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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郭芙重生6


掌心余温与无声惊雷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直直地落在我们紧紧交握的手上。没有愤怒,没有羞恼,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一种刚从炼狱边缘挣扎回来的虚弱,和一种……近乎贪婪的、沉静的凝视。

他的目光如同有实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我们交叠的手上。那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在透过这肌肤相贴的瞬间,审视着某种难以理解的奇迹,又仿佛只是在确认这掌心的温暖并非梦魇消散后的幻影。那目光里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有茫然,有困惑,有劫后余生的虚脱,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庆幸?

时间在无声的对视(或者说,是他对我手的凝视)中粘稠地流淌。窗外的阳光又移动了几分,暖意更盛,将他苍白的手背和我的指节都镀上了一层浅金。空气中弥漫的沉寂几乎要将人溺毙,只剩下彼此掌心紧贴处,那清晰可辨的、渐渐趋于同步的脉搏跳动。

咚……咚……

这无声的共鸣,如同擂鼓般敲击着我的耳膜,也敲击着我紧绷到极限的心弦。巨大的羞窘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脸颊,烧灼着我的皮肤。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被他这样直白地、沉默地注视着如此私密的连接,比任何言语的质问都更令人心慌意乱。

指尖在他掌心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一股想要抽回手的冲动如此强烈。然而,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杨过一直凝视着交握之处的目光猛地抬起!

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猝不及防地、精准地锁定了我的脸!

那目光不再是方才的疲惫和复杂,瞬间凝聚成一种锐利到极致的审视!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力量,直直刺入我因羞窘而躲闪的眼底!仿佛要将我所有的慌乱、所有的难堪、所有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彻底剥开、摊在阳光下!

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血液!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炸裂开来!在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注视下,我无处遁形,如同被剥光了所有伪装的猎物。脸颊滚烫得几乎要燃烧,身体却冷得如同坠入冰窟。

我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的目光,想要垂下头,想要将自己藏起来。然而,那目光如同最坚韧的锁链,牢牢地锁定了我,逼迫我不得不与他对视。

就在这令人心胆俱裂的无声对峙中,就在我几乎要被那沉重的压力碾碎时——

笃、笃、笃。

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如同救命的钟声,骤然在门外响起!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撕裂了房内令人窒息的紧绷空气!

我和杨过的身体同时一震!

那如同实质般压在我脸上的锐利目光,在敲门声响起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骤然切断!杨过猛地转开了视线,不再看我,那眼神中的冰冷审视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被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惯性的漠然所覆盖。他极其快速地、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抽回那只被我紧握的手!

然而,我的反应竟比他更快!

在他指尖微动的瞬间,一种巨大的、源于本能的恐慌攫住了我!仿佛只要一松手,昨夜那场崩溃痛哭后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丝脆弱连接,那掌心相贴传递的微弱暖意,就会如同泡沫般彻底消散!就会再次坠入今晨那句“心善”“救我”的冰冷深渊!

几乎是未经思考的,我的手指猛地收紧!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固执,死死地攥住了他那只试图逃离的手!

“唔!”  杨过似乎没料到我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手腕被骤然收紧的力道钳制,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他猛地转头,再次看向我,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瞬间翻涌起惊愕、恼怒,以及一丝被冒犯的冰冷!

“芙儿?过儿?”  娘亲黄蓉清朗平静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听不出丝毫情绪,“药煎好了,趁热送进来?”

她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我那不顾一切的冲动。巨大的羞耻感和理智瞬间回笼!天!我在做什么?!娘亲就在门外!我竟然……竟然死死抓着杨过的手不放?!

