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李怀德找

第二天清晨，许大茂顶着个鸡窝头从后院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他喝了一晚上的白酒，连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都啊。

此时他眼睛布满血丝，衬衫领子上还沾着昨夜的呕吐物，散发出一股酸臭味。

"看什么看！没见过爷们儿喝酒啊？"许大茂冲着路过的行人吼道，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几个早起买菜的大妈赶紧绕开他走，有个小姑娘被吓得躲到了母亲身后。

"娄晓娥...你这个贱人..."许大茂一边踉跄着往轧钢厂方向走，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他昨晚翻遍了娄家所有可能的去处，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许大茂平日里最爱打扮，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今天这副尊容实在罕见。有个认识他的街坊本想打招呼，看到他这副模样又缩了回去。

"那不是许放映员吗？怎么跟个叫花子似的？"两个纺织厂女工小声议论着。

"听说他媳妇跑了，一分钱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媳妇也太可恶了吧”

“你懂什么。听说是因为他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人家和他离婚了，人家拿走的还是当初嫁过来的彩礼”

“原来是个吃软饭的啊。活该，老娘最看不起这种男人。”

许大茂听到只言片语，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个女工："嚼什么舌根呢？信不信老子撕烂你们的嘴！"女工们吓得快步走开，许大茂却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栽倒，扶住电线杆才稳住身子。

轧钢厂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许大茂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但宿醉和囫囵的睡眠质量，让他的脸色灰败得像死人。门口值班的保卫科干事皱了皱眉，但还是放他进去了。

"哎哟，这不是咱们的许大放映员吗？"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大茂转身，看到宣传科的几个同事正对着他指指点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许大茂刚要发作，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许大茂！你这像什么样子！"

李怀德背着手站在台阶上，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作为厂里的实权领导，他一向注重形象管理，看到许大茂这副尊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李、李厂长..."许大茂的酒顿时醒了一半，结结巴巴地应道。

"你看看你，像什么话！"李怀德走下台阶，绕着许大茂转了一圈，鼻子皱了起来，"一身酒气，衣衫不整，你这是要给全厂职工做反面典型吗？"

许大茂低着头，不敢吭声。他知道李怀德的脾气，这时候顶嘴只会让事情更糟。

"厂里正在抓纪律，你倒好，带头破坏形象！"李怀德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今天下午交一份检查到我办公室，不少于两千字。再有下次，扣你一个月奖金！"

"是，李厂长，我这就去整理..."许大茂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心里却把李怀德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他低着头快步往宣传科方向走去，身后传来李怀德对其他职工的训话声："都看什么看？不用工作了？"

许大茂刚拐过墙角，迎面撞上了结伴而来的傻柱和秦淮茹。傻柱一眼就看出许大茂的狼狈相，咧嘴笑了："哟，这不是咱们的许大放映员吗？这造型挺别致啊！"

秦淮茹轻轻拉了拉傻柱的袖子，示意他别太过分。

"傻柱，你少在这幸灾乐祸！"许大茂咬牙切齿，"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

"谁管你了？"傻柱耸耸肩，"我就是好奇，你这一身酒气熏天的，李厂长没闻见？"

许大茂脸色一变，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酒味有多重。他恶狠狠地瞪了傻柱一眼，快步走开了。

"你也别太刺激他了。"秦淮茹小声对傻柱说，"他刚丢了老婆又丢了钱，够难受的了。"

傻柱撇撇嘴："他活该！平时就喜欢仗势欺人，嘴还那么臭，这下遭报应了吧？"

两人正说着，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转头看去，李怀德正站在不远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淮茹。

秦淮茹虽然穿的是普通工装，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扎在脑后，没有任何修饰。但就是这份朴素，衬得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得像是能照见人心。

李怀德的目光从秦淮茹的脸滑到脖颈，再到被工装包裹却依然玲珑有致的身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李厂长好。"傻柱率先打招呼，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有意打断了李怀德的凝视。

"啊，好，好。"李怀德回过神来，脸上堆起笑容，"这位女同志是..."

