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皇阿玛…他知道我心里的苦

尔泰一个箭步上前，温热的手掌稳稳扶住她的肩膀。“小燕子，别逞强了。”尔泰的声音低沉温柔，"我在进宫的路上已经听说了…”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眼下的青影，指腹粗粝的触感让小燕子浑身一颤。“现下我已经和皇上复完命了，我已经求得皇上的同意，陪你一同前往五台山”

小燕子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阳光透过海棠花枝，在尔泰坚毅的面容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她看到他眼中闪烁的坚定，那是一种历经风霜后沉淀下来的决心。

“你…你说什么？”小燕子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尔泰从怀中取出一道明黄绢帛，小心翼翼地展开:“皇上手谕，命我护送固伦和安公主前往五台山礼佛，不容有失。”他的指尖在圣旨上轻轻摩挲，“皇上告诉要以公主的心意为准，哪天想回北京了，再回来。”

小燕子怔怔地望着那道明黄圣旨，阳光透过绢帛，将上面的墨迹映得格外清晰。“固伦和安公主”——这个她几乎要忘记的正式封号，此刻显得如此陌生又沉重。

“皇阿玛他…”小燕子的声音哽咽了，想起今晨皇阿玛拍她头顶时眼中的愧疚，“竟连这个都想到了。”

尔泰将圣旨重新收好，从怀中又取出一个精巧的锦囊:“皇上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小燕子接过尔泰递来的锦囊，指尖触到里面坚硬的轮廓。倒出来一看，竟是一块雕花鎏金的令牌——上面“固伦和安公主”六个篆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几乎捧不住这沉甸甸的金牌。

“皇上说有了这个令牌，天下州府任你游历，五湖四海随你往来，想回来时，随时可以回来”尔泰的声音轻柔而郑重。

令牌背面刻着细小的铭文，小燕子凑近一看，竟是“吾女安康”四个字——那笔迹她再熟悉不过，是皇阿玛亲笔。一滴泪砸在鎏金纹路上，溅起细小的光点。

小燕子只觉得手中的令牌温热，像是攥着一团小小的太阳。“皇阿玛他…”小燕子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这块令牌不仅代表着无上的特权，更是一位父亲对女儿最深的牵挂——他给了她飞翔的翅膀，又为她留好了归巢的路。

尔泰轻轻为她系上披风:“皇上还说，若是遇到喜欢的山水，就多住些时日。”他指向令牌边缘的一行小字，“你看这里。”

小燕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令牌边缘刻着“不必急归”四个小字，笔迹温柔得不像圣旨，倒像是家书。

“他都知道…皇阿玛他都知道…”小燕子将令牌贴在胸口，泪眼朦胧中仿佛看见乾隆在养心殿灯下刻字的模样。

“皇上…他知道你心里苦。”尔泰接过话头，从身后又取下一个包袱，“所以还准备了这个。”

包袱里是一件素雅的便装，正是小燕子初入宫时最爱穿的样式。衣裳上放着一把熟悉的匕首——那年微服出巡时，皇阿玛亲自为她挑的防身之物。

“皇上说，宫里的家，永远给你留着”尔泰轻声道。

小燕子抚过衣裳粗糙的布料，忽然想起那个在街头自由奔跑的小丫头。她几乎忘了那是什么感觉。

小燕子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攥着令牌，突然想起多年前初入宫时，皇阿玛也是这样。

尔泰看着眼前这个哭泣不止的小燕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爱之情。他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如雪的方帕，小心翼翼地伸向小燕子的面庞，生怕自己的动作稍有不慎，会弄疼这个脆弱的小姑娘。他的手指轻柔地触碰着小燕子的脸颊，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需要他用最细腻的方式去呵护。

随着尔泰的擦拭，小燕子的泪水渐渐被拭去，她的眼睛也慢慢睁开，露出了那对红肿的眼眸。尔泰看着小燕子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更是疼惜不已。

“我的好公主啊，”尔泰柔声说道，“你的护卫我从昨日起就滴水未进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呢。不知可否先让你的护卫我去填饱肚子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但更多的还是对小燕子的关心和体贴。

小燕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破涕为笑，带着未干的泪痕嗔怪地瞪了尔泰一眼：“你这护卫怎么这样娇气！”小燕子抽了抽鼻子，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已经透出几分往日的活泼。

尔泰见她情绪好转，眼底笑意更深。他故意捂着肚子作夸张状:“我的好公主，您听——这声响都快赶上御花园的蛙鸣了。”说着还真发出几声“咕噜”声。

“噗嗤——”小燕子终于笑出声来，眼角还挂着泪珠，却已伸手去拽尔泰的衣袖:“走走走，带你回漱芳斋吃金锁她们新学会的意大利面！”小燕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她们研究了很多新做法，连班杰明都说好吃呢！”

尔泰顺势站起身，却故意拖长声调:“可是公主殿下，从这里到漱芳斋好远啊——您看我这腿都饿软了。”他装模作样地晃了晃，差点跌倒，吓得小燕子赶紧扶住他。

“你呀！”小燕子又气又笑，轻轻捶了他一下，“就会装模作样！”但她的心情已经明显好了许多，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尔泰看着她恢复活力的样子，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温柔地牵起小燕子的手:“那公主可要牵好您的护卫，不然半路饿晕了可怎么办？”

“少来！”小燕子嘴上嫌弃，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你要是真饿晕了，我就让常太医给你扎针！”

阳光正好，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小燕子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宫墙上投下一串细碎的光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朱红宫门的拐角处。

而在他们身后，一阵风吹过，满树海棠花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粉色的雪，覆盖了所有的泪痕与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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