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水下地震
诺玛的电子音在通讯频道中回荡，清晰而冰冷。
“声呐扫描启动。”
水下四十米，叶胜和酒德亚纪的探照灯的光柱努力撕开黑暗，向四周蔓延。
“目标区域锁定。”诺玛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叶胜的目光落在潜水服内部显示屏上，一个模糊的水底轮廓出现在屏幕中央，被诺玛勾勒出来。
“这里。”叶胜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种笃定，“山靠青龙，水对白虎，阴阳交汇处。白帝城应该就在这里。”
酒德亚纪的头盔轻轻碰了碰他的，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还懂风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奇，语气里带着笑意。
叶胜的嘴角向上扬了扬，有点小得意：“好歹也是中国人。”
“不过千年时光流逝，江底地貌早就变了样。要找到准确的入口，还得靠‘蛇’。”
叶胜忍不住抱怨：“每次用言灵，都感觉身体被抽空。”
酒德亚纪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动作轻柔。
“我在。”
她的声音像是一股暖流，透过冰冷的水体传递过来。
“我一直都在。”
她的指尖轻柔地摩挲着他潜水服的材质，那细微的触感穿透了厚重的衣料，抵达他皮肤深处。
酒德亚纪从身后抱住他。
藏着叶胜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眼神分外温柔。
情侣不可作为行动部搭档。
可如果不是搭档，平时还能有相处的机会吗？
真是让人苦恼的规定啊，叶胜。
如果把叶胜交给别人，她可不放心呀。
叶胜的眼神变得柔软。
每次启用言灵·蛇，庞大的信息流灌入脑海，他的灵魂处于一种类似漂泊的状态——孤舟被大海的波浪随意翻卷、旋回。
他会暂时无力控制身体，本体陷入最虚弱的状态。
每当这个时候只能依靠搭档，亚纪。
她，是他的锚点，一直都是。
而他的锚点，也只能是酒德亚纪。
换成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叶胜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氧气灌入肺部。水流在他身边变得躁动起来。
“言灵·蛇！”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那是言灵·蛇的力量，无形无质，却能穿透岩石，探查深埋在泥土和岩层之下的秘密。
…………
摩尼亚赫号。
三副的声音穿过暴雨落下的白噪音，带着一丝急促。
“长江海事局预警，水域即将发生水下地震！他们要求摩尼亚赫号立刻返航，回到码头。”
曼斯教授的眉头紧锁，他没有立刻回应。
地震？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的视线落在船舱中央的屏幕上，那里显示着叶胜和酒德亚纪的实时位置。
“拖延一会儿！”他沉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有预感，他们快触及青铜城入口了。”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路明非抱着怀里的“钥匙”，感受着婴儿身体的热度。
“楚师兄，热身。”他低声对身边的楚子航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楚子航的眼神里带着疑惑：“热身？”
路明非的脸色微微涨红：“听我的就对了。”
他硬着头皮说，语气里带着不自然的强硬。
“玄白，真的行吗？”他在意识海深处轻声询问。
【崽崽，听我的就对了。】
玄白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还能坑你不成？】
曼斯教授的视线扫过船舱，正好捕捉到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人原地动手脚的画面。
他们在做什么？热身？
曼斯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重新聚焦在屏幕上。
…………
水下。
言灵·蛇的力量在叶胜的操纵下，如同无数条无形的细线穿透江底厚重的泥沙和岩层。
“教授，有结果了。”叶胜的声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
“岩石层下方，探查到大量金属！”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喘息，刚刚使用言灵，让他还处于脱力状态。
曼斯教授眼前一亮，立即命令道：
“诺玛，标记位置！叶胜、亚纪，立即上浮。”
“今晚可能会发生地震，行动很危险。”
酒德亚纪听到命令，立刻拉了拉叶胜的潜水服。
叶胜点了点头。
毕竟检索到青铜城位置位于岩石层下方，没有工程机械根本没办法依靠人力进入其中。
两人开始调整浮力，准备向上浮去。
就在这时，江底传来了低沉的轰鸣声。那声音从遥远的深处传来，带着一种古老的震颤。
水流开始变得狂暴。江底的泥沙被搅动起来，形成一片浑浊的幕布。
巨大的震动将两人猛地掀起，如同两片轻盈的叶子在风暴中翻滚。
曼斯教授瞪大眼，狂躁拍桌：“地震！”
“大副，立刻收线！把他们拉上来！”
船体猛地向一侧倾斜，剧烈的晃动让船舱内的器械发出碰撞的巨响。
刺耳的警报声在船舱内回荡。
