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K小说网 > 大明:天天死谏,我成千古明君了? > 第79章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79章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所求,都有属于自己要站的立场,每个人的立场不同自然面对同样一件事情的看法,决断都会不同。”

朱煐说着看向朱樉,烛光在他清亮的眼中微微跳动。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仿佛每个音节都斟酌过才出口:“这就是为什么在大家看来商贾全都是一毛不拔的原因,因为大家都没有站在商贾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他略略停顿,见朱樉凝神倾听,便继续道:“而秦王若是站在这商贾的角度看待问题之后你就会发现,一切豁然开朗!商贾并非是真的一毛不拔,而是他们担心当真露富之后,连同性命都给丢了!毕竟他们相较于朝堂上的兖兖诸公而言,实在是毫无抵抗之力!”

他语气转沉,仿佛自己也置身于商贾那般如履薄冰的处境之中。窗外蝉声忽高忽低,衬得他话音愈发清晰。

“商贾也是有所求的,此番下官就是思考到了商贾所求。”

朱煐微微向前倾身,衣袖在烛光下泛出淡青的微光,“目前大明商贾的地位低下,无人重视,甚至还是贱籍。如此情况下,秦王殿下以为这些商贾所求为何?”

朱樉的眉头一挑,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他原本略带散漫的目光渐渐凝聚,沉吟片刻方道:“商贾想要提高自己的地位?”

他这句话出口时还带着两分试探,但说完之后,自己却仿佛被这句话点醒了什么,眼神倏地亮了起来。朱樉顺着朱煐所说的话思考之后得出了结论,不禁微微颔首,似乎对自己这个推断颇为满意。

......

月上柳梢头,清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与摇曳的烛光交融在一起。

房间里,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房间外,蝉鸣蛙叫声此起彼伏......

朱煐点了点头,唇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错,商贾想要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想要脱离自己的贱籍。”

他话锋一转,声音渐沉,“但同时这又产生了一个问题,陛下也曾与我说过,商贾本身就已有巨富,倘若再有名望地位,那天下百姓岂不是都想着去做商贾了?”

他忽然收住话音,眯着眼睛看着朱樉,那目光中既有考较,也带着几分引导之意。

朱樉顺着朱煐的话思考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忽然眼中灵光一闪,开口道:“那天下百姓都学商贾,岂不是耕地无人耕种,将动摇国本啊!”

他这话说得又快又急,仿佛一下子想通了什么关窍,连身子都不自觉地坐直了几分。

朱樉并非没有脑子,也并非不会思考,而是需要人引导。相较于正常人而言,身为秦王,他所经历,所看到的事情远远比常人要见过,听过,经历过的要更多。有这些底蕴在,朱煐至少稍稍引导,朱樉就能触类旁通,想清楚很多东西。

就好像此时,朱樉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好像眼前的迷雾瞬间就被拨开了一样。原本很多看不明晰的东西,在这会儿都看得清楚了,甚至连带着对朝政民生都有了新的认识。

“不错,”朱煐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王爷想必也看出来了,倘若人人都学商贾,那这天下就没有人再去种粮食了。天下本就缺粮,在目前的情况下,要是天下没有人去种粮食,哪怕朝中财政再富裕,没有粮食天下也会大乱!毕竟这银子不能当饭吃不是?”

他轻轻将茶盏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考虑。如何处置这其中的平衡,如何把握住这其中的尺度.....”

“那朱御史以为,这该如何把握?”

朱樉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是抓住了什么,但又感觉自己没有抓住,不由看向朱煐,好奇求解。他的目光灼灼,全然不见了平日里的散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饥渴的求知欲。

“很简单,给商贾地位,以此让他们支持,但同时,这个地位不能直接给,也不能给的太轻易!”朱煐语气坚定,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人往往不会珍惜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且同时,要是直接给,也会对当前稳定的社会关系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

朱樉顿时恍然大悟,右手成拳轻击左掌:“所以这就是朱御史限定稷下学宫名额的原因?”

朱煐笑了,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王爷想必也明白了,这限定名额为的就是两点,”

他伸出两根手指,“其一就是如王爷所说,限定名额能够将商贾地位的提升限定在小范围内,只是很小一部分的商贾的社会地位提升,他们获得名望。而他们因此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和名额。”

他稍作停顿,让朱樉消化这番话,继而继续说道:“在这种情况下。商贾拿出了大量的银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获得了对应的名望,得到了他们想得到的东西,他们非但不会觉得亏了,反而会觉得自己的辛苦得到了回报。而其中还有一点值得注意。”

朱煐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这天下的人呐,都是不患寡患不均,有人拿得多,有人拿得少,这自然就产生了竞争和对比,产生了攀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很不好,不利于和谐,不利于团结。可从另一种角度来看,竞争能够提高价码,对比能让得利者扩大收益的感受.....”