如同被火燎到,我触电般地松开了手!力道之大,几乎将他的手甩开!脸颊瞬间烧得滚烫,一直红到耳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慌乱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矮几,上面的空药碗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响。

“进……进来!”  我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

房门被推开。

娘亲黄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身素雅的鹅黄衣裙,手中稳稳地端着一只新的白瓷药碗,碗口热气腾腾。她的目光平静无波,极其自然地扫过房内。

我的狼狈、脸上的潮红、眼底尚未褪尽的惊慌失措,以及杨过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眼神冰冷、那只刚刚被我死攥后又甩开的手正搭在锦被上、指节微微泛白的景象……一切都无所遁形地暴露在她沉静的目光之下。

娘亲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如同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她径直走到床边,将冒着热气的药碗轻轻放在矮几上,取代了之前那只空碗的位置。目光落在杨过脸上,语气平淡温和,如同最寻常的探视:“过儿醒了?感觉如何?这碗药加了安神的药材,比早上的温和些。”

杨过微微颔首,避开了娘亲的目光,视线落在窗外纷扬的桃花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有劳黄帮主,尚可。”

“嗯。”娘亲应了一声,目光却并未收回,反而落在了杨过那只搭在锦被外、指节微微泛白的手上。她的视线在那手上停留了一瞬,极其短暂,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随即,那目光缓缓抬起,极其自然地转向了我。

“芙儿,”娘亲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派,“药烫,仔细些喂过儿喝下。我去看看晚膳的食材可备好了。”

喂……喂药?!

让我?!给杨过?!

巨大的错愕瞬间冲垮了方才的羞窘!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娘亲,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明明看到了!她明明什么都看到了!为什么还要……还要让我做这种事?!这算什么?是惩罚?还是……更深沉的试探?

娘亲却不再看我。她说完,便如同完成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琐事,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房间,甚至还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咔哒。

门扉合拢的轻响,如同最后的审判。

房内再次只剩下我和杨过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苦涩的新鲜药味,还有方才那场无声交锋留下的、令人窒息的尴尬和冰冷。矮几上那碗新煎的药汁正散发着滚滚热气,氤氲的白雾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腾,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我僵立在原地,手脚冰凉,脸颊却依旧滚烫。目光艰难地移向床榻上的杨过。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靠坐的姿势,头微微侧着,目光固执地投向窗外那片绚烂得刺眼的桃林。晨光勾勒出他清瘦却紧绷的侧脸线条,下颌线绷得如同刀削。那只被我攥过又甩开的手,此刻正紧紧抓着身下的锦被,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隐隐有淡青色的血管凸起。

那份拒人千里的冰冷和疏离,比方才更加浓重地弥漫开来,仿佛在我们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带着寒气的冰墙。他甚至吝啬于再给我一个眼神。

巨大的难堪和一种被彻底排斥的冰冷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勒得我心脏阵阵抽痛。娘亲的吩咐像一道无法抗拒的枷锁,而那碗热气腾腾的药,此刻却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我的视线。

怎么办?

时间在沉默和药气的氤氲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药碗上方的白雾渐渐变得稀薄,碗壁的温度想必也在缓缓下降。

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艰难地迈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矮几边。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碗壁,那温度烫得我指尖一缩。我咬紧下唇,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沉重的白瓷药碗。滚烫的温度透过瓷壁传递到手心,带来一阵灼痛感,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心神稍稍凝聚了一些。

端着这碗仿佛有千斤重的药,我再次挪动脚步,走到床边。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如同走在刀尖上。

杨过依旧侧着头,目光凝固在窗外的某一点上,仿佛我的靠近只是拂过的一阵无关紧要的风。那冰冷的侧影,无声地散发着强烈的拒绝。

我在床沿边停下,距离他不过咫尺。浓烈的苦涩药味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手臂因为紧张和碗的沉重而微微颤抖。看着他紧闭的、线条冷硬的唇线,那拒绝的姿态如此明显。

巨大的委屈和酸涩再次涌上喉头。昨夜那个在我怀里崩溃痛哭、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杨过,与眼前这个冰冷坚硬、拒人千里的身影,如同两个极端,在我脑中疯狂地撕扯。

“杨……”  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后面那个“哥哥”却无论如何也唤不出口。郭姑娘……心善……救我……那冰冷的字眼如同魔咒,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端着药碗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滚烫的药汁在碗中微微晃动,映出我此刻苍白而狼狈的倒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压力和内心的委屈压垮时——

一直固执地望向窗外的杨过,毫无征兆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深重的疲惫感。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终于再次落到了我的身上。

