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娥黄重生3
开封府的衙役很快赶到,将地上呻吟的歹徒尽数锁拿。周娥皇的车驾在赵匡胤亲自护送下返回周府,一场风波看似暂时平息,却在金陵城下悄然投下巨石。
翌日朝会,气氛微妙。不等有心人拿昨日街市“冲突”做文章,宰相周宗率先出列,手持玉笏,面色沉痛却语气铿锵:
“陛下!老臣惶恐,有本启奏!昨日小女归家途中,竟于天子脚下遭狂徒持械拦截,言语污秽,意图不轨!幸得归德将军赵匡胤路见不平,出手相救,身负轻伤,方才化险为夷!老臣恳请陛下,严查此事,揪出幕后主使,以正法纪,以安臣心!否则,今日歹徒可当街袭击宰相之女、朝廷命官,明日是否就敢冲击宫闱?!”
周宗话音一落,满朝哗然。不少原本对周家突然退婚太子转而倾向一个北将颇有微词的大臣,此刻也心生凛然。此事触及了他们共同的安全底线。
中主李璟脸色很不好看。金陵治安出此纰漏,打的可是他的脸。他当即厉声道:“查!给朕彻查!开封府尹何在?三日之内,朕要一个结果!”
开封府尹冷汗涔涔地出列领旨。
退朝后,赵匡胤被单独留下。御书房内,李璟看着他臂上包扎的伤口,神色复杂:“赵卿,伤势无碍吧?”
“谢陛下关怀,皮肉之伤,并无大碍。”赵匡胤沉声道。
“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朕听闻,那些歹徒似乎……”李璟试探着问。
赵匡胤拱手,将昨日情形客观陈述一遍,包括歹徒情急之下吐露的“姓赵的军爷”,但他并未直言怀疑谁,只道:“末将亦不敢妄断,或许是歹徒慌乱之下胡言攀咬,一切还需府尹大人明察。”
李璟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不是傻子,“姓赵的军爷”,范围能有多大?他摆摆手:“朕知道了。你救下周小姐,于周相有恩,很好。近日淮西有些不安稳,你准备一下,不日朕或许有差事交予你。”
这是明晃晃的提拔信号!赵匡胤心头一震,立刻谢恩。他知道,这其中有周宗暗中运作,也有皇帝对可能存在的“兄弟阋墙”的警告与制衡。
赵光义很快得知朝堂上的动向和皇帝的敲打,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周娥皇如此果决,直接将事情捅破天,更没想到皇帝似乎信了几分!他砸了手边一方砚台,脸色铁青地在房中踱步。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眼中闪过狠毒之色,唤来绝对心腹,低声吩咐:“去,想办法让开封府大牢里那几个废物‘病逝’。做得干净点!还有,给我盯紧周娥皇和赵匡胤,尤其是他们私下往来,一有蛛丝马迹,立刻报我!”
他就不信,抓不到这对男女的错处!
然而,赵光义的动作,早已落在有心人眼中。周娥皇重生归来,岂会不防着他这条毒蛇?她早已通过父亲,在开封府乃至赵光义身边,布下了若有若无的眼线。
几日后的一个黄昏,赵匡胤依约来到城外一所僻静的别院。这是周宗的一处私产,极为隐秘。
院内红泥小炉煮着茶,周娥皇正低头调试着一把焦尾琴。见他进来,她抬眸微微一笑,灯火下容颜如玉,气质却沉静如深潭。
“将军来了,请坐。”
赵匡胤坐下,看着她娴熟的琴技,不由赞道:“小姐精于音律,胤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周娥皇指尖划过琴弦,流出一串清冷孤高的音符:“雕虫小技,不及将军沙场点兵,匡扶社稷之万一。”她话锋一转,“将军可知,今日请您前来,所为何事?”
赵匡胤神色一肃:“小姐请讲。”
“有人,不想看到将军好。”周娥皇语气平淡,却扔出一记重锤,“昨日开封府大牢里那几个歹徒,一夜之间,悉数‘暴毙’了。”
赵匡胤猛地握拳,眼中厉色一闪:“果然是他!”灭口!如此狠辣快捷!
“死无对证,陛下那边,暂时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周娥皇替他斟了杯茶,“但这也证实了我们的猜测。将军,猛虎卧榻之侧,岂容毒蛇酣睡?”
