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玉重生了12
真君神殿内，香炉冷寂，唯有杨戬指尖敲击玄冰扶手的轻响，一声声，敲在梅山兄弟紧绷的神经上。
“如此说来，”杨戬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比殿外的寒冰更冷，“东海陈兵，天庭争议不休，那孽障得了完整的宝莲灯，而那只猴子……正在四处散播消息，尤其是，往净坛使者府上？”
康安裕硬着头皮回道：“是……哮天犬亲眼所见，孙悟空去了净坛庙，与猪八戒勾肩搭背，说了好一阵子话。之后猪八戒便坐立难安，收拾了钉耙，似乎……似乎欲往天庭来。”
“来天庭？”杨戬敲击的手指顿住，抬起眼，眸底深处似有寒冰碎裂，迸出一点讥诮的火星，“他来做什么？替那孽障求情？还是……告本座的状？”
梅山兄弟噤若寒蝉，不敢接话。
杨戬缓缓站起身，玄衣下摆拂过冰冷的地面。他走到殿窗旁，望着下方云海翻涌，南天门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本座倒是小瞧了他。”他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步步为营，借力打力，搅动风云……刘沉香，你比你那父亲，倒是多了几分狠辣和算计。”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梅山兄弟：“传令！南天门增派三重守卫！没有本座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尤其是——”他语气冰寒，“净坛使者猪八戒！”
“是！”康安裕连忙领命，匆匆退下。
杨戬独自立于殿中，周身气息翻涌不定。沉香此举，无疑是将最后的遮羞布也彻底撕开！逼他表态，逼天庭表态！
也好。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度冰冷的疯狂。
既然要乱，那便乱个彻底！
他倒要看看，这潭水彻底浑了之后，最先淹死的，会是谁！
……
南天门，金光万道，瑞气千条，今日却笼罩在一层无形的肃杀之中。天兵天将阵列森严，兵戈寒光刺目，气氛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一道粉嫩肥胖的遁光歪歪扭扭地从天边飞来，落在南天门前，显出猪八戒那标志性的身影。他扛着九齿钉耙，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和忧虑，嘴里嘟囔着：“这都什么事儿啊……非得让老猪我来这一趟……”
他整了整衣冠，刚要上前通传，却被守门的增长天王魔礼青带着一队天兵拦下。
“净坛使者留步！”魔礼青声如洪钟，面无表情，“真君有令，非常时期，南天门戒严，无令不得入内！”
猪八戒一愣，小眼睛眨了眨：“戒严？戒什么严？老猪我有急事要见玉帝！快让开！”
“恕难从命！”魔礼青寸步不让，手中青光剑微微一振，“请使者回转！”
猪八戒本就是被孙悟空半忽悠半怂恿来的，心里正虚着，此刻被拦，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好你个魔礼青！敢拦你猪爷爷？你知道老猪我是谁吗？我是净坛使者！我大师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我师父是旃檀功德佛！我……”
他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又带着哭腔的娇叱：“让他进去！为什么不让猪长老进去？！你们是不是想包庇刘沉香那个勾结妖邪、窃取神器的罪人？！”
只见丁香驾云而来，脸上带着义愤填膺之色，指着魔礼青：“增长天王！刘沉香罪证确凿，你们拦着猪长老，是不是想阻止他进去揭发真相？！”
猪八戒被这突如其来的援助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丁香已经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哭诉道：“猪长老！您来得正好！您一定要向玉帝陛下和娘娘禀明真相！那刘沉香不仅勾结狐妖，他还打伤了司法天神！他……”
她声音极大，瞬间吸引了南天门外所有守军和过往仙官的注意！
魔礼青眉头紧锁：“丁姑娘，休得胡言！此乃真君军令！”
“军令就可以阻止揭发罪状吗？！”丁香不依不饶，声音愈发尖利。
就在这混乱之际——
“阿弥陀佛。”
佛号轻诵，观音菩萨的身影于莲台显现，目光扫过场中情形。
几乎同时，另一道暴躁的声浪由远及近：“吵什么吵！挡着你孙爷爷的路了！”
金光一闪，孙悟空扛着金箍棒，一个筋斗落在南天门前，火眼金睛扫过猪八戒、丁香和魔礼青，咧嘴一笑：“哟，这么热闹？八戒，你在这杵着干嘛？还不赶紧进去替沉香小子说句‘公道话’？”
他特意加重了“公道话”三个字，眼神戏谑。
魔礼青顿感头大如斗，菩萨和孙悟空同时出现，这压力非同小可。
孙悟空却不管他，用金箍棒捅了捅猪八戒：“呆子，愣着干嘛？不是你说要来找玉帝老儿评理的吗？怎么，怂了？”
猪八戒被他一激，又见菩萨在此，胆子顿时壮了几分，梗着脖子对魔礼青道：“听见没！老猪我有大事要禀报！快让开！”