没有愤怒,没有冰冷,也没有预想中的疏离。

那眼神……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浓得化不开的疲惫。那疲惫之中,翻涌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复杂——有挣扎,有无力,有挥之不去的痛苦阴影,还有一种……近乎认命般的、沉重的妥协?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被药碗烫得微微发红的手指,看着我眼底强忍的委屈和慌乱,看着我手中那碗散发着致命苦涩气息的药汁。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窗外的鸟鸣声,花瓣飘落的簌簌声,都消失了。

只有我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在苦涩的药气中交织。

然后,极其缓慢地,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杨过那只一直紧抓着锦被、指节泛白的手,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迟滞,松开了。

那只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带着初醒的微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极其缓慢地、却又异常清晰地抬起。

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轻轻地点了一下我手中那只滚烫的药碗碗沿。

力道很轻。

却如同惊雷炸响!

那根冰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指尖,如同带着千钧重负,极其缓慢却又异常清晰地,轻轻点在了我手中滚烫药碗的碗沿上。

力道很轻。

却如同惊雷炸响!

那一点轻触,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委屈、难堪和僵硬!那不是接受,也不是妥协,更像是……一种被逼至悬崖边缘、退无可退后的、沉重的缴械?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巨大的错愕和随之而来的、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瞬间攫住了我!端着药碗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药汁在碗中剧烈晃动,几滴深褐色的液体甚至溅了出来,落在我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尖锐的灼痛!

然而,我已完全感觉不到那点疼痛。我的目光死死地锁在他那只刚刚点过碗沿、此刻正无力垂落回锦被上的手上,又猛地抬起,撞入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

那里面没有了冰冷,没有了审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浓得化不开的疲惫。那疲惫如同沉重的泥沼,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他看着我,眼神里翻涌着挣扎、无力、挥之不去的痛苦阴影……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认命般的、沉重的妥协?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求救?

他张了张嘴,干裂苍白的唇瓣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化为一声极其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那叹息声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苦楚和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盔甲,都在这一声叹息和那沉重的目光中,无声地坍塌了。

滚烫的药汁在碗中氤氲着苦涩的白雾,那气味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和心口的酸胀,用尽全身力气稳住颤抖的手臂。另一只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探向碗中那只温润的白瓷调羹。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瓷柄。我屏住呼吸,手腕用力,极其缓慢地从那深褐色的、散发着致命苦涩气息的药汁中,舀起一勺。

浓稠的药液在勺中微微晃动,反射着窗棂透入的晨光。

我端着这勺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苦涩的药,小心翼翼地凑近他干裂苍白的唇边。动作僵硬而笨拙,如同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孩子。我的指尖甚至能感觉到药汁散发出的、灼人的热气,和他微微急促起来的呼吸拂过手背带来的微痒。

他的目光依旧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带着那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挣扎。看着那勺凑近的药汁,他的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眉峰无意识地蹙紧,那是一种对苦味本能的、深入骨髓的抗拒。

然而,他没有躲开。

他只是微微偏过头,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顺从,张开了干裂的唇。

那唇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微微颤抖着。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不再犹豫,手腕微倾——

深褐色的、滚烫的药汁,带着浓烈到极致的苦涩气息,缓缓流入他微张的口中。

“呃……”  药液入口的瞬间,杨过的身体猛地一僵!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着,那是一种被强行灌入致命毒药般的剧烈反应!他下意识地就想闭紧牙关,将那股汹涌的苦味阻隔在外!

“别吐!”  我几乎是本能地、带着哭腔地低喊出来,声音里充满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和急切!另一只空着的手,竟不顾一切地、极其自然地伸了过去,指尖带着微颤,轻轻托住了他紧绷的下颌!那冰凉的触感和微微颤抖的肌肉,透过指尖清晰地传来!

这个逾矩的动作,如同一个开关。

杨过猛地睁大了眼睛!那双被痛苦和抗拒充斥的眸子里,瞬间翻涌起惊愕、难以置信,甚至……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他死死地瞪着我,仿佛不敢相信我竟敢如此!

然而,就在这怒意即将爆发的边缘,那汹涌的苦味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刺穿了他的忍耐极限!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痉挛!

“呕——!”

一声再也无法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干呕骤然爆发!

他猛地向前一倾,身体剧烈地痉挛!那只被我托着下颌的手根本无力阻止!那刚刚喂进去的、滚烫苦涩的药汁,混合着胃里的酸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深褐色的药液,如同污秽的墨汁,瞬间泼洒!