她推开琴,取出一卷薄薄的纸卷,推到赵匡胤面前。
赵匡胤展开一看,面色骤变。上面清晰罗列着几条信息:某年某月某日,赵光义心腹于某赌坊输钱若干,后账目出现不明来源款项填补;某年某月,赵光义名下田庄与某致仕官员家眷有异常田产交易,涉嫌强买强卖;甚至还有一条模糊记录,关于其部下一次剿匪时疑似杀良冒功……
这些事可大可小,单独拿出或许动摇不了根本,但若串联起来,精准发力,足以将一个“年少有为”的将领拉下马,尤其是结合当前皇帝可能已经产生的疑心。
“这……”赵匡胤震惊地看向周娥皇。她竟在短短时日内,能查到这些?!周家的能力,此女的心计手段,远超他想象!
“将军不必惊讶。既结盟,自当有所表示。”周娥皇语气依旧平静,“这些,或许只是冰山一角。将军可知,他为何如此急于除去我,甚至不惜对你下手?”
赵匡胤目光阴沉,摇了摇头。
“因为他怕。”周娥皇直视他,“他怕你得到周家的助力,怕你声望超过他,怕你那‘殿前都点检’的职位做得太稳,怕你……将来得了天下,那至尊之位,与他再无干系。他的野心,从来不小,且……毫无手足之情。”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重,如同重锤敲在赵匡胤心上。他想起往日兄弟间诸多细微龃龉,原本不愿深想的怀疑此刻清晰起来,背后窜起一股寒意。
周娥皇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已到。她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将军,世间之路,从无坦途。要么,被人踩入泥泞,要么,将绊脚石一一踢开。如何选择,在于将军。”
她转过身,灯火勾勒出她绝美又冰冷的侧脸:“我能做的,是为将军提供耳目,斩除一些阴暗里的爪牙。但最终能走多远,取决于将军自己。陛下已有心用你于淮西,此乃良机。军功,才是你最硬的根基。”
赵匡胤深吸一口气,胸腔中被点燃的野火与冰冷的杀意交织沸腾。他站起身,走到周娥皇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他低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能搅动风云的容颜,沉声道:
“胤,知道该如何做了。小姐今日之言,胤铭记五内。这条路上,能得小姐为伴,是胤之幸!”
他的目光灼热,带着男人对权力最原始的渴望,也带着对眼前女子难以言喻的欣赏与……征服欲。他几乎想握住她的手,将这冰雪般剔透又炽烈如火焰的女子牢牢抓在手中。
周娥皇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反而嫣然一笑,那笑如冰河解冻,春回大地,带着惊心动魄的魅力:“如此,甚好。”
就在这时,流萤匆匆在门外低声道:“小姐,府里传来消息,二小姐她……绝食两日,哭闹着要见夫人,还说……若不见她,就死在房里……”
周娥皇嘴角的笑意瞬间冷却,覆上一层寒霜。
“看来,家里的麻烦,也该彻底清一清了。”她看向赵匡胤,“将军,失陪了。”
赵匡胤颔首:“小姐请便。若有需胤出力的地方……”
“不必。”周娥皇语气决然,“内宅之事,不劳将军。将军只需专注前方即可。”
她转身离去,裙裾带风,背影决绝。
回到周府,还未踏入院门,就听到周嘉敏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瓷器碎裂声:“放我出去!我要见母亲!我要见太子殿下!周娥皇!你不得好死!你抢我的!都是你抢我的!”
周娥皇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挥手让守门的婆子退开。
她推开门,周嘉敏正披头散发地坐在一片狼藉中,哭得眼睛肿如桃核,见到她,如同见了仇人,猛地扑过来:“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周娥皇轻易侧身避开,冷冷地看着她扑倒在地。
“我的?”周娥皇居高临下,声音里淬着冰渣,“周嘉敏,你忘了你的吃穿用度,你的才女名声,甚至你能有机会见到太子,是靠着谁?是靠着我周娥皇嫡长女的身份,靠着我母亲嫁入周家带来的丰厚嫁妆贴补家用!没有我,你算什么?”
周嘉敏被她话里的鄙夷刺痛,尖声道:“那是你欠我的!你什么都有了!最好的亲事,众人的追捧!凭什么我就不能争?!”