魔礼青左右为难，额角见汗。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时——
“让他们进来。”
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骤然响起。
杨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南天门前，面色冰寒，目光扫过孙悟空、猪八戒，最终落在丁香身上，带着一丝极淡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视。
丁香被他看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松开了拉着猪八戒袖子的手。
魔礼青如蒙大赦，连忙让开道路。
杨戬不再看众人，转身率先向凌霄殿走去，玄色披风在身后划出冷硬的弧度。
孙悟空嘻嘻一笑，拉着还有些发懵的猪八戒跟上。菩萨微微摇头，也驾莲而入。丁香犹豫了一下，也咬牙跟了进去。
凌霄宝殿内，玉帝和王母早已端坐，众仙分列两旁，气氛凝重异常。显然，南门外的骚动早已传入殿中。
猪八戒一进殿，看到这阵仗，腿肚子就先软了三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忘了一半。
倒是丁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陛下！娘娘！请为小仙做主啊！那刘沉香勾结千狐洞妖狐，窃取宝莲灯，修炼邪功，更在华山之巅偷袭司法天神，罪大恶极！猪长老可以作证！他亲耳听到孙悟空说沉香走投无路，要来找他帮忙遮掩罪证！”
她倒打一耙，直接将孙悟空拉下水，意图坐实沉香的罪名。
猪八戒被她这话惊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我……我……”
孙悟空却掏着耳朵，嘻嘻笑道：“俺老孙是说了那小子走投无路，可没说啥罪证不罪证的。小丫头，耳朵不好使可别乱说话。”
玉帝眉头微蹙：“孙悟空，此事与你何干？”
“看热闹呗。”孙悟空浑不在意，“顺便看看你们天庭是怎么冤枉好人的。那宝莲灯可是自己认的主，咋就成偷了？你们谁有本事，让它认一个试试？”
王母娘娘冷声道：“孙悟空，休得放肆！宝莲灯认主一事尚有疑点！更何况，其打伤司法天神，乃是事实！”
“事实？”孙悟空火眼金睛一瞪，“杨小圣，你自己说，是不是你先动的手？是不是你要杀东海那條小龍？俺老孙和菩萨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顿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一直沉默冰冷的杨戬身上。
杨戬抬眸，目光扫过孙悟空，扫过一脸紧张的猪八戒，扫过眼神闪烁的丁香，最后看向玉帝和王母，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刘沉香擅闯华山禁地，袭击天庭正神，罪证确凿。臣，请旨，即刻发兵，擒拿刘沉香，收回宝莲灯！”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他竟毫不辩解，直接坐实了沉香的罪名，甚至要求发兵！
敖广不在殿中，但几位与东海交好的仙官顿时面露急色。
猪八戒吓得一哆嗦。
丁香脸上则露出一丝得计的快意。
孙悟空呲牙冷笑。
就在玉帝沉吟，王母欲要开口之际——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清朗而平静的声音，穿透重重阻碍，清晰地回荡在凌霄宝殿每一个角落。
“不劳天庭发兵。刘沉香，在此。”
一道清俊挺拔的身影，手持一盏光华内敛、却蕴含着无尽浩瀚力量的莲灯，一步步，从容地踏入凌霄宝殿！
在他身后，跟着娇美却眼神坚定的小玉，以及一脸怒容、手持龙枪的东海八太子敖春！
沉香的目光平静扫过全场，掠过脸色骤变的丁香，掠过目瞪口呆的猪八戒，掠过眼神玩味的孙悟空，最终，定格在高高在上的玉帝和王母身上，微微躬身。
“犯仙刘沉香，前来请罪。”
沉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所有的嘈杂与惊疑。
“犯仙刘沉香，前来请罪。”
八个字，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在落针可闻的凌霄宝殿内回响。
请罪？他手持完整宝莲灯，带着东海龙太子和那只小狐狸，如此从容地踏入这九重天阙最威严之地，像是来请罪的？
玉帝眸光深沉，王母凤目微眯。众仙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
杨戬猛地转身，看向一步步走来的沉香，眼底的冰封之下，是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怒与一丝……极快掠过的惊疑。他如何能如此轻易突破南天门重重守卫？！
沉香无视了那几乎要将他刺穿的目光，行至殿中，与杨戬、丁香、猪八戒等人并列，却自成一方天地。宝莲灯在他手中温顺地散发着柔和光晕，将那不卑不亢的少年衬得竟有几分宝相庄严。