大部分喷溅在他胸前雪白的中衣上,迅速晕染开一大片刺目的污迹!滚烫的药汁甚至溅到了他苍白的脖颈和下颌上!

还有一部分,则不可避免地溅到了我伸过去托着他下颌的手上、衣袖上!

滚烫!刺痛!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苦涩药味和胃酸的酸腐气息,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爆炸开来!

“啊!”  我惊呼一声,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看着自己衣袖上迅速蔓延开的深褐色污迹,还有他胸前那片狼藉,巨大的震惊和无措让我瞬间呆若木鸡!

杨过剧烈地咳嗽着,身体蜷缩着,每一次咳嗽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一手死死捂住嘴,指缝间依旧有深褐色的药液渗出,另一只手则痉挛般地抓住胸前的衣襟,试图按住那翻腾欲呕的胃。他的脸色由苍白迅速转为一种病态的青灰,额角青筋暴起,冷汗如同瀑布般滚落!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极致的痛苦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

“水……水……”  他艰难地、破碎地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水!

我如梦初醒!巨大的恐慌瞬间压倒了所有!我几乎是连滚爬带地扑向桌边的水壶!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抓起水壶就往旁边的空杯子里倒!清水哗啦啦地倾泻,大半洒在了桌面上,溅湿了我的裙摆。

我端着那杯摇晃得几乎要泼洒出来的清水,跌跌撞撞地冲回床边!看着他痛苦蜷缩、剧烈干呕的模样,心慌得完全乱了方寸!我一手颤抖着试图去扶他剧烈起伏的肩膀,另一手慌乱地将水杯凑到他唇边!

“杨哥哥!水!快喝点水!”

然而,他此刻痛苦得根本无法顺畅吞咽!清水刚灌入他口中,便随着剧烈的咳嗽和干呕再次呛咳出来!更多的水混合着药汁的残液,顺着他的下颌、脖颈肆意流淌,将他胸前那片污迹晕染得更加狼藉,也彻底浸湿了他颈间的衣襟!

“咳咳咳……呃……”  他咳得撕心裂肺,身体痛苦地弓起,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那双被痛苦折磨得通红的眼睛里,翻涌着绝望和一种被彻底摧毁的脆弱!

看着眼前这失控的、令人心碎的景象,看着他那张被痛苦扭曲的脸庞,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彻底淹没!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娘亲!娘亲!

“娘——!娘亲!快来人啊——!”  我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慌,带着哭腔的尖叫声瞬间冲破了喉咙,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在死寂的房间里凄厉地回荡!

那声带着哭腔的、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瞬间撕裂了桃花岛清晨的宁静!

“娘——!娘亲!快来人啊——!”

尖叫声尚未落下,院门便被人以一股巨大的力道猛地撞开!

“芙儿!”  而郭靖那魁梧如山的身影第一个冲了进来!他显然就在附近,听到动静便立刻赶来,身上还带着清晨操练后的微汗和尘土气息。当他目光触及屋内景象时,那双敦厚的虎目瞬间瞪圆,瞳孔骤缩!震惊、痛惜、难以置信的恐慌如同巨浪般瞬间席卷了他那张向来沉稳的脸庞!

紧随其后的是娘亲黄蓉!她的速度竟丝毫不慢于爹!鹅黄的身影如同疾风般卷入屋内,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眸子在看到床榻上那一片狼藉和杨过痛苦扭曲的模样时,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沉静,瞬间被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锐利所取代!那锐利之中,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

“过儿!”  爹郭靖发出一声沉痛的低吼,魁梧的身躯如同出闸猛虎,几个箭步便跨到床边!他甚至顾不上看一眼旁边呆若木鸡、浑身狼狈的我,一双布满厚茧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瞬间扶住了杨过剧烈颤抖、痛苦蜷缩的身体!

“别怕!爹在!”  爹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颤抖,如同最坚固的壁垒,试图稳住那濒临崩溃的身影。他一手稳稳地托住杨过的背心,另一只手急切地抚上他因剧咳而剧烈起伏的胸口,掌心凝聚起雄浑温和的内力,试图强行压下那翻江倒海般的痉挛!