朱樉听着朱煐的这番话,顿时眼前越来越亮。他原本交叉放在案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身体前倾,仿佛要抓住每一个字眼。

“朱御史这话的意思是,”朱樉语速渐快,思路清晰.......

“设定名额,让商贾内部竞争,如此一来,得到名额的商贾和没有得到名额的商贾形成对比之后,得到名额的商贾就会觉得自己哪怕是花了大价钱,但物有所值。而没有得到名额的商贾,也会因为看到得到名额的商贾受益而嫉妒,下次再有名额时,会拼命竞争?”

朱煐眼前闪过一抹讶异。这位秦王的脑子,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好使!这哪里是什么莽夫,这举一反三的能力,绝对不弱啊!

不过这想想也是,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这现实中,朱樉都不算是庸才。

甚至要是只说行军打仗,干仗上的话,朱樉还是个奇才,天下能出其左右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显然,朱樉不是没有学习能力,只是他先前故意不学,他的兴趣完全不在这个方面,再加上成长的背景以至于让他对这方面的学习产生了抵触的情绪。

而眼下,朱樉的目标变了,学习的动力出现了,如此一来他的天赋也就自然展露了出来。

“王爷举一反三,实在聪慧,下官佩服。”朱煐也承认,这番话是有些绕,只是他没有想到朱樉居然直接就给理解并且举一反三!他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那这第二点呢?”朱樉好奇地看向朱煐,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刚刚说了这第一点是将商贾的名望提升限定在小范围内,这样有利于控制商贾形成内部竞争。朱樉已然理解,不过这对于朱煐未说的第二点,朱樉依旧充满了求知欲。

“这第二点其实王爷已经说了一半了,”朱煐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朱樉的反应,“这其二其实就是起到一个千金买马骨的示范作用,让商贾形成内部竞争,让商贾明白这个名额的来之不易。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个名额维持该有的价值!”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继续道:“这天下间的东西,无论什么,那都是物以稀为贵。倘若这名额有一百个,那这名额的作用还有如今这般大吗?”

“从短时间而言,或许一百个名额能从商贾手里拿到更多的银钱,可之后呢?实际上是透支了商贾的潜力和捐名额的意愿。所谓细水长流,徐徐图之,一百个名额分成十年,如此一来,每年都有商贾挤破了脑袋去争夺这区区的十个名额!”

“同样是一百个名额,这里外里可全然不同了....王爷可明白了?”

朱樉顿时眼前一亮,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猛地站起身,在屋内踱了两步,忽然转身,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本王明白了!”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这就好像大明的皇帝只有父皇一人,可要是大明人人都是皇帝,那这皇帝也就不值钱了。就好似那乱世,人人都称自己是皇帝,那这皇帝就不值钱,唯有天下一统之后,这皇帝才值钱了。这就是朱御史说的,物以稀为贵吧?”

朱樉说完这番话,自信地看着朱煐,似乎对自己的这个比喻十分满意。

朱煐:“......”

好家伙,秦王你丫的还真是个人才!这举一反三举的,还真是.....恰当.....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强忍住嘴角的抽搐,勉强维持着严肃的表情.....

朱樉这举一反三反的也是没谁了........真真是闻一知十、触类旁通,倒显得自己先前那番解释有些多余。

“王爷好悟性,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朱煐笑着点了点头.......

“多谢今夜朱御史答疑,解本王心中困惑。”

朱樉给朱煐躬身做了个礼,他要当贤王,这言行举止都已经开始注意,不再似从前那般倨傲随性,眉目间也添了几分沉稳之气。

朱煐亦郑重还礼,二人于月下相别,一派清辉映着两道身影,一者尊贵雍容,一者清朗如玉。

........

送朱樉离开的时候,已是深夜。

院子里的虫儿叫的声音都变得轻了,仿佛也知夜深人静,不宜喧哗,只偶尔低低鸣叫几声,更显得四周寂静。

月光依旧皎洁,如水般洒落在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上,映出一片清冷光辉,连砖缝间的青苔都隐约可见。

朱煐站在门前,望了望天边那轮明月,微微吁出一口气,这才转身准备关门休息。

却不想刚脱了外衫躺上床,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不重,却清晰得很,一下一下,敲得人心里发紧。

“???”

朱煐愣了一下,睡意顿时散了大半。

不是刚送走秦王吗?这难不成是朱樉去而复返?还有什么未尽之事?