"一车间的秦淮茹。"傻柱抢着回答，同时不着痕迹地往前站了半步，挡在秦淮茹前面。

李怀德点点头，眼睛却依然盯着秦淮茹："秦同志看起来很面生啊，是新来的？"

"来了有段时间了，一直在车间干活。"秦淮茹低着头回答，声音轻柔却不卑不亢。

"这样啊..."李怀德若有所思，"秦同志有空可以来我办公室坐坐，聊聊工作上的事。"

傻柱眉头一皱："李厂长，我们还要赶去车间，迟到了要扣工分的。"

"去吧去吧。"李怀德摆摆手，眼睛却一直跟着秦淮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车间方向。

一进车间，傻柱就压低声音对秦淮茹说："离那个李怀德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淮茹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安。她听说过李怀德的名声，知道他对厂里年轻女工动手动脚的事。但人家是领导，真要找她麻烦，她一个普通女工能怎么办？

上午的工作刚进行到一半，车间主任就匆匆走过来："秦淮茹，李厂长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秦淮茹的手一抖，差点把零件掉在地上。周围几个女工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人同情，有人担忧，也有人露出"你懂得"的表情。

"现在吗？我这批活还没干完..."秦淮茹试图推脱。

"李厂长说现在。"车间主任无奈地摊手，"快去吧，别让领导等急了。"

李怀德的办公室在行政楼二层，宽敞明亮，墙上挂着各种奖状和锦旗。见秦淮茹进来，李怀德立刻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热情地迎上前："秦同志来了，快请坐。"

秦淮茹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

"别紧张，就是找你聊聊。"李怀德亲自倒了杯茶递给她，"听说你家里条件不太好？"

秦淮茹接过茶杯但没有喝："还行，能过日子。"

"你的事我刚才了解了一下，你丈夫去世厂里也是挺难过的，毕竟厂里的老人了。你自己还要养活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婆婆，也是为难你了。"李怀德在她对面坐下，眼睛一直没离开她的脸，"厂里对困难职工是有照顾政策的，比如调个轻松点的岗位，加点补助什么的..."

"谢谢领导关心，我在车间干得挺好的。"秦淮茹轻声说。

李怀德突然往前倾身，手搭在了秦淮茹的手上："小秦啊，你是个聪明人。在厂里，有人关照和没人关照，差别可大了去了..."

秦淮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对不起李厂长，我...我车间还有活没干完..."她慌乱地站起来，声音发抖。

李怀德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挤出笑容："急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秦淮茹身边，"你好好考虑考虑，想通了随时来找我。"

直到走出行政楼，秦淮茹才敢大口喘气。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回到车间，秦淮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干活，但李怀德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回荡。她心不在焉地操作着机器，差点出了差错。

"小秦，你今天状态不对啊。"牛师傅走过来关切地问，"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师傅。"秦淮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牛师傅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是不是李怀德那老色鬼找你麻烦了？"

秦淮茹惊讶地抬头，没想到师傅一眼就看穿了。

"别怕他。"牛师傅安慰到"那老东西就是仗着有点权，专挑你们这些没背景的女工下手。但你记住，他不敢真用强，厂里盯着他的人多着呢。"

秦淮茹感激地点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来，今天我教你操作车床。"牛师傅突然说，"你手巧，学这个正合适。"

"我？可以吗？"秦淮茹惊讶地问。车床操作通常是男工的活，工资也比普通女工高不少。

"有什么不可以的？"牛师傅哼了一声，"妇女能顶半边天，教员说的！"

在牛师傅的指导下，秦淮茹第一次站到了车床前。机器轰鸣的声音让她有些害怕，但当她的手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感受到那股力量时，一种奇异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对，就这样，慢慢来..."牛师傅在旁边指导着。

秦淮茹全神贯注地操作着，忘记了李怀德的威胁，忘记了生活的重担，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当第一个由她亲手完成的工件从机器中取出时，秦淮茹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一个简单的螺丝，算不上精美，但完全符合标准。

"不错嘛！第一次就能做成这样，有天赋！"牛师傅赞许地说。

秦淮茹捧着那个小小的螺丝，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在这一刻，她隐约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不依靠任何人，不屈服于任何威胁，只凭自己的双手和智慧活下去的可能。

下班铃声响起时，秦淮茹还沉浸在那种新奇的成就感中。但是其他人的声音让她瞬间回神，然后赶紧收拾东西回家。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小的在等着自己。

而在行政楼的某个窗口，李怀德正眯着眼睛，看着秦淮茹远去的背影。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煮熟的鸭子是飞不走的..."他轻声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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