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奸商返场
这些时日来，这丫头送出去的东西早已数不胜数。
且不说那六国的财物，单是她从那个神秘空间里取出来供给全国黔首的物资，就已经是一笔算不清的巨账。
嬴政不是没想过给她补偿。
但每次提及，不仅被嬴瑾昭坚决推拒，她还总会偷偷往国库里塞进更多资源。
记得有一日治粟内史清点国库时，对着凭空多出的、足以抵两年税赋的粮储，怎么算都算不明白的账目，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
嬴政当时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只得随便寻个借口将治粟内史搪塞过去。
用嬴瑾昭自己的话说：“反正这些都是白得来的，放在国库还能造福黔首，一举多得。”
虽然她说得轻松，但嬴政每每想起曾在她那个手机上看到的末日景象——断壁残垣、丧尸横行、饿殍遍野，就忍不住心悸。
他实在难以想象，嬴瑾昭是如何在那样吃人的世界里生存下来的。
既然钱财她不肯收，嬴政只能变着法子给她放权，赏赐些锦衣华饰、珠宝玉器。
若不是现任少府令尚能胜任，且时常帮着嬴瑾昭收拾烂摊子，他早就将这丫头提拔为九卿之一了。
这些时日更是暗中命人物色丰腴之地，只待天下一统，便要给嬴瑾昭最富庶的封邑。
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嬴政添上一行：“着少府特制暖玉枕一对，金丝炭炉十具，即送玉阳宫。”
既然这丫头非要当个散财童子，那他便帮着周全就好。
窗外不知又何时飘起了雪花，嬴政忽然想起什么，又补上一道手谕：“传令少府，玉阳宫冬日用度皆按五倍供给。”
他望着漫天飞雪，轻声自语，“总不能……让她冻着。”
雪花簌簌落下，转眼间宫道上已积了薄薄一层白絮。
地上的白色渐渐多了，众人“咯吱咯吱”踩着积雪，在玉阳宫前排起了队，各式衣服上落满雪粒。
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一些人，队伍也逐渐壮大。
队伍中时不时有人捧着包裹冲出，也有人垂头丧气空手而归。
维持秩序的宫人反复喊着：
“排好队！”
“莫要挤！”
“付得起价钱人人有份！”
一位管事打扮的男子扯出一个刚出来的同行：“怎么样？可抢到了？”
那人只是摇头叹息：“钱没带够。”
说完便匆匆离去。
问话的管事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禁忧心忡忡：“但愿能买到些。”
再往前望去，能看见宫人们抱着绿油油的菜往来穿梭 ，全都急匆匆赶往偏殿。
殿门口支着张木桌，桌后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正谈笑风生——
正是嬴瑾昭和治粟内史。
桌前排着的长队便是源头所在。
桌上摆着水灵灵的白菜、韭菜、萝卜、油菜等冬罕之物，旁边立着块价牌。
嬴瑾昭笑着对排在最前的男子说了几句，那人脸色虽有些难看，却还是老老实实掏出了钱袋。
“你可想好了，”嬴瑾昭指尖轻点价牌，“一斤蔬菜100钱，够换你吃多少斤粟米了。”
她眨眨眼，又补充道：“不过若是给老夫人贺寿用，倒是份体面礼。”
那男子咬咬牙，终究是将钱袋整个放下：“给我来一筐。”
治粟内史在一旁拨着算筹，笑得见牙不见眼。
女公子这冬日种菜，竟比盐铁还赚钱。
嬴瑾昭披着的白色狐裘忽然动了动，从毛领里钻出个小脑袋。
嬴诗嫚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姑姑，您是怎么在冬天种出蔬菜的呀？”
“这个啊，说来话长。”嬴瑾昭故意说到这就不说了。
小团子一脸无语，姑姑还是这么爱吊人胃口。
“姑姑，您就说说呗~”
嬴瑾昭笑着指了指殿内：“你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嬴诗嫚哧溜滑下地，迈着小短腿跑进殿内。
只见暖炕上密密匝匝摆满了木箱，里头挤着各式绿油油的菜苗，尤以韭菜长得最盛。
青翠的叶片挨挨挤挤，刚割过的茬口又冒出新芽，一茬又一茬，仿佛永远也割不完。
说来这些菜苗自打嬴瑾昭随手放下后便再没管过，本以为早该枯死了。
谁知某日她路过时，竟发现它们长得生机勃勃，还有宫人正细心浇灌。
炕上也不知何时又多出几个木箱，将原本宽敞的炕面挤得满满当当。
只能说经灵泉水浇灌过的菜苗，生命力确实顽强得超乎想象。
有宫人见这些菜长势喜人，便大着胆子向嬴瑾昭讨了些菜苗去。
横竖宫里空着的炕多的是，稍挤一挤便能腾出地方种菜。
于是玉阳宫中悄然掀起了种菜热潮，后来蔬菜越种越多，尤其是韭菜根本吃不完。
嬴瑾昭灵机一动：卖吧！
这才有了如今众人排队买菜的盛况。
好好一个威严宫廷，硬是被她折腾成了热闹菜园子。
“哇！”小团子望着绿油油的菜，踮脚想去摸韭菜叶，却被宫人急忙抱开。
“小主子当心，刚浇过水呢。”
嬴诗嫚在宫人怀里扭成个麻花：“姑姑！诗嫚也要学种菜。”
外间正在收银钱的嬴瑾昭闻言挑眉：“哦？我们小诗嫚想当小菜农？”
“嗯！”小家伙认真点头，“诗嫚要种菜给阿父和姑姑吃！”
排队的人群中响起善意的笑声。
一位老者捋须道：“女公子若开个种菜学堂，老朽第一个送孙儿来学。”
“好啊。”嬴瑾昭开玩笑地应道，顺手将一捆水灵灵的菜递给老者。
“不过您家孙儿若成了，可得先给我种十筐青菜当束脩。”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后面排队的人也都忍俊不禁。
偏是嬴诗嫚当了真，急急扯着嬴瑾昭的衣袖：“姑姑！诗嫚不用交束脩！诗嫚会给姑姑种好多好多菜！”
“好，那姑姑就等着诗嫚的菜了。”嬴瑾昭忍俊不禁地揉揉她的小脑袋。
“嗯嗯。”小团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嬴瑾昭抬眸间，忽然发现廊下不知何时多了个身影。
玄色大氅上落满细雪，眼底带着浅淡笑意，不是嬴政又是谁。
“大王，”她笑嘻嘻地打趣，“您也是来买菜的？”
此话一出，原本喧闹的庭院霎时寂静。
排队的人群扑通跪倒一地，此起彼伏的问安声在雪中回荡：“大王万安！”
“阿父！”
正要往姑姑身上爬的小团子闻声转头，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雀儿扑过去抱住龙腿，“阿父，诗嫚要学会种菜孝敬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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