“呃……咳……”  杨过被爹强行按住,身体依旧在无法抑制地颤抖痉挛,每一次咳嗽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苍白的脸上涕泪横流,混杂着深褐色的药汁和汗水,狼狈不堪到了极点!那双被痛苦折磨得通红的眼睛里,只剩下极致的痛苦和一种被彻底摧毁的茫然脆弱。他死死抓住爹的手臂,指节泛白,如同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娘亲黄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爹的身侧。她没有说话,脸色冰寒如霜。一只稳定到可怕的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杨过另一只手腕的脉门!指尖内力微吐,瞬间探查!

她的眉头在接触到那紊乱狂暴的脉象时,骤然锁死!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寒光更盛!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瞬间钉在了我的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了平日的从容算计,没有了之前的复杂审视,只剩下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怒火和一种近乎冰冷的斥责!仿佛在无声地质问: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被娘亲那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了!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自责如同两只巨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看着杨过在爹怀里痛苦挣扎的惨状,看着那一片狼藉的污秽,看着娘亲眼中冰冷的怒火……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莽撞!是我笨拙!是我害得他……

“蓉儿!脉象如何?!”  爹焦急的声音如同惊雷,将我从灭顶的自责中短暂拉回。

娘亲收回那冰冷刺骨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杨过痛苦的脸上,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冷静,却如同寒冰撞击:“气血逆冲!内息彻底乱了!比昨夜更凶险!靖哥哥,护住他心脉!快!”

爹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再不迟疑,双掌齐出,一只手掌紧贴在杨过后心,另一只手掌则按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雄浑精纯的九阴内力如同温煦却势不可挡的暖流,源源不断地涌入杨过体内,强行护住那几乎要被狂暴内息冲垮的心脉要穴!

“呃啊——!”  内力的强行介入,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倒入冷水,瞬间引发了更剧烈的反应!杨过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离水的鱼,剧烈地挣扎起来!口鼻之中竟再次溢出深褐色的药液!

“按住他!”  娘亲厉声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自己则闪电般出手,指尖如同穿花蝴蝶,精准无比地点在杨过胸前几处大穴!每一指落下,都带着精妙的内力,试图强行疏导那狂暴乱窜的真气!

爹双臂如同铁箍,死死抱住杨过剧烈挣扎的身体,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滚滚而下!他咬着牙,将全身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过去,死死护住那脆弱的心脉!

三人瞬间形成了一个紧密而危险的三角。爹死死抱住挣扎的杨过,内力护心;娘亲指尖如飞,点穴疏导;而被困在中间的杨过,则在剧痛和内力的双重冲击下,发出阵阵压抑不住的痛苦嘶鸣,身体如同风中的残烛,剧烈地颤抖痉挛!

整个房间充斥着浓烈刺鼻的药味、呕吐物的酸腐气息、内力激荡的劲风、以及杨过那令人心碎的痛苦喘息!场面混乱而惊心动魄!

我如同被遗弃在风暴边缘的木偶,呆立在原地,浑身冰冷,手脚麻木。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自责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我的心脏。泪水汹涌而下,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那团在爹娘拼死压制下依旧痛苦挣扎的身影。是我……都是我……

时间在混乱和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息,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在爹娘拼尽全力的压制和疏导下,杨过那剧烈的挣扎终于渐渐微弱下去。弓起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爹的臂弯里。撕心裂肺的咳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带着血沫的呛咳,每一次都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那双通红的眼睛无力地半阖着,眼神涣散,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虚脱。冷汗浸透了他额前的黑发,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上,如同濒死之人。

爹和娘亲也已是汗透重衣。爹抱着杨过虚软的身体,大口喘息着,脸色同样苍白,显然消耗巨大。娘亲缓缓收回点穴的手指,指尖微微颤抖。她看着杨过这副气息奄奄的模样,冰寒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眼神反而变得更加沉重。她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瓶,倒出两粒清香扑鼻的朱红色药丸。