他心下疑惑,却也不慌,披衣起身,趿着鞋走向门边,轻声问道:“何人?”

门外无人应答,只是又响起了三声轻叩。

朱煐微微皱眉,抬手拉开门闩,刚将门推开一道缝隙,见到的却不是朱樉,而是一脸谄笑、搓着手站在那里的胡老三。

“胡老板?”

看到胡老三深夜来寻自己,朱煐有些惊讶。只见对方衣衫整齐,发髻丝毫不乱,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

“这深夜来访,不知胡老板所谓何事?”

朱煐看向胡老三,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审视之意。他侧身让开半步,容胡老三进门,却并未完全将门敞开,仍保留着几分警惕。

胡老三连忙躬身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笑,声音压得极低:

“朱御史,小人在院子外面等了许久了,刚刚见秦王离去,小人才敢进来敲门,这是一点点小心意,还请朱御史收下......转呈陛下。”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子,那袋子不大,却显得沉甸甸的,递过来时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朱煐接过布袋子,并不打开,只用手微微一捏,便知里面是银票。他索性解开绳扣,只是往里面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装满了整整一大袋的银票,面额不等,但厚厚一叠,数额定然不小。

“不过是区区一万两,朱御史您别嫌少啊,小人也知道现在朝廷吃紧,陛下手头肯定也不宽裕,小小心意,小小心意。”

“小人不求回报,这些只是小人对朱御史和陛下的仰慕才送上的一点点心意,还请朱御史日后能够多提携提携小人.......”

胡老三十分紧张,这会儿的他深夜来访噗通噗通,小心脏直跳,心里头更是七上八下的,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朱煐的表情,生怕对方脸色一沉,当场发作。

老朱查贪官污吏查得多严,行贿和受贿的人有什么下场,几乎人尽皆知。虽然严查贪官污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快十年了,可当初那狠辣的手段,余威犹在,现在依旧震慑着一大帮子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胡老三只是送了区区一万两的原因,还是托词说让朱煐交给老朱.......

用这个理由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反正名义上是送给老朱的,至于在这之中朱煐要抽多少油水,或者说全部都留下,这就看个人自己了.......

这事情主打的就是一个心照不宣。

要是寻常商贾,胡老三绝对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容易掉脑袋的事儿,可朱煐的关系太硬了,甚至有可能是未来储君的老师啊!~

倘若日后允熥殿下上位,那如今陛下让允熥皇孙向朱御史学习,在朱御史这府中居住,那朱御史日后什么地位,不必多说了.......

想到从龙之功,胡老三这才咬牙做出了这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这已经等于是在打行贿的擦边球了!

胡老三紧张地看着朱煐,这一万两是在试探朱煐的态度.......成,则日后富贵可期;不成,只怕也要惹上一身骚。

朱煐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胡老三,目光在那袋银票上停留一瞬,而后展颜笑道:“转呈陛下就不必了,陛下让我重开这稷下学宫,这稷下学宫也还缺着钱呢,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既然胡老板有心支援,我这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胡老板也不用想太多,我这儿是陛下交代的差事,你们给的钱都是为公,为陛下。”

他语气从容,仿佛真的只是在处理一件公事,丝毫不见慌乱或是贪婪。

“当然,本官还有另一个想法,这个就是纯属私事了,胡老板是否愿意帮忙纯看胡老板你自己。”

“私事?朱御史请讲,小人但凡能够做到,尽管吩咐!”

胡老三听了朱煐的话,先是松了口气,但旋即又是眉头微微皱起.......

之所以松了口气是因为这行贿受贿的名头是戴不上了,朱煐这话就等同于拒绝了,没有了危险的同时也没有了攀附的机会.......

不过在听到朱煐后面的话后,胡老三原本紧皱的眉头又不由得一挑,好奇地看向朱煐.......

他敏锐地抓住了话语中的俩字——私事儿!

朱御史的私事儿要自己帮忙?

这是促进交情的好时候,好机会啊!

“本官有一门技艺,或可提炼砂石,砂石遇水成岩坚硬无比,或对我大明有大用,奈何却少银钱研究扩张,若是胡老板愿意,可以入股下官的这私人买卖,等有了收益,也不会让胡老板吃亏。”

“当然,若是胡老板觉得这门技艺一般,本官还有一门技艺,为琉璃制法,可制作透亮无比的琉璃,胡老板愿意入股的话,也可入股。”

“不光胡老板可以入股,若是还有好友想要入股,皆可入股。”

事实上这个想法在朱煐的脑海里酝酿了许久了,或者说接下筹措湖广赈灾粮款的差事,为的就是这一刻!

