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永和宫的甜蜜

六月十五，天还未亮，紫禁城便已苏醒。

漱芳斋内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小燕子几乎是一夜未眠，不是紧张，而是兴奋得合不上眼。她被按在梳妆台前，像个最精致的娃娃，任由宫里最有经验的嬷嬷们为她开脸、上妆。

“格格，您且忍一忍，这是规矩。”嬷嬷温声说着，细线绞过额前鬓角，带来细微的刺痛。小燕子龇了龇牙，却没像往常那样叫嚷，只是紧紧攥着身旁紫薇的手。镜中的自己，眉眼被细细描画，胭脂染红了双颊，唇上点了饱满的口脂，一点点褪去往日的稚气，显露出惊心动魄的明艳。

“我们小燕子，今天真是美极了。”紫薇眼眶微红，拿着梳子，亲自为她梳理长发，口中念着吉祥的祝词：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然后是层层叠叠的大红嫁衣。里衫，中衣，外袍，一件件穿上身，每一件都用金线银丝绣着繁复华丽的龙凤呈祥、鸳鸯戏水图案，袖口和裙摆处缀着细密的珍珠，行动间流光溢彩，华贵非常。最后是那顶沉甸甸的点翠镶珠钿子头面，压在发顶，象征着无上的尊荣，也提醒着她身份的改变。

小燕子看着镜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华美得如同画中走出的身影，一时有些怔忡。直到明月捧来那幅绣着鸳鸯和胖乎乎蝴蝶的红盖头，她才噗嗤一声笑出来，冲散了那点陌生感——那歪歪扭扭却充满生机的蝴蝶，是她自己绣的，是她小燕子独一无二的印记。

吉时到。鼓乐声由远及近，喧天动地。喜娘高声唱着吉言，为她覆上了盖头。眼前顿时只剩一片鲜红，世界的声音却变得更加清晰：震耳的锣鼓唢呐，宫人们的道喜声，鞭炮噼啪作响…

她被搀扶着，一步步走出漱芳斋。脚下铺着厚厚的红毡，直通那顶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凤舆。她听到周围无数人的欢呼和祝福，听到礼官高声吟诵。

坐进轿辇，起轿。摇晃中，她悄悄掀开盖头一角，透过轿帘的缝隙往外看。长长的仪仗队伍看不到头，宫墙朱红，琉璃瓦在晨光下闪耀，所有的一切都沐浴在喜庆的红色里。她的心怦怦直跳，手心微微出汗，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期盼。

另一边，永琪身着石青色吉服袍，胸前绣着四爪行龙，头戴吉服冠，早已英俊挺拔地等候在举行婚礼的大殿外。他听着越来越近的乐声，看着那顶渐行渐近的凤舆，素日沉稳的面容上也难掩紧张与喜悦，唇角始终上扬着。

繁琐而庄严的仪式一项项进行。祭拜天地、叩谢皇恩、聆听圣训…永琪全程身姿笔挺，仪态无可挑剔，只有在与身边披着盖头的新娘行合卺礼，手臂交缠，共饮那杯酒时，他的动作才流露出无比的郑重和温柔。他能感觉到身边人细微的颤抖，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带来无声的安抚。

小燕子盖头下的世界一片鲜红，只能依着喜娘和紫薇事先反复的提醒和搀扶完成每一个动作。她努力让自己显得端庄，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直到永琪微凉的手指碰到她，那熟悉的触感才让她骤然安心。

最重的头面被取下，盖头被挑开。

眼前骤然明亮，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抬眸便撞进永琪深邃含笑的眼眸里。他正拿着那柄玉如意，温柔地凝视着她，周围的一切喧嚣仿佛都在这一刻远去。他看到她盛装下格外娇艳的脸庞，看到她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还有那抹独属于她的羞涩笑意。

交杯合卺，共牢合卺…每一项仪式都象征着结合与承诺。

宴席之上，冠盖云集，笑语喧阗。永琪携着小燕子，向皇上、老佛爷、皇后、愉妃及各宫妃嫔、王公大臣敬酒。小燕子努力保持着仪态，举止虽偶有生涩，却因那份新嫁娘的娇羞和永琪时刻在旁的细心提点，反而显得天真可爱，惹得皇上和老佛爷频频颔首微笑。

愉妃看着儿子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满足，看着小燕子虽紧张却努力遵循礼仪的模样，心中那块最后的石头也稍稍落下，面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夜色渐深，喧闹的喜宴终于散去。

永和宫的新房内，红烛高烧，帐幔低垂，满室馨香。宫人们悄无声息地退下，将这一室静谧与甜蜜留给新人。

小燕子长舒一口气，几乎是瘫坐在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沿上，揉着酸痛的脖子：“哎呀我的妈呀，可算结束了！这比我练一天功还累！”说着就想去扯那繁复的衣领。

永琪笑着走过去，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替她将沉重的头面一一取下，动作轻柔：“现在知道累了？白天是谁兴奋得一晚没睡？”

他的指尖偶尔划过她的脖颈和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小燕子抬起头，烛光下，永琪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里面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方才的大大咧咧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新嫁娘的羞涩和无措。她小声嘟囔：“那…那我也没想到这么麻烦嘛…”

永琪低笑出声，在她身边坐下，依旧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着她指尖上那些被针扎过的小小痕迹，语气爱怜又心疼：“辛苦了。我的…福晋。”

最后两个字，他唤得极轻，却像羽毛般搔刮在小燕子的心上，让她浑身一颤。

红烛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紧密相依的身影。永琪抬手，轻轻抚上她温热的脸颊，目光在她唇上流连。

小燕子心跳如鼓，睫毛微颤，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仰起脸…

窗外月色朦胧，室内春意正浓。大红喜烛安静地燃烧着，流下幸福的泪滴，将这一夜的美好与承诺，深深烙印在彼此的生命里。

新的篇章，于此刻，真正开始。


　　(https://www.24kkxs.cc/book/4244/4244898/44391698.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