“靖哥哥,撬开他的嘴!”  娘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爹立刻用拇指和食指,极其小心却又异常坚定地,轻轻捏开了杨过紧闭的牙关。娘亲动作迅捷如电,将两粒药丸精准地送入他口中,随即端起旁边矮几上那杯早已冷透的清水,小心地喂入他口中。

杨过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伴随着一阵微弱的呛咳,终于将那救命的药丸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娘亲才长长地、极其缓慢地吁出一口气,那紧绷的身体似乎才稍稍放松了一点点。她抬手,用衣袖拭去额角的汗珠,目光再次落回杨过惨白的脸上,眼神复杂难辨。

爹抱着杨过,如同抱着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他看着怀中气息微弱、昏睡过去的杨过,虎目之中再次涌上热泪,那泪水里充满了后怕、痛惜和无尽的自责。

“蓉儿……”  爹的声音沙哑哽咽,“过儿他……”

“命暂时保住了。”  娘亲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但内息冲撞心脉,伤及根本,元气大损。这碗药……药性太猛,激得他体内残毒和紊乱的真气彻底爆发,无异于雪上加霜!”  她说着,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地上狼藉的药汁和污秽,最终落在了我身上,那眼神锐利如刀,“郭芙!你可知错?!”

那冰冷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浑身剧震,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自责瞬间将我淹没!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娘!爹!芙儿知错!芙儿知错了!”  我泣不成声,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声音破碎不堪,“是芙儿莽撞!是芙儿笨手笨脚!是芙儿害了杨哥哥!芙儿该死!芙儿该死……”  我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蛇噬心,几乎要将我撕碎。

“够了!”  娘亲厉声打断我的哭诉,声音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哭有何用!起来!”

我被娘亲的呵斥吓得浑身一颤,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抽噎。我茫然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娘亲。

娘亲不再看我,目光转向爹怀中的杨过,语气沉凝而决断:“此地污秽不堪,不利静养。靖哥哥,你抱过儿去隔壁厢房。那里我已命人收拾妥当,备好了干净的衣物和被褥。”

爹立刻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杨过虚软的身体抱起,如同抱着稀世珍宝,步履沉重而坚定地走出了这间一片狼藉的卧房。

娘亲的目光这才重新落回跪在地上的我身上。那眼神依旧冰冷,却少了刚才那刺骨的怒火,多了一种深沉的、如同山岳般的压力。

“郭芙,”  娘亲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我的心上,“我让你照料过儿,是信你知错能改,是信你一片真心!可你,莽撞冒进,不知轻重!一碗药都喂不好,竟引得他内息大乱,险死还生!你可知,若再晚上半分,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只能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自责而剧烈颤抖。

“你口口声声赎罪,”  娘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质问,“便是这般赎法的吗?!用他的命来赎?!”

“不!不是的!娘!芙儿不敢!芙儿真的……”  我惊恐地抬起头,急切地想要辩解,却被娘亲那冰冷的目光再次钉在原地。

“闭嘴!”  娘亲厉声喝道,随即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事已至此,责骂无用。过儿元气大伤,需静养月余。这期间,他的饮食汤药,一应起居,仍由你负责!”

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娘亲!还……还由我负责?!

娘亲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子,丈量着我脸上的每一寸惊恐和茫然,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这是你闯下的祸,便由你来弥补!也是你最后的机会!若再出半分差池……”  她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冰冷决绝,“便休怪为娘……家法无情!”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铁索,瞬间勒紧了我的脖颈!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我浑身冰冷,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我知道,娘亲绝不是在说笑!

“是……芙儿……遵命……”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从颤抖的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沉重的枷锁。

娘亲不再看我,转身,鹅黄色的身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也离开了这间弥漫着苦涩、酸腐和冰冷绝望的房间。

房门再次合拢。

死寂重新降临。

我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被冷汗浸透。空气中浓烈的药味和呕吐物的气息依旧刺鼻。眼前是泼洒一地的深褐色药汁,是沾染了污秽的锦被碎片,是空荡荡的、仿佛还残留着他痛苦挣扎气息的床榻……

赎罪……

这便是我的赎罪之路吗?铺满了荆棘,浸染着鲜血,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彻底吞没。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脸深深埋入膝盖,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打湿了冰冷的衣襟。

窗外,桃花依旧灼灼盛放,绚烂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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