想要让老朱这个好脾气的皇帝对自己痛下杀手,那就必须要触及到老朱的逆鳞才行!

老朱的逆鳞是什么?

是贪污受贿,是官商勾结!

咱只要让老朱觉得咱贪污受贿了,咱官商勾结了,那不就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完成任务了?

当然,想要一步到位也并不简单,首先就是商贾的实力问题,这涉及到数额,老朱的脾气这么好,这涉案金额必须得大,合作的商贾必须得有影响力,如此方可!

至于合作的项目。朱煐的脑海里也早有构想。

这些商贾只是附带的,最吸引仇恨的一定是自己,等老朱盛怒之下处置了自己,再将这两门生意真正的效果公之于众,如此一来,商贾无恙,且自己顺利完成任务!

这其中就有两个关键点,首先就是要商贾愿意出钱,其次就是项目的运行得瞒着老朱,得在老朱不知情的情况下研究开展,等到自己完成任务之后再行揭露.......

眼下,时机已经成熟,两个问题都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朱煐看着眼前的胡老三,胡老三呼吸声不由得加重了,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无数金银在眼前闪烁.......

“不知朱御史,这买卖入股得多少银两?”

胡老三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干,他虽家财颇丰,可也清楚这“入股”二字背后牵扯的绝不只是银钱那么简单。

“最少五万两,多了来者不拒,胡老板,这机不可失,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就看你自己咯。这买卖可是一桩好买卖,本官不会让你赔了的。”

朱煐眼睛盯着胡老三,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仿佛说的不是一笔巨款,而只是街边随手的一桩小生意。

胡老三额头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后背也跟着泛起一阵凉意。

“朱御史他这是在主动索贿?”

胡老三原本就是来试探行贿的,但没想到被朱煐轻巧拒绝,可让他想不通的是,这拒绝了自己,为什么又要以做买卖的名义主动向自己索要更大数额的银两呢?

这不正常啊!这根本不符合朱御史一贯的人设!

这一刻,胡老三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在疯狂的思考,疯狂地运转大脑,试图从这看似矛盾的言行中捋出一条清晰的线来。

忽然,胡老三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灵光一闪的胡老三瞬间感觉自己明白了其中诸多关窍!

“原来如此!”

胡老三眼前猛地爆发精芒,眼前一亮,仿佛拨云见日,所有疑团顷刻间烟消云散!

而后,他的心里就坦然了,那点紧张和惶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窥破天机的兴奋和笃定。

哈哈哈,原来是这般!

这哪里是朱御史要做买卖,这分明是陛下假借朱御史之名,想要收些银钱啊!而且是要收得巧妙,收得不留痕迹,收得光明正大!

就在刚刚,胡老三心思电转之下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朱煐的人品!

以朱御史的人品,怎么会私下行贿索贿呢?

朱御史可是刚正不阿的代表!是朝堂上的一面清流旗帜!

整个朝堂。兖兖诸公,要说哪个官员一定刚正,那就唯有朱御史!那是连陛下都敢直言顶撞,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物!

朱御史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看得上这些污秽之物,钻营这等蝇营狗苟之事?

一个视性命如草芥的人,自然是会视金钱如粪土!

想到这,胡老三脸上不由露出了些许的羞愧,他感觉自己方才那点试探的心思,简直是对朱御史人格的玷污。

他感觉到了惭愧。

自己居然会想贿赂朱御史?自己这是怎么想的?真是猪油蒙了心!

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说是让朱御史转呈陛下,没把路彻底堵死.......

而如果首先确定了这一点——朱御史品性定然高洁这一点,那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朱御史会拒绝那“一万两”了,因为朱御史本身就品性高洁,自然不会收下贿赂,而要是通过朱御史私下转呈陛下,那陛下的英明岂不是就被玷污了?传出去像什么话?

陛下虽然缺钱,可也不缺这一万两,为了区区一万两,影响了名誉,玷污了英明,这买卖可不值当!陛下和朱御史都丢不起这个人!

想到这些,胡老三理解了,彻底理解了。

而他继续往下思考,很快就又想通了朱煐这所谓“做买卖”的精妙操作!

这哪里是真做买卖,这分明是索贿啊!而且是光明正大地、冠冕堂皇地索贿!是披着一层合法合规外衣的“索贿”!

