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荆州诗会
朱文奎握着笔的手一抖,目光望向窗外成片的稻田,那里农户正弯腰除草,一派安宁景象。
“多谢太子殿下美意,也替臣谢过陛下信任。”他转过身,语气坚定却不失恭敬。
“只是荆州刚稳,水利未全,学堂也只开了三所,臣若此时离开,恐前期心血付诸东流。”
太子朱高炽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抚掌笑道:“孤就知皇弟心系百姓,父皇果然没看错人。”
他走上前拍了拍朱文奎的肩:“你若想留,陛下那边孤去说,只是这荆州的好法子,可得写成册子送回京城,让其他藩地学学。”
朱文奎躬身应下:“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送走太子后,陆准端着刚沏好的茶走进书房:“殿下拒绝入京,是怕京中是非多?”
朱文奎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京中自有太子殿下主持大局,我在荆州,能让百姓多收两石粮、多念两句书,比在朝堂上争口舌实在。”
陆准眼中闪过赞许:“殿下想得通透,不过臣倒听说,近日荆州城里要办诗会,是文人雅士牵头,连江南的才子都来了几位。”
朱文奎挑了挑眉,放下茶盏:“哦?荆州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倒是值得去看看。”
陆准笑道:“臣就知道殿下会感兴趣,诗会定在三日后的东湖画舫,到时候咱们乔装前去,也听听民间的声音。”
三日后清晨,朱文奎换了身素色长衫,头戴帷帽,与同样装扮的陆准并肩走出王府。
街上已是人声鼎沸,不少百姓都往东湖方向去,孩童们拿着风车奔跑,商贩们沿街叫卖,一派生机勃勃。
“没想到一场诗会,竟让荆州城热闹成这样。”朱文奎透过帷帽的纱帘,看着眼前的景象,唇角不自觉上扬。
陆准点头:“自去年粮案解决后,百姓日子好了,才有心思办这些雅事,这都是殿下的功劳。”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东湖边。
湖面停泊着十余艘画舫,最大的一艘挂着“荆楚诗会”的锦幡,丝竹之声从舫上飘来,引得岸边百姓驻足聆听。
朱文奎与陆准走上一艘小些的画舫,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茶,静静观察。
不多时,诗会正式开始,主持诗会的是荆州有名的老儒,他站起身朗声道:“今日诗会,以‘荆风’为题,诸位才子可随意挥毫,佳作将刊入《荆楚诗钞》,传遍江南!”
话音刚落,就有才子起身,手持折扇吟道:“去年旱魃扰荆州,今年稻浪满田畴。谁解百姓温饱事?唯有贤王驻此州。”
诗句一出,画舫上顿时响起掌声,连岸边的百姓都欢呼起来。
朱文奎闻言,心中微暖,却没有表露分毫,只是端起茶盏浅酌。
陆准低声道:“这才子倒是敢说,不过也是实情。”
接下来,陆续有才子吟诗,或赞荆州美景,或颂百姓安乐,提及朱文奎的不在少数,却无一人阿谀奉承,皆是发自肺腑。
正当诗会热闹之时,一艘装饰华丽的画舫突然靠近,船头站着一个锦衣公子,身后跟着数名家丁,神色倨傲。
“哪来的野才子,也敢在荆州办诗会?”锦衣公子高声喝道,“本公子乃江南盐商之子,今日特来荆州,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土包子有什么能耐!”
画舫上的才子们顿时脸色一变,老儒起身拱手:“公子此言差矣,诗会乃雅事,不分地域贵贱,还请公子莫要喧哗。”
锦衣公子冷笑一声,挥手让家丁将一锭金元宝扔在桌上:“本公子有的是钱,今日这诗会,我包了!你们要么滚,要么就给本公子作诗助兴,哄得本公子高兴了,赏钱少不了!”
家丁们跟着起哄,画舫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不少才子面露怒色,却碍于对方势力,不敢发作。
岸边的百姓也议论纷纷,有人认出这锦衣公子是江南盐商胡万山的儿子胡少康,此人在江南就横行霸道,没想到来荆州也这般嚣张。
朱文奎放下茶盏,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陆准会意,刚要起身,却被朱文奎按住。
“先看看。”朱文奎低声道,“看看咱们荆州的才子,有没有骨气。”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青布长衫的年轻才子站起身,朗声道:“公子虽有千金,却难买风雅;我等虽无万贯,却有赤子心。荆州诗会,不迎骄横之辈,还请公子离开!”
胡少康脸色一沉:“你敢对本公子不敬?信不信我让你在荆州待不下去!”
年轻才子毫不畏惧:“我乃荆州学子,生于此长于此,若为气节而走,何颜面对荆州百姓?何颜面对为百姓谋福祉的贤王殿下!”
“说得好!”画舫上的才子们纷纷起身,与年轻才子并肩而立,“请公子离开!”
胡少康没想到这些看似文弱的才子竟如此强硬,顿时恼羞成怒:“好!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们的画舫砸了!”
家丁们摩拳擦掌,就要动手,突然从岸边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官兵快步赶来,为首的是荆州知府。
知府走到胡少康的画舫前,躬身道:“胡公子,不知我荆州何处得罪了公子,竟要砸我荆州文人的诗会?”