曼斯教授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代表着叶胜和酒德亚纪的光点，它们在屏幕上剧烈地跳动。
“嘣！”
暴雨的噪音中，一声脆响让人无端感到悚然。
“救生索断裂！”大副大吼。
屏幕上，代表着救生索连接状态的指示灯，在一瞬间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曼斯教授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抓着通讯器嘶吼：
“叶胜！亚纪！汇报情况！”
他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
通讯频道里，只有电流的杂音在回荡，没有一丝回应。
“通讯信号线也断裂了！”三副的声音带着哭腔。
摩尼亚赫号在剧烈的晃动中，如同暴风雨中一片摇摇欲坠的叶子。
甲板上，雨势变得更加猛烈，豆大的雨点打在铁板上，发出密集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
水下。
叶胜紧紧抱着酒德亚纪。
两人的身体在狂暴的浊流中翻滚，被巨大的力量抛向某个深处，又被快速拽回去，接着甩向未知的下一处。
泥沙和碎石、还有不知名的陶片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视线被完全剥夺。
他们不知道自己被冲向了哪里，不知道上下左右，只感到无尽的翻滚和挤压，仿佛被塞进洗衣机。
肺部的空气似乎在被挤压出去，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
时间在感知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终于，震动渐渐平息。
狂暴的水流开始减弱。
视野一点点恢复。
当尘埃落定，当水体重新变得清澈。
潜水服的探照灯重新发挥作用，光线勉强穿透深蓝，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他们穷尽言灵也难以探寻的景象。
上至没有尽头，下至没有尽头。
青铜浇筑而成的墙！
一座宏伟的青铜城，静静地矗立在江底深处。
它巍峨，古老，仿佛从太古时代便蹲踞在此。
巨大的青铜城墙，斑驳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中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地震，意外地将他们带到了青铜城的面前。
…………
“教授，我们看见了！”
叶胜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又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兴奋。
“我在通过‘蛇’与你重新建立联系。”
曼斯教授的声音立刻传来：“叶胜，亚纪，你们没事吧？”
“立即返回！可能会有余震！”
叶胜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青铜城，他能感觉到这座古老建筑散发出的磅礴气息。
“教授，我们不能回去！”他的声音坚定。“正是有发生余震的可能，我们才更要坚持进入青铜城！”
“地震打开了岩石层裂缝，把我们送到青铜城面前。”
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入口可能被地震再度掩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
酒德亚纪握紧了他的手，默默地支持着他。
“教授，我申请继续任务。”
曼斯教授沉默了。
通讯频道里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以及摩尼亚赫号船体摇晃的吱呀声。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同意。”
“我会带着‘钥匙’下潜，帮助你们开启青铜城。”
【崽崽，时机到了。】
玄白的声音在路明非的意识海深处响起。
路明非眼前一亮：“教授！”
曼斯教授的目光转向他。
“我和楚师兄，也要一同下潜。”
曼斯不语。
“我们已经提前做好热身。而且，曼斯教授单人下潜不符合水下作业规范。”
是的，自从十年前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在冰海遭遇沉重打击，对水下作业进行了一系列详细规定。
曼斯教授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迟疑。
他看着路明非和楚子航两人，又看了看安静下来的“钥匙”。
虽然路明非说得有理有据，但是……
他感到自己像是一个被精心安排的棋子，每一步都被人算计得明明白白。
曼斯教授的嘴角向下撇了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动专员路明非，行动专员楚子航，准备下潜。”
曼斯教授将“钥匙”牢牢固定在自己身上，然后穿上笨重的潜水服。
路明非和楚子航也迅速穿戴整齐。
三人来到甲板边缘，江面在雨中显得更加漆黑。
“噗通！”
他们相继跃入冰冷的江水之中。
水花溅起，很快便被雨水和波涛吞噬。
【任务完成咯，崽崽。】
玄白的声音在路明非的意识海深处响起，带着一种轻松的语调。
去吧去吧，去改写命运，去改写路鸣泽那该死的破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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