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徐妙云的决心

天幕上，朱及第看着时间指示，拍了拍手，试图驱散之前凝重的气氛：“好了好了，老铁们，今天的时间快到了，咱们聊了太多打打杀杀、清算报复，最后几分钟，换个轻松点的……呃，可能也不是那么轻松，但至少是家长里短的话题吧，免得大家晚上都被‘洪武三十五年’的血腥味吓得做噩梦。”

天幕下的朱元璋立刻哼了一声，低声纠正：“是建文四年！咱没有三十五年，担不起这‘福气’！”

朱及第自然听不到这跨越时空的吐槽，继续说道：“这话题就是：当上皇帝之后的朱棣，突然发现自己面临一个和唐高祖李渊极其相似的幸福烦恼——立谁当太子？”

天幕画面呈现出文武分列的场景。“长子朱高炽，性格仁厚，沉稳有度，在‘靖难’期间以一己之力守住北平大本营，功不可没，更重要的是，他深受文官集团的拥戴，被认为是守成之君的最佳人选。”

画面一转，出现骁勇的朱高煦。“而次子朱高煦，则完全不同。他勇猛善战，在四年战争中多次救父亲于危难之际，军中威望极高，深得武将勋贵们的支持。他们觉得，大明需要这样一位像陛下一样英武的君主。”

“然而，”朱及第语气一转，“哪怕整个朝廷的大臣都分成两派争论不休，有一个人，她的立场却从未动摇过，那就是徐皇后，徐妙云。”

画面变得柔和，回溯到战争岁月。“当朱棣在南京称帝时，徐妙云和长子朱高炽还远在北平守着‘家’。说得好听是坐镇后方，说得直白些，他们就是在焦灼地等待消息，与南京隔绝。如果朱棣败了，他们母子的下场，参考被逼自杀的湘王一家，可想而知。那种煎熬和恐惧，是外人难以体会的。”

“好在，朱棣赢了。”天幕画面亮起，显示出永乐元年的南京宫阙。“但当徐妙云终于回到她出生的应天城，却发现新的危机已然降临。那个被她留在刚刚改名为‘北京’的北平、替父亲守住了基业的长子，在未来的太子之争中，竟隐隐处于下风，甚至可能落得比李建成还不如的下场！因为朝廷内外，为朱高煦请功、鼓吹其当太子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虽然朱高煦也是她的亲生骨肉，”朱及第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但或许是因为对长子自幼体弱多病、乃至肥胖行动不便存有愧疚（民间传闻因其幼时照看疏失所致），或许是她更深知嫡长子继承制对于王朝稳定的重要性，或许仅仅是母亲保护弱小孩子的本能……这一次，一向温婉贤淑、顾全大局的徐皇后徐妙云，为了她的大儿子，彻底豁出去了。”

画面仿佛呈现出宫廷内激烈的争执场景。“她第一次，也是史书记载中最为激烈的一次，与丈夫朱棣发生了争执。她力陈嫡长之序，强调高炽的功劳与仁德，坚决反对废长立幼。这位一路陪伴朱棣从逆境走向巅峰的贤内助，此刻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刚毅和决绝。”

天幕下，魏国公徐达听着女儿未来要面对的艰难处境，眉头紧锁，心中很不是滋味，喃喃道：“同患难易，共富贵难……老夫这心里，真是替未来的闺女揪得慌。”他仿佛能看到女儿在深宫之中为护子而据理力争的孤独身影。

而在偏殿内，尚且年轻、还未经历这一切的徐妙云，下意识地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眼神却已然变得无比坚定。她不知道肚子里的是不是那个需要她拼死保护的长子高炽，但一个强烈的念头已经在她心中生根发芽：“无论未来如何，若真有此事，我定要护他周全！绝不让他因身体之故受人轻贱，必要让他长得如他父亲一般，成为顶天立地的勇士，无人敢欺！”

朱及第最后总结道：“所以说啊，清官难断家务事，皇帝家也不例外。这立储风波，既是国事，也是家事，更是一位母亲为守护孩子而发起的战争。今晚的直播就到这里，明日我们再会！”

就在天幕下的众人还在为这未来皇家的又一次夺嫡之争感到纠结与叹息时，天幕上的朱及第拍了拍手，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熟悉的、引人入胜的笑容，开始为今天的直播收尾。

“好啦，老铁们，看来这老朱家的家务事，真是比八点档连续剧还要精彩曲折！”他调侃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抛出了更勾人心魄的悬念：“那么，杀伐决断的永乐大帝，最终究竟会立谁为太子呢？是仁厚却体弱的长子朱高炽？还是勇猛善战、深得军心的次子朱高煦？”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让悬念发酵，然后继续道：“就算朱高炽真的凭借嫡长身份和母亲徐皇后支持当上了太子，以他那肥胖多病的身体，他真的能熬到顺利继位的那一天吗？难道大明在经历了建文帝这位皇孙之后，还要再来一次皇孙继位？这靖难之役的‘成功经验’，难道真的要像唐朝的玄武门之变一样，变成我大明皇位继承的一条血腥惯例，被后世子孙有样学样？！”

“欲知后事如何，”朱及第对着镜头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懂的都懂”的表情，“请明天同一时间，继续收看我们的《天幕放映》！揭秘更多大明皇家奇案！再见！”

天幕的光华开始缓缓黯淡，但朱及第最后抛出的这几个问题，尤其是“靖难继承法”这个可怕的类比，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进了奉天殿每一个人的心里。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到燕王朱棣身上。

龙椅之上，朱元璋的脸色已经黑得如同锅底。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朱棣脸上，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那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能点燃空气：

“老四！你听听！你好好听听！‘靖难继承法’？！咱希望咱大明，千秋万代，永远别再出现这样的‘继承法’！否则……”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怒和一丝几乎不易察觉的……恐惧。

“否则咱……咱就算躺进了孝陵，也要爬出来扒了你的皮！听见没有！”

这声怒吼如同惊雷，在渐渐暗淡的天幕下回荡，震得朱棣头皮发麻，浑身一凛，连忙躬身低头，连称“儿臣不敢”。整个奉天殿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皇帝这罕见的、针对未来之事的直接怒斥所震慑。

明日之约，已注定让无数人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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