胡少康见是知府,气焰稍减,却仍强撑着说道:“本公子与这些才子玩笑罢了,知府大人不必当真。”
“玩笑?”知府脸色一沉,“荆州乃贤王殿下治理之地,文风鼎盛,百姓安乐,岂容公子肆意撒野?今日若不给个说法,休怪本官不客气!”
胡少康没想到知府竟敢如此对他,顿时慌了,他在江南横行,靠的是父亲的盐引,可在荆州,知府根本不买他的账。
“你...你敢对本公子动手?我父亲可是江南盐商胡万山,与朝中大臣都有交情!”胡少康色厉内荏地喊道。
知府冷笑:“便是胡万山亲自来,也不敢在荆州撒野!来人,将胡公子的家丁拿下,若胡公子再敢闹事,一并带回府衙审问!”
官兵们立刻上前,将家丁们按倒在地,胡少康吓得脸色惨白,再也不敢嚣张。
画舫上的才子们和岸边的百姓顿时欢呼起来,纷纷称赞知府公正。
朱文奎看着这一幕,对陆准笑道:“看来荆州的官员,也没让我失望。”
陆准点头:“殿下选官以贤能为先,知府大人本就是为民做主的好官,自然不会纵容恶徒。”
胡少康见势不妙,连忙求饶:“知府大人饶命,小子再也不敢了,这就离开荆州!”
知府冷哼一声:“念你是初犯,今日便饶了你,若再敢来荆州惹事,定不轻饶!”
胡少康如蒙大赦,连忙带着家丁灰溜溜地开船离开。
诗会恢复了热闹,老儒站起身,对众人道:“今日多亏知府大人仗义执言,也多亏各位才子坚守气节,老夫提议,再赋一首诗,赞我荆州清明!”
众人齐声应和,年轻才子率先吟道:“荆湖三月春风暖,贤王治下民心安。官清吏正文人聚,不负苍生不负天。”
诗句朗朗上口,引得众人拍手叫好,连朱文奎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陆准低声道:“这才子颇有才学,若是加以培养,将来定是栋梁之材。”
朱文奎笑道:“回头让知府查查他的家世,若真是寒门学子,可让他入府学深造,将来为荆州效力。”
诗会一直持续到傍晚,夕阳西下,东湖面上波光粼粼,画舫上的才子们仍意犹未尽。
朱文奎与陆准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到画舫门口,就被老儒拦住。
老儒躬身道:“二位公子面生,想必是外地来的才子吧?今日诗会佳作甚多,不知二位公子可有雅兴,也吟一首?”
周围的才子们也纷纷看来,眼中满是期待。
朱文奎略一沉吟,走到船头,望着夕阳下的荆州城,朗声道:“去年兵戈扰粮道,今年稻菽满荒郊。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荆。”
诗句简单却有力,既提及了去年的粮案,也赞了如今荆州的繁荣,更显开阔胸襟。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纷纷拍手叫好,老儒更是激动地说道:“好诗!好诗!此诗既有风骨,又有情怀,堪称今日诗会最佳!”
朱文奎笑了笑,没有多言,与陆准并肩走下画舫,融入岸边的人群中。
老儒望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位公子气度不凡,绝非普通才子,莫非是...?”
他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朝两人离去的方向拱手,眼中满是敬佩。
朱文奎与陆准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的百姓仍在谈论着诗会的趣事,不少人都在称赞那位匿名吟出好诗的公子。
“殿下今日这首诗,怕是要传遍荆州了。”陆准笑道。
朱文奎摇头:“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只要百姓能安居乐业,比什么都强。”
两人走到街角,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上午在诗会上挺身而出的年轻才子。
年轻才子正扶着一位老妇人,老妇人手中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刚买的糕点。
“娘,今日诗会可热闹了,还有知府大人主持公道,把一个嚣张的盐商之子赶走了。”年轻才子兴奋地对老妇人说道。
老妇人笑着点头:“那就好,你能遇到这样的好时候,都是托贤王殿下的福,若不是殿下治理荆州,咱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哪能这么好过。”
年轻才子点头:“娘说得是,儿子将来定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像贤王殿下一样,为百姓做事。”
朱文奎听到这话,停下脚步,对陆准笑道:“你看,这就是荆州的希望。”
陆准眼中满是欣慰:“有这样的百姓,有这样的学子,荆州定会越来越繁荣。”
两人没有上前打扰,转身继续往王府走去,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与荆州城的万家灯火,构成了一幅温暖的画卷。
回到王府后,朱文奎让人叫来知府,询问了年轻才子的情况。
知府回禀:“那才子名叫柳明远,是寒门学子,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学问扎实,为人正直,在荆州学子中颇有声望。”
朱文奎点头:“明日你让人送些笔墨纸砚和银子去他家,再告诉他,若愿意入府学,可直接去府学报到,学费和生活费由王府承担。”
知府躬身应下:“臣遵旨,定会将殿下的心意传达给柳明远。”
次日,柳明远接到知府送来的东西和消息,又惊又喜,连忙带着母亲去王府外叩谢,朱文奎却让人传话,不必多礼,只需好好读书,将来为荆州效力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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