这倒是符合朱御史的做事风格,哪怕是.......呃,哪怕是替陛下办这种事,也是光明正大,不搞阴私鬼祟那一套。

提炼砂石,遇水成岩,坚硬无比?这天下间哪里有这种神仙般的技艺?闻所未闻!这分明就只是个索贿的借口,一个让双方都能下得来台的理由罢了。

还有那什么晶莹透明的全透明琉璃?这玩意儿更是天方夜谭,琉璃价格不斐,尤其是这透亮无暇的琉璃,向来是西洋传入的珍宝,若大明真有这等制作琉璃的秘法,早就已经轰动天下了,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连点风声都没听到?

显然,这两个所谓的“大生意”都是随口杜撰的,这索贿索的可谓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可朱御史品性高洁,又不可能真为自己索贿,他连性命都不要,还要钱做什么?朱御史绝非贪财之辈!

那么…..

综合所有的信息思考之后,胡老三眯着眼睛,脑海里得出了一个骇人却又无比合理的猜想…..

莫不是….

这一切的背后是….陛下?

胡老三整个人不由一顿,端着茶杯的手都微微抖了一下。

他被自己的猜想给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一旦代入这个猜想之后,眼前的一切迷雾却都瞬间散开,变得极为合理,严丝合缝!

以朱御史的性子脾气,怎么可能会主动贪污受贿呢?

既然朱御史不会,可他又这么做了,那就说明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推着他这么做,这世上谁能让铁骨铮铮的朱御史甘愿如此?

哪怕是陛下也不能强逼朱御史做违心之事,但天下百姓,天下大义可以!所以….朱御史他这是甘愿自污其身,背负可能存在的骂名来行此事?实则是为了替陛下、替朝廷筹措难以启齿的银钱?

胡老三顿时眼前一亮,心中豁然开朗。

这感情好啊!简直是天赐良机!

原本只想攀附朱御史这条线,这下好了,直接等于把钱送到陛下手里了,还不需要承担任何行贿的风险,毕竟这玩意儿是“入股”,双方心照不宣嘛!

“十万两!”

胡老三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大手一挥,仿佛甩出的不是十万两白银,而是十两银子般痛快。

“朱御史,小人愿出十万两入股朱御史您这买卖!”

开玩笑!这直接为陛下分忧,还能和陛下在无形之中拉近关系的机会,千载难逢,能放过?

毫无风险不说,日后若是.......那便是从龙之功般的投入!

人与人之间,什么方式能够最快地拉进相互之间的关系?毋庸置疑,那就是共同拥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共同保守秘密的两人关系自然是最亲近的。

虽然自己并未直接贿赂陛下,但以朱御史的为人,自己这给出去的钱,陛下会不知?显然不会!

只要陛下心中知道,自己也不说,双方之间形成一种无言的默契,如此一来….这与陛下之间的关系,自然而然就拉近了嘛!

.......…

朱煐听到胡老三报出的数字,眉头不由一挑,指尖在微凉的茶杯上轻轻一点…..

外面的蝉鸣蛙叫声都在此刻小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夜深了的缘故,还是被这十万两的数额给惊得暂时屏住了呼吸…..

朱煐的目光落在胡老三身上,看着对方那副“我懂了,您放心”的激动表情,心中却是无比的欣喜和满意….

老胡!不愧是你啊!真是善解人意!

不愧是敢第一个上门吃螃蟹的商贾!这悟性,这出手,就是大气!

又是整整十万两!加上先前那一万两,这便是十一万两了!

这要是被老朱知道,自己私下里收了商贾十一万两巨款,他要不杀自己,那满朝文武都得不干!御史台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老朱淹了!

这已经不是老朱一个人的事了,这和整个大明的制度,整个大明的律法尊严有着极大程度的挂钩。

用一句话说就是,倘若自己收了这十万两,那自己的性命,就算老朱想保,那也保不住!

不杀不足以平百官之愤,不杀不足以振朝纲,不杀不足以明律法!

“好!不愧是胡老板,出手就是豪气!你放心,投桃报李,日后定然给你个惊喜!”

朱煐抚掌轻笑,这声“惊喜”说得意味深长。只不过这投资估计是注定要打水漂了,虽然那水泥和玻璃做起来的话确实是能够点石成金,赚得盆满钵满,可朱煐压根就没有打算把这两个生意真正做起来,这生意估摸着等技术研究出来之后就能偷摸自爆了。只要研究出水泥和玻璃,那就算是有功于天下,而此时死,已然满足了所有条件,也算是死得其所,求仁得仁。

至于把这买卖做大做强,富可敌国?

自己可没有那个闲工夫,还是留给老朱吧,等自己死后,老朱自然会接手这两个能下金蛋的母鸡,想必到时候,老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到时候这买卖自然不可能再由商贾插手,分红?想啥呢?