“刘沉香！”王母娘娘率先发难，声音冷厉，“你可知罪？！”
沉香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静：“沉香知错。错在不该私闯华山禁地，惊扰母亲安眠；错在不该与舅舅动手，以下犯上。”
他承认得干脆，却巧妙地将“罪”换成了“错”，更点出了“母亲”和“舅舅”！
“巧言令色！”杨戬冰冷的声音打断他，杀意毫不掩饰，“陛下，娘娘，此孽障罪孽深重，藐视天规，更窃取神器，当立即拿下，明正典刑！”
“司法天神且慢。”观音菩萨的声音温和响起，“既然沉香已至殿前，何不听听他还有何言？陛下乃三界之主，自有圣裁。”
玉帝沉吟片刻，看向沉香：“刘沉香，你还有何话说？”
沉香抬起头，目光扫过脸色发白的丁香，缓缓道：“沉香确有几事不明，想请教丁姑娘，以及在座诸位仙长。”
他指向丁香：“丁姑娘口口声声，指证我勾结妖邪，窃取宝莲灯。敢问丁姑娘，我与小玉相识于微末，两情相悦，何来勾结之说？宝莲灯乃女娲神器，自有灵性，择主而事，它选择了我，为何在丁姑娘口中，便成了‘窃取’？”
丁香被他目光逼视，心中一慌，强自镇定道：“你……你强词夺理！那宝莲灯本是天庭之物！岂容你私占？你与狐妖为伍，便是违背天条！”
“天庭之物？”沉香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诮，“据沉香所知，宝莲灯乃上古娲皇所留，并非天庭炼制。何时成了天庭私有之物？若按此理，是否三界所有无主之宝，天庭皆可随意定为己有？”
此言一出，几位散仙出身的神仙微微颔首，面露思索。
“你！”丁香语塞，脸涨得通红。
“至于违背天条……”沉香语气一转，陡然锐利起来，“敢问丁姑娘，以及认定我娘触犯天条的诸位，那天条究竟为何？难道便是不问情由，不论善恶，只因我母亲爱上了一个凡人，便该被镇压在华山之下十六年，骨肉分离，受尽煎熬？！这便是天庭的公正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十六年的悲愤，如同惊雷炸响在凌霄殿上！宝莲灯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光华微微流转。
满殿寂静！
许多神仙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三圣母之事，本就是天庭一桩心照不宣的“隐痛”。
“放肆！”王母娘娘怒斥，“天条威严，岂容你置喙！”
“沉香不敢置喙天条。”沉香语气稍缓，却依旧坚定，“沉香只想知道，这天条，可能容情？可能看在一位母亲思念孩儿、一个孩儿渴望母亲份上，网开一面？若天条无情，那与冰冷的顽石何异？又如何教化三界，令众生心服？”
他句句不离“母亲”、“孩儿”，字字泣血，直指人心最柔软处。
连玉帝的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
杨戬死死盯着沉香，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竟敢……竟敢如此利用……
“陛下！娘娘！”丁香见形势不妙，急忙再次跪倒，哭喊道，“休要听他狡辩！他这是避重就轻！他不仅触犯天条，他还打伤了司法天神！此等逆行，若不严惩，天庭威严何存？！”
她成功地将焦点再次拉回沉香“袭击天神”的重罪上。
杨戬顺势冷声道：“不错。袭击天庭正神，罪同叛逆！陛下，请下旨！”
压力再次回到沉香身上。
然而，沉香却并不惊慌，反而看向杨戬，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问题：“舅舅，您口口声声说我袭击于您。那敢问舅舅，当时在华山，您为何会在那封印我母亲的禁地之上？您去那里，做什么？”
杨戬瞳孔骤然一缩！
凌霄宝殿内，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神仙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杨戬身上！
是啊！司法天神杨戬，他为何会独自出现在华山封印之地？那可不是他日常巡查该去的地方！
杨戬周身寒气大盛，目光冰冷得几乎要将沉香凌迟：“本座去何处，还需向你禀报不成？自然是巡查封印，以防不测！”
“哦？巡查封印？”沉香步步紧逼，语气却越发平静，“那为何偏偏是那时？为何我刚刚靠近华山，释放一丝气息感应母亲，舅舅您便‘恰好’出现？莫非舅舅您……时常独自去那华山之巅？去那囚禁着您亲妹妹的地方？”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刻刀，精准地剥开那层冰冷的伪装，露出血淋淋的内里！
“你胡说八道！”杨戬厉喝，三尖两刃刀嗡鸣作响，杀意几乎失控！
“我是否胡说，舅舅心里清楚。”沉香毫不退让，目光如炬，“或许，舅舅去那里，并非为了加固封印，而是……心中亦有不忍？亦有愧疚？亦或者……有其他不得不如此的苦衷？！”
最后“苦衷”二字，他咬得极重！
轰！
这话如同九天惊雷，炸得所有神仙头晕目眩！
苦衷？司法天神杨戬镇压亲妹，另有苦衷？！
这怎么可能？！
但……若非如此，他为何时常独自去华山？为何对刘沉香的态度如此复杂矛盾？为何……
无数疑惑的目光在杨戬和沉香之间来回扫视。
