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日常生活2

何雨水跟着李场长指派的一个半大孩子，朝着位于农场边缘的饲养场走去。

刚走到饲养场附近，何雨水变闻到了空气中开始混杂着牲口气味，干草、粪便、饲料以及动物身上特有的味道。

对于拥有【兽医技能满级】的何雨水来说，这种气味非但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属于生命的气息。

饲养场规模不大，一排略显破旧的砖石结构棚舍，旁边是一个巨大的草料垛和铡草区。

几头黄牛正慢悠悠地反刍，几匹马不耐烦地打着响鼻，用蹄子刨着地面，还有一小群猪在另一个圈里哼哼唧唧。整体看起来还算整洁，但能看出因为人手不足，一些清理工作有所滞后。

一个脸色蜡黄、不时咳嗽几声的人，应该就是生病的饲养员老赵，正有气无力地靠坐在草料棚门口，指挥着一个同样年纪不小、动作慢吞吞的老职工在铡草。

“老赵，这是新来的何雨水同志，场长让她来帮你几天。”带路的孩子喊了一嗓子，显然所有人对于下放的人都有一种特殊的优越感。

老赵抬起头，看到何雨水，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是不满，而是担忧和一点不信任。“场长也真是……派个女娃娃来干啥？这活儿又脏又累，她哪能干得了？别再给累出个好歹……”

何雨水没等他说完，就径直走向铡刀旁那位老职工。“大叔，我来试试吧。”

老职工愣了一下，看着何雨水清秀却沉静的脸庞，迟疑地把铡刀把手让了出来。

这铡草是个力气活，也需要技巧，一个人喂料，一个人铡，配合不好效率极低还危险。

何雨水上手握住了铡刀把，对那位负责喂草的老职工说：“大叔，您照常喂，我跟着您的节奏来。”

老职工将信将疑地抓起一把干草塞进铡刀口。何雨水目光专注，手臂猛然发力，腰身下沉，铡刀又快又稳地落下，“嚓”的一声，干草被利落地铡成均匀的小段。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仿佛她不是第一次干这个，而是干了多年。

【力气+10】和【身体素质+10】的效果在此刻展现无遗。沉重的铡刀在她手中似乎变得轻巧了许多，每一次起落都精准高效。

老职工喂草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些，何雨水也能立刻跟上，铡刀起落如风，嚓嚓声连绵不绝，很快铡好的草料就堆起了一小堆。

这熟练度和力气，看得老赵都忘了咳嗽，张着嘴，一脸惊愕。

那个带何雨水来的孩子更是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溜烟跑回去报信了。

“姑娘……你，你这手铡草的功夫，跟谁学的？”老职工忍不住问道。

“家里以前有亲戚弄过这个，看过几眼。”何雨水再次用万能的“看过”作为借口，手下不停。

铡完足够的草料，何雨水又主动拿起一旁的铁叉，开始将草料分送到各个牲口槽里。她添加草料的份量恰到好处，既不会让牲口吃不饱，也不会造成浪费。

接着，她又去挑水。经过身体改造后，两桶水对她来说似乎并不算太沉重的负担。

她稳步将清水倒入牲口的水槽，那些牛马似乎能感觉到这个新来的人没有恶意，都温顺地低头饮水。

做完这些，何雨水没有停歇，而是拿起靠在墙边的大扫帚，开始清扫棚舍内的通道。她的动作幅度很大，力气也足，灰尘和杂物被迅速归拢到一起。

老赵看着何雨水这一连串麻利无比、甚至比老职工还要熟练精准的动作，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挣扎着站起身：“哎呦，何……何同志，你快歇歇，歇歇！这些活儿哪能让你一个人这么干！”

他脸上的不信任和担忧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佩服和一丝不好意思。“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这女娃娃，真能干！”

何雨水这才停下，额角微微见汗，但呼吸依旧平稳。“赵叔，您身体不好，坐着歇着就行。圈舍是不是该清理了？我看积了不少粪尿。”

老赵连连点头：“是是是，唉，我这老骨头不争气，躺了两天，就攒下了。这活儿太脏太累，要不……”

