，瞥了一眼鹤舍，语气淡漠地开口：“灵兽不过是工具而已，能代步、能出力即可，无需娇惯。保持洁净，别饿死病死了就行。”

她说完，便昂着头走了。

林晓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那些没什么精神的灵鹤，心里的吐槽之魂又开始熊熊燃烧。

“工具？这什么话！就算是工具也得爱护保养吧？”她对着脑海里的ZZ抱怨，“这简直就是血汗工厂……血汗鹤厂！只让干活，不管福利！”

“ZZ，你看它们这居住环境，通风采光都不行！活动空间严重不足！这容易得抑郁症……呃，禽类抑郁症吧？还有这饲料，我看就是些干巴巴的谷子和普通草料，营养均衡吗？维生素补充了吗？定期体检有没有啊？”

她越看越觉得不行：“这灵兽园的管理也太落后了！完全就是粗放式饲养！一点科学……呃，灵兽行为学都不讲！这能养好就怪了！”

她正嘀咕着，忽然听到旁边区域传来一阵喧哗和几声惊恐的尖叫！

“快拦住它！那只新来的‘踏火驹’又发狂了！”

“小心！它喷火了！”

林晓棠吓了一跳，赶紧放下工具跑过去看热闹。

只见旁边一个更坚固的圈舍里，一匹通体赤红、四蹄缠绕着火焰的小马驹正焦躁不安地刨着地，鼻孔喷着火星，不时发出威胁性的嘶鸣。几个灵兽园的弟子紧张地围在外面，不敢靠近，地上还有一片被烧焦的痕迹。

冯师姐也赶了过来，脸色难看，呵斥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用镇静法术吗？”

一个弟子哭丧着脸：“用了！效果不大！这踏火驹性子太烈了，根本不服管束！送来的长老说它血脉有点特殊，普通驯兽法不太管用……”

冯师姐皱眉，尝试着打出一道柔和的蓝色法诀，那踏火驹却更加暴躁，猛地一张嘴，喷出一道炽热的火焰，逼得冯师姐连连后退，脸色更加难看。

“实在不行，就只能用强效禁制先锁起来，饿它几天，磨磨它的性子了！”冯师姐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林晓棠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又小声吐槽：“这哪是驯兽啊，这分明是暴力镇压啊！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这踏火驹一看就是火属性灵兽，性子烈点很正常啊！你们用冰冷的水系法术去刺激它，它能不暴躁吗？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而且看它这样子，不像是单纯的野性难驯，倒像是……对环境不适应？或者身体不舒服？你看它蹄子的火焰忽明忽暗的，是不是能量不稳定？你们检查过它的饮食吗？它是不是需要补充特定的火属性灵材？或者需要更大的活动空间来发泄精力？”

她完全是基于以前在网上云养宠物的经验瞎掰，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对待问题动物，得先找到问题根源啊！上来就饿饭关禁闭，这是哪门子的驯养？这灵兽园的管理水平急需提升！建议引入ISO9001灵兽质量管理体系认证！”

她正吐槽得投入，没注意到，灵兽园入口处的月亮门旁，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悄然而立的身影。

云珩仙君一袭白衣，静立门边，仿佛只是路过。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那匹焦躁的踏火驹和束手无策的冯师姐等人，随即，便落在了那个躲在人群后面、一边看热闹一边嘴里还无声碎碎念的灰袍女弟子身上。

他的眼神平静，但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那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探究和思索。

火属性相冲？环境不适？能量不稳？根源？

这些词再次从她那里冒了出来，与眼前的情形奇异地契合。

冯师姐似乎被那踏火驹弄得下不来台，又听到周围弟子的议论，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迁怒地瞪向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干活了吗？！再看热闹扣你们贡献点！”

围观的外门弟子们吓得一哄而散。

林晓棠也赶紧缩着脖子，溜回自己的鹤舍区域，继续苦哈哈地铲屎，心里还在为那匹小马驹鸣不平。

她刚铲了没几下，之前那个负责接待的冯师姐，却不知为何，沉着脸，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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