胡老三这十万两注定是打水漂了,不过也不算白花,届时自己因此枉死,必然千古留名,连带着这水泥和玻璃的开创者的身份也会名流千古,毕竟这玩意儿在这时该算是划时代的产物!

而自然而然的,胡老三也就跟着名流千古了.......

“老胡啊老胡,十万两买个名留青史,你也是赚到了.......也不算坑了你.......”朱煐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仿佛已经看到后世史书上那一行小字:“商人胡氏,助煐成事,虽未得利,然青史共鉴。”

.......

而此时的胡老三听到朱煐的许诺之后,脸上更是露出了笑容,那笑意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角,每一道皱纹里都像是藏着一锭银子,亮得发烫。

朱煐的这许诺在他的耳中听起来又是另一番意味.......

投桃报李?

日后有惊喜?

这话是朱御史说的吗?

这定然不是啊!

看起来好像是朱御史说的这番话,从表面上看好像是朱御史做出来的承诺,可实际上,朱御史听命的是谁?

陛下啊!

朱御史背后乃是陛下在总领此事!

那么.......显然,这承诺应该是陛下给自己的许诺才是!

君无戏言,没想到我老胡,还未曾有从龙之功却已为陛下所看重!

若是日后再押宝成功的话.......我老胡岂非成了商贾之中的两朝元老?到时候别说扬州盐总、京师布行会长,就是宫里采办,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喊一声“胡公”!

胡老三有些激动,短短几天的功夫,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走上了一条通天大路!

几天前自己不过是一个商贾,虽然家财万贯可毫无地位可言,在大明真正上层人物眼里,那就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小蚂蚁.......

而几日之后的今天,再看自己,虽然家产少了近半,可却获得了太多!

长子胡德禄将成为稷下学宫开学之后的第一个学生!那可是将来要做官入阁的门路!

朱御史对自己多有看重,秦王和凉国公更是和自己有同宿之谊!大家都是一起留宿在朱御史的家中,这份情谊也算不弱!至少算是认识了,有搭话的资格!

同时,陛下也对自己颇为信赖,更是私下给陛下提供银钱支援,想必陛下也是想避开朝廷耳目,充盈一番私库,提高提高宫中的生活质量吧.......听闻这宫中的日子不是人过的,陛下为了天下万民省吃俭用,以素食为主,天天白菜炖豆腐.......

这些虽是传闻,可既然能出现这样的传闻,那定然不会是空穴来风.......

说明陛下在宫中确实是比较节俭,或许陛下是想拿这些钱改善改善伙食,有盈余的话再充盈国库.......

一瞬间的功夫,胡老三想了很多,而想得越多,越是觉得自己与陛下的关系越近,越是激动.......他甚至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某日陛下微服来访,拍着他的肩膀说“胡老三,朕没看错你”的画面。

现在的自己早已经不再是几日前的自己了!

.......

房间里,烛火摇曳,照在胡老三的脸上,也不知道他的脸是因为激动而满面通红还是因为烛火把他的脸色映红了,只见他额角微微渗汗,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一副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摆在桌上的模样。

“朱御史,小人别的没有什么,可这钱还是有一些的,若是还有需要,尽管开口,小人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是心甘情愿!”

“朱御史能重开稷下学宫,能为天下大事舍生忘死,能在朝堂上面对兖兖诸公而视性命如草芥,视金钱如粪土,小人佩服之至。”

“小人虽做不到朱御史这般,可也知晓礼义廉耻,也知晓家国天下,有国才有家,只有大明好了,我们才能好,小人能攒下这身价和家底,全仰仗陛下治理出这泱泱大明!”

“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小人的钱已经赚够了,能为大明做点事,小人荣幸之至。”

要论说漂亮话,就没有人能比得过做买卖的,而胡老三又是商贾之中的佼佼者,这说起漂亮话来一套一套的,就连久经沙场的朱煐都给听愣在了原地.......

这你妈........合着这老胡....还是个爱国商人?

胡老三满面红光,胸膛挺得老高,双手因激动而不自觉地搓动着。他清了清嗓子,又加重语气补充道:“小人虽是一介商贾,却也懂得忠君报国的道理!今日能为我大明尽一份心力,实乃三生有幸!”

朱煐嘴角又是不由得抽了抽。

这老胡,戏精附体啊!词儿还一套一套的,怕是平日里没少蹲墙角背词儿。

可自己也不好说啥,毕竟人家这确确实实掏出了十来万两,算上此前的三十万两,这都掏出四十万两了!哪怕他是大商贾,这钱也绝对是伤筋动骨,说不定已经变卖了不少家产!瞧他那眼圈发黑却精神亢奋的模样,怕是真把压箱底的银子都翻出来了。

无论他说什么,至少在做这方面,确实是对自己进行了鼎力支持.......这份“表演”,就当是赠品吧。

.......