“没关系，我来。”何雨水打断他，直接找到了粪筐和铁锹。

清理圈舍是最脏最累的环节。

何雨水却面不改色，她先是仔细观察了每头牲口的精神状态和粪便情况，可能是身为兽医的本能反应。

确认没有发现明显的疾病迹象后，才开始动手。

她一锹一锹地将粪便和湿掉的垫草铲起，装入粪筐，再运到棚舍外的积肥区。

她的动作依旧高效，丝毫没有寻常女孩子面对污物时会有的嫌弃和躲避。在她的认知里，这只是正常工作的一部分，而且保持圈舍清洁干燥是预防牲畜生病的重要环节。

偶尔有牲口不安地移动，她还会用低沉温和的声音安抚几句，或者伸手轻轻拍拍它们的脖颈，那些躁动的牲口竟也奇异地平静下来。

老赵和在旁边帮忙添草的老职工看得啧啧称奇。

一个上午，何雨水几乎没怎么停歇。铡草、喂料、挑水、清扫、起圈……她一个人干的活，比平时老赵和老职工两个人干的还多，而且质量更高。饲养场的面貌焕然一新，牲口们也似乎因为得到了及时的照料而显得安适了许多。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赵特意把自己碗里仅有的几片咸菜拨了一些给何雨水，态度已然变得十分亲和甚至带着点敬意。“何同志，真是多亏你了！快多吃点，下午活儿轻省点，慢慢干就行。”

何雨水谢过，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

下午，何雨水继续在饲养场忙碌。她不仅完成了日常的工作，还趁着间隙，仔细检查了每一头牲口。

她的所有行动都落在老赵眼里。老赵虽然不懂什么高深的兽医知识，但他养了一辈子牲口，经验丰富。

他能看出来，何雨水做的很多事情，不仅仅是勤快，而是带着一种他无法言说却深感佩服的“门道”，那是一种比经验更精准、更科学的东西。

他心里暗自嘀咕：这城里来的女学生，怕是个宝贝疙瘩啊！

夕阳西下，收工哨声响起。

何雨水将工具归置整齐，跟老赵打了声招呼，准备返回住处。

虽然身体略有疲惫，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她算是比较轻松地，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充实感。

然而，当她回到那栋孤零零的长条土坯房前时，却发现李场长正背着手等在那里，眉头依旧习惯性地皱着，但眼神却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考量。

“何雨水，你回来得正好。”李场长开口道。

同屋的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你今天在饲养场干得不错，老赵夸你了。”李场长的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调子，但能让他开口夸人，已是极为难得。“说你一个顶俩，活干得比老把式还利索。”

周薇、刘娟等人闻言，脸上都露出复杂的神色。

李场长顿了顿，目光扫过何雨水，又扫过其他几个女同志，继续说道：“不过，有个事要重新安排一下。原来想着你们都是同志，挤一挤也没什么。但上面最近有指示，要更注意影响，考虑到男女有别，让你们这么多女同志和男同志挤一个大通铺，长久来看确实不合适。”

他指了指不远处另一间稍微小一点、但看起来同样简陋的独立土坯房：“那间房子原来堆杂物的，简单收拾了一下，能住人。何雨水，周薇，刘娟，你们三个女同志今晚就搬过去住。虽然还是挤，但总算是个单独的女眷住处。”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单独的女眷住处，条件或许依旧艰苦，但意味着拥有了更多的隐私和相对独立的空间，这无疑是一个积极的改变。

周薇和刘娟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和释然的表情。她们对于和男同志同住一个通铺，始终感到尴尬和不便，只是不敢提出来而已。

何雨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并不矫情，但能有相对独立的空间，无论是对日常生活，还是对自己隐藏的秘密而言，都方便太多。

“谢谢场长。”何雨水率先表示接受。

周薇和刘娟也连忙跟着道谢。

“嗯，”李场长点点头，“现在就去搬铺盖吧，抓紧时间安顿好。何雨水，明天你还去饲养场帮忙。”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女孩子们立刻忙碌起来，兴高采烈地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张建军等男同志也过来帮忙搬东西。

何雨水抱着自己的铺盖卷，走向那间新的宿舍。土坯墙，小窗户，地面甚至还是夯土的，但确实比那间弥漫着汗味和烟味的大通铺房间要清爽许多。炕不大，睡三个女生刚好。

她将自己的铺盖放在靠墙的位置，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远处农场的轮廓。

劳动、适应、等待。生活依旧艰苦，但似乎正朝着稍微好一点的方向，悄然发生着细微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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