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招工招工
但看着看着，嬴瑾昭发现人群越聚越多，报名处被围得水泄不通，你推我挤，吵吵嚷嚷，效率极低，照这样磨蹭下去，不知要耽搁到何时。
嬴瑾昭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她拉过扶苏，在他耳边迅速低语了几句。
扶苏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随即，嬴瑾昭三两下便跃上了临时搭建的木台，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略显混乱的人群，气沉丹田，清亮的嗓音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诸位乡亲！先静一静！听我一言。我是嬴瑾昭，本次招工的主要负责人。”
“嬴瑾昭”三个字一入耳，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都聚焦到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公子身上。
他们知道是这位女公子让他们这个冬日暖暖度过，没像往日一样，一到冬天就要冻死一层人，所以他们都很感激。
“今日报名，分两处进行——”
嬴瑾昭声音朗朗，清晰地传遍全场，“觉得自己有一把子力气的精壮汉子，去左边！搬石料、挖地基、扛木料，有的是力气活让你们干！”
“会生火做饭、手脚麻利的妇人，或者能做些轻省活计的老人，去右边！记住，一家只许报一人，别耽误了家里的春耕正事！”
她稍作停顿，语气转为严肃，“报名之时，需如实说明家住何处，家中几口人。我们会派人核查，若有虚报瞒报者，一经发现，立即除名，永不录用！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走走走，俺们去左边。”
随着话音扩散，原本混乱的人群立刻如同被无形的手梳理过一般，迅速且有序地分流向两侧。
精壮汉子们摩拳擦掌，互相招呼着涌向左侧；妇孺和老人们则带着孩子，脚步轻快地走向右侧。
场面顿时变得井然有序，报名效率大增。
嬴瑾昭跳下木台，与扶苏来到摆放的桌子后坐下。
她从袖中取出厚厚的一叠纸，这是她仿照现代报名表格式精心设计的表格，栏目清晰，简单易懂。
所有前来报名者，无论男女老幼，信息都将被统一记录在这种表格上，待报名结束后再装订成册，便是一本规范明了的花名册。
嬴瑾昭和扶苏分工合作，一人对着表格询问，另一人则记录。
“姓名？”
“俺叫黑牛。”
一旁的扶苏立刻提笔，在表格相应的位置工整地写下“黑牛”二字。
“年龄？”
“呃……三十……二？”
“籍贯，就是家住何处？”
“俺是城外十里坡东里村的。”
“家中几口人？细细说，壮劳力几个？能跑能跳的半大娃几个？老人几位？”
“家里……有老娘、婆姨，两个小子一个丫头，小子都能割草了，丫头还小……壮劳力就俺一个。”
“可有什么手艺？或是自觉力气如何？”
“俺没啥手艺，就是有把子力气，能扛包，能挖土！”黑牛憨厚地拍了拍结实的胸膛。
扶苏闻言，迅速在表格上“特长”一栏勾画了几下，随即抬头笑道：“好，黑牛。记下了。”
嬴瑾昭拿起一个木牌递过去：“带上这个去东边第五组找工头报到，那边正需要你这样的好力气。”
“嘿嘿，俺报名成功了！多谢公子，多谢女公子！”
黑牛喜出望外，连连作揖，黝黑的脸上绽开朴实的笑容，转身兴高采烈地朝着东边跑去。
“不客气，好好干！”
嬴瑾昭笑着扬声道，随即目光转向队伍下一位，“下一个。”
队伍有序地向前移动，询问与记录的声音此起彼伏，构成了一曲繁忙却高效的交响。
“狗剩，有何特长？”
“俺、俺会点垒灶的手艺……”
“好，狗剩，你去西边第三组，那里需要泥瓦匠。下一个！”
“姓名？”
“大壮。”
……
“家中情况？有何擅长？”
“俺学过一点木工。”
“好，大壮，拿着这个去西边第十组找墨家木匠报到，下一个！”
就这样，一个个名字被询问，一份份信息被详细记录在特制的表格上。
人们带着希望而来，又带着明确的去向和期待的笑容离开。
桌子上，记录着众多黔首信息的表格越叠越高，逐渐垒成两座小山。
扶苏书写的手臂几乎挥出了残影，起初工整的字迹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显然已是疲惫不堪。
一旁的嬴瑾昭更是嗓子沙哑得厉害，每一次发声都像是嗓子里卡了东西。
她望着后方依旧密密麻麻、仿佛看不到尽头的人群，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这牛马，今日是当定了。
“扶……咳咳……”
嬴瑾昭清了清那干涩发痛的喉咙，声音嘶哑地对扶苏道，“扶苏，我俩换一下，你问，我记录。”
扶苏点了点头如蒙大赦般立刻放下几乎要握不住的笔，甩了甩酸麻不堪的右手腕，赶紧与嬴瑾昭交换了位置。
“下一个！”
嬴瑾昭接过笔，低头快速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便立刻投入到记录中，虽然嗓子暂时得到休息了，但手又开始工作了。
“姑姑……”
片刻后，耳边传来扶苏有些迟疑的声音。
“嗯？”
嬴瑾昭头也未抬，笔尖仍在纸上飞快移动。
“您看。”扶苏的声音带着一丝为难。
嬴瑾昭这才抬起头，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桌前站着一位身形瘦削、动作明显不便的老汉。
她下意识地朝地上望去，老人拄着一根粗糙的拐杖，左边的裤管空荡荡地挽起着，赫然缺失了半条小腿。
老汉颤巍巍地开口，声音干涩却带着恳切：“小老儿名叫炭夫，家住城西xx里，家中……家中就只剩小老儿和一个年幼的孙儿相依为命。”
“小老儿虽腿脚不利索，但手还灵便，编筐、扎扫帚这些轻省活计都能做，求公子、女公子给个机会。”
嬴瑾昭了然，这又是一个需要靠微薄之力撑起一个家的老人。
但她心中同时升起一丝疑惑：方才明明已经宣布，老人妇孺皆去右边登记轻省活计，这位老人家为何径直来了左边精壮劳力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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