翌日一大早。

晨雾尚未散去,鸡才叫过头遍,整晚睡不着觉的朱樉顶着个乌青的眼圈,硬是把朱煐、蓝玉等人从被窝里给薅了起来,嚷嚷着非要立刻入宫不可。

说实在的,蓝玉也没有睡好,倒不是他认床,而纯粹是这钱给闹的。他一闭上眼,就仿佛能听见隔壁客房银锭碰撞的脆响,还有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谁家里房间堆放着四百多万两还能睡着觉?蓝玉甚至半夜蹑手蹑脚去隔壁确认了三次,箱笼锁得好好的,守夜的亲兵也没打盹——可他依旧觉得像在做梦。

更何况这钱.......就放在蓝玉的隔壁客房..............

本来就睡不着,再加上朱樉跟叫魂似的在外头捶门,两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当即强行架着还没完全清醒的朱煐,说要入宫见老朱.......

朱樉、蓝玉甚至方孝孺和张平全都是双眼放光、脚步发飘,仿佛不是去皇宫,而是要去赴琼林宴。

当然,老胡也是非常激动!

自己这一半的身价可都已经砸进去了,而朝廷和陛下也给了自己应有的回馈,物超所值的回报!他一边紧跟着队伍,一边在心里反复默诵着一会儿要是见到陛下该说什么话。手心冒汗,后背发热,仿佛不是去送钱,是去接状元榜。

老胡激动的是能在老朱面前露脸!

虽然说这四百多万两是其他商贾的,可筹集这四百多万两的是自己啊,这钱是通过自己去筹集上来的,这无论说到哪儿,那都是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他甚至已经想象到日后同乡聚会时,自己能挺直腰板说一句“当年面圣,我也在场”。

陛下赏罚分明定然是不可能忘了咱这功劳的…..

原先老胡是想着在朝堂上露脸的,只是没想到一晚上睡不着的朱樉忽然提议说是要趁着还没有上朝,提前入宫找老朱.......

按照他的话说就是,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先告诉父皇,让父皇有所准备才是。

至于真实想法…..

被强行叫起来的朱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还挂着困泪,看着跟前蹿下跳、活像一只捡了肉包子的野狗似的朱樉,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这丫的就是想单独现在老朱面前装个比,还特么找一堆借口…..

让老朱提前准备?

是提前先到老爹面前装个犊子吧?

不过朱煐也没有反对,因为朱樉的提议一提出来之后,立刻就获得了大家的全票认可——除了他本人还在神游天外。

蓝玉现在时刻感觉自己命悬一线,他正愁没有好的机会在老朱面前彰显一下自己的价值呢,这四百多万两筹集好歹也和自己擦个边边,蓝玉自然想要私下先见见老朱,也好在老朱的心里给自己留下一点点的好印象…..

张平和方孝孺就更加了,两人跟着朱煐混,有一个词那就叫——与有荣焉!

这钱是朱煐一手主导筹集的,朱煐的功劳自然是最大的,可两人也算是鼎力支持,在张平看来,老大牛逼那自己就是与有荣焉!在方孝孺看来,也是如此!这位年轻的御史不但敢想敢干,还真能干成!两人互看一眼,都在对方脸上找到了一种“我跟对人了”的兴奋。

这几天下来两人都快穿一条裤子了。虽然年纪方孝孺要大不少,可却也都算是大明朝廷的年轻一代,两人聊得投缘,且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向朱煐这位朱御史学习!

.......

不光是蓝玉、方孝孺和张平达成了一致意见,就连朱允熥也被蓝玉和朱樉给说服…..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给朱允熥幼小的心灵带来的冲击无疑是无比巨大的!

朱允熥并非是完全什么都不懂,他明白湖广大灾百姓流离失所,他明白朝廷没有钱,他更明白想要筹集到湖广的赈灾粮款的难度有多大!

当在朝堂上朱煐毅然决然接下筹措湖广灾情所需要的银两的时候,朱允熥的心里头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

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朱允熥自己都没有察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朱煐当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之一…..

从小到大,在朱允熥的记忆中,除了小时候一直陪自己玩护着自己却英年早逝已久的大哥之外,就没有人再陪伴过自己,而朱煐…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他的出现让朱允熥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离开的东宫不说,还彻底摆脱了朱允炆和吕氏的控制!