杨戬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总是冰封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岩浆在翻涌，在咆哮，却被他死死压住！他不能承认！绝不能！
“孽障！安敢惑乱天庭！”他猛地抬起手，恐怖的法力凝聚，竟是要不顾一切当场格杀沉香！
“杨戬！”玉帝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
杨戬的手僵在半空。
玉帝的目光扫过全场，缓缓道：“刘沉香，你巧言善辩，然袭击天神、擅闯禁地乃是不争之事实。宝莲灯认你为主，虽有其缘法，然神器非同小可，亦不可由你私持。”
他顿了顿，做出了决断：“朕罚你受雷霆鞭刑三十，暂收宝莲灯于天庭看管，待查明真相，再行发落。东海八太子敖春，助纣为虐，罚禁足东海百年。小玉……”他目光落在那娇小的狐女身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暂押天牢，听后发落。”
这判决，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依旧偏袒了杨戬，更是要收回宝莲灯！
沉香心中一沉。
敖春大怒：“陛下！这不公！”
小玉脸色苍白，却紧紧抓住沉香的衣袖，眼神坚定，毫不退缩。
杨戬缓缓放下手，眼底的疯狂稍稍褪去，复又化为一片死寂的冰冷。
丁香脸上则露出得意的神色。
就在天兵欲要上前拿人之际——
“且慢。”
一直沉默的观音菩萨再次开口。她并未看玉帝，而是看向杨戬，目光慈悲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
“司法天神，”菩萨的声音清越，传入每个神仙耳中，“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执念如锁，缚人，亦缚己。你还要将那枷锁，戴到几时呢？”
杨戬身体猛地一颤！
菩萨又看向玉帝和王母：“陛下，娘娘，三界皆知，宝莲灯乃造化神器，非强力可夺，非强权可占。既已认主，强取恐生不测。不若便让刘沉香暂且保管，戴罪立功，以观后效。至于其母三圣母之事……”
菩萨微微叹息：“已历十六载风霜，是非曲直，或许……也该有个了断了。”
了断？
如何了断？
所有神仙都屏住了呼吸。
玉帝沉默良久，看向杨戬：“杨戬，你以为如何？”
杨戬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冰雕。菩萨的话，像一把钥匙，插入了他心中最沉重、最锈蚀的那把锁。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沉香，看向他手中那盏温顺的莲灯，看向那张与记忆中三妹有着几分相似、却更加倔强执拗的脸庞。
十六年的煎熬，十六年的隐忍，十六年的骂名……真的要在此刻，付诸东流吗？
不。
还不是时候。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然的死寂。
“臣……”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无异议。”
三个字，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凌霄宝殿内，一片死寂。
沉香看着舅舅那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侧脸，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知道了。
舅舅选择了继续背负。
玉帝最终开口：“既如此，便依菩萨所言。刘沉香，暂保管宝莲灯，戴罪立功。敖春，禁足东海。小玉……暂随刘沉香左右，以观后效。退朝！”
一场狂风暴雨般的朝会，竟以这样一种看似平息、实则暗潮更汹涌的方式暂时落幕。
众仙心思各异地散去。
丁香满脸不甘，却不敢再多言，狠狠瞪了沉香和小玉一眼，悻悻离去。
猪八戒早已吓得溜之大吉。
孙悟空挠挠头，对着沉香挤挤眼，一个筋斗不见了踪影。
菩萨深深看了杨戬一眼，驾莲而去。
转眼间，喧闹的凌霄殿前，只剩下玄色孤寂的杨戬，和相互扶持的沉香与小玉。
沉香看着杨戬独自离去的、挺拔却仿佛承载着万钧之重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他拉着小玉，转身，向着下界走去。
路还很长。
但他知道，最坚硬的那层冰，已经开始裂了。
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凌霄殿穹顶之上，一道极其隐晦的流光悄然消失。
云端深处，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轻轻响起：“啧，杨戬啊杨戬，你这戏演得……连自己都快骗过去了吧？不过，你这外甥，倒是真有点意思……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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