“争?用爬床的方式争?”周娥皇嗤笑,“好,既然你如此向往东宫,如此不惜代价,做姐姐的,便成全你。”
周嘉敏一愣,难以置信地抬头。
周娥皇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柔如蛇信:“你不是想见太子吗?我会让你见。还会让你……得偿所愿。”
周嘉敏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和怀疑交织的光芒。
周娥皇直起身,对门外吩咐:“流萤,去请母亲过来。就说,二小姐想通了,我也有事与她相商。”
王氏很快赶来,看着屋内的狼藉和小女儿凄惨的模样,心疼不已,但对上大女儿冰冷无波的眼神,又想起那日的威胁,敢怒不敢言。
周娥皇淡淡道:“妹妹知错了。只是心中对太子殿下实在仰慕难舍。女儿想着,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妹妹一片痴心,我们周家也不能全然不顾殿下颜面。不如这样,过几日母亲带妹妹去大报恩寺进香,我会设法让太子殿下‘偶遇’。之后如何,便看妹妹自己的造化了。”
王氏和周嘉敏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周娥皇会突然松口,还愿意帮忙制造机会!
“娥皇,你……你说真的?”王氏迟疑道。
“自然。”周娥皇唇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只是,此事需机密。若传了出去,或是妹妹未能把握机会,那便再无下次。而且,从此以后,妹妹是福是祸,都与周家无关,母亲也不得再以周家资源助她。母亲可能答应?”
王氏看着小女儿哀求迫切的眼神,一咬牙:“好!娘答应你!”只要女儿能攀上太子,将来总有办法!
周嘉敏更是喜极而泣,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凤冠霞帔的模样。
周娥皇看着这对做着白日梦的母女,心中冷笑。
三日后,大报恩寺后禅院“偶遇”的戏码如期上演。
精心打扮、含羞带怯的周嘉敏,果然“偶遇”了因“心情郁结”前来礼佛散心的太子李煜。
李煜见到与周娥皇有五六分相似、却更显娇嫩柔顺的周嘉敏,先是一怔,随即在那双满是崇拜倾慕的眼神中,找到了极大的慰藉和满足感。尤其是周嘉敏“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姐姐“任性”退婚的不解和惋惜,更是说到了他心坎里。
一个失意才子,一个怀春少女,又有心人暗中行方便(周娥皇买通的小沙弥“误”引了路),干柴烈火,一拍即合。僻静的禅房内,很快便传出暧昧的声响。
就在情浓之时,禅房的门被猛地撞开!
“何方淫徒,竟敢在佛门清净地行此苟且之事!”一声暴喝响起。
并非周娥皇安排的人手!而是几名御史台的官员,正陪着一位远道而来的大儒游览寺院,恰好“路过”!
烛火亮起,照亮了床上衣衫不整、惊恐万分的李煜和周嘉敏。
场面瞬间凝固。御史们目瞪口呆,脸色铁青。那大儒更是拂袖怒斥:“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李煜面如死灰,周嘉敏尖叫一声,几乎晕厥。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金陵。
皇家丑闻!太子竟在佛门圣地与妻妹私通!还被朝臣大儒撞破!
中主李璟得知后,气得当场吐血,卧床不起。朝野震动,物议沸腾。
周宗第一时间入宫请罪,老泪纵横,言称教女无方,请求严惩,并坚决表态已将此女逐出家门,从此生死与周家无关。
王氏彻底傻了,哭喊着想去东宫求情,却被周娥皇派人牢牢看管在院里。
“母亲,别忘了您的承诺。此事之后,她与周家无关。”周娥皇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您若还想父亲的前程,还想周家满门的脸面,就安安分分待着。否则,我不介意送您去家庙,日日青灯古佛,为妹妹的‘造化’祈福。”
王氏看着女儿眼中毫不掩饰的冷酷,彻底瘫软在地,她知道,她彻底失去了这个女儿,也失去了对周嘉敏的控制。
东宫内,李煜被勒令闭门思过,太子之位摇摇欲坠。他看着哭哭啼啼、名声尽毁的周嘉敏,再无半分怜惜,只有无尽的厌烦和悔恨。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却毫无证据。
周娥皇站在绣楼窗前,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钟声,面无表情。
赵光义,你的爪牙我剁了。
周嘉敏,你的痴梦我碎了。
李煜,你的深情面具我撕了。
接下来,该轮到谁了?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那里,或许已经有了一个新的、纯粹的生命正在孕育。这一次,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夜色更深,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赵匡胤的身影,已奉命前往淮西军营。他的崛起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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