在朱煐府中的这些日子,是朱允熥最放松,最有安全感的日子…..

朱允熥自然是不想朱煐遭殃,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朱煐接下了任务,只能眼看着朱煐在朝中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下海口.......

朱允熥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到…..

当朝劝阻,他不敢….

事后想帮忙,他帮不上…..

朱允熥有些恨自己无能…..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完完全全出乎了朱允熥的预料!

短短一天的功夫,第二天就有商贾上门,还直接送来了整整三十六万两银子!

而短短几天的时间,在朱允熥错愕的注视下,朱煐居然还真就给筹集到了湖广赈灾所需的所有银两,甚至还更多!

整整四百多万两的银子,湖广赈灾绰绰有余,剩下的钱还真能把稷下学宫给重开起来!

这是什么本事?

这本事彻彻底底震惊到了朱允熥!这本事别说是见过了,听都没有听说过啊!

朱大哥太厉害了!

朱允熥对于朱煐十分崇拜,这也就导致了朱樉和蓝玉稍稍一劝朱允熥,他就想要一同入宫的原因所在,他想要亲眼看到自己那不可一世的皇祖父震惊的表情,看到朱煐这个自己心目中的亲人受到夸赞…..

.......

“既然大家都起来了,那便入宫吧。”

朱煐又打了个哈欠,勉强睁开半只眼看了眼天空…..

天都还没有亮,黑压压的一片,没有半点阳光…..只有几颗星子在云缝里半明半昧地闪烁。

也难怪,这距离早朝开始都还有一个时辰呢…..

朱樉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人马车辆,直接让人押送着这一箱箱的金银往宫里走….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甸甸的嗡鸣,每一声都砸在众人心坎上。

按照常理而言,这个时间宫门紧闭,谁也不能入内,只是朱煐等人的阵容过于强大,值守宫门的守卫本想入宫通禀,没想到朱煐直接掏出了老朱给的令牌…..

那令牌在黑夜里闪着乌沉沉的光,宫门守卫队长凑近火把一看,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二话不说直接放行。

这操作就连朱樉都看傻眼了…..

“陛下给我令牌时候说什么时候都能进宫,没想到还是真的。”

朱煐把令牌揣回怀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朱樉:“…..”

看着只是笑笑一脸无所谓的朱煐,朱樉无语住了….

他娘的,我这亲儿子都没有这待遇啊!上次半夜回京想进宫,被拦在外头吹了半个时辰冷风!

老爷子这是怎么个意思?这偏心偏得都没边了!

方孝孺和张平却是一脸本该如此的样子,仿佛朱煐就算现在掏出玉玺来说陛下让他监国,他俩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称是.......

胡老三看到此情此景,眼光里的光芒更加亮了,腰杆子也不自觉地又挺直了几分,仿佛那令牌是他掏出来的一般。

.......

一行人进宫后老朱才得了通报说是朱煐带人入宫。

虽然令牌可以放行,可通禀还是要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一路跑进御书房院外,被值班的蒋瓛拦下,听了消息后,蒋瓛也愣了片刻,才转身进去禀报。

昨天的公文不少,老朱卧榻就摆在御书房,批完奏章脱了衣服就直接睡了。烛火才熄了不到两个时辰。

自从马皇后去世之后,老朱就经常留宿御书房了,十年如一日…..

“什么?”

“咱大孙深夜入宫?”

老朱听到消息猛地爬起来,外袍都来不及披,眼中露出一抹担忧….第一反应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或者应天府里走了水?还是边关急报?

“可是出了什么事?”

老朱紧张地看向蒋瓛…..

蒋瓛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也不算是吧?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老朱皱起了眉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不算是?”语气里已经带上了焦躁。

“陛下,是朱御史他筹集完了所有银两,押着银两入宫了。只是这银钱有些多了….队伍都快排到玄武门了。”

蒋瓛也没有继续打哑谜,直接说明了情况….

“银钱有些多了?能有多少?”老朱眉头一挑,依旧淡定。心想撑死也就百来万两顶破天了,这孩子难不成还真能.......

“四百二十七万两….?”

“????”

“????”

“什么?”

老朱猛地起身,差点带倒床边的灯架:“多…多少?”他怀疑自己没睡醒,或者蒋瓛没说清。

“陛下,您没听错,四百二十七万两…..现银和黄金折算,一共装了五十七个大箱笼,现在正往内库那边抬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老朱一把抓过外袍,边穿边往外走,“快!带咱去看看!这小子别是为了交差去抢了银库吧?!”


  (https://www.24kkxs.cc/book/4245/4245057/22228942.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