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总算…撑过来了。

那老大夫一直战战兢兢地守在旁边，大气不敢出。此刻见药已喂下，且看到了小燕子那细微的吞咽动作，他才敢哆哆嗦嗦地上前一步，声音发颤地回话：“爷……爷……姑娘、姑娘已经把药咽下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尔泰的脸色，见对方没有发作的迹象，才继续颤巍巍地说道，“只、只是……因这药性比较凶猛，姑娘又……又心火旺盛，两相冲击之下，接下来恐怕……恐怕会有些难受……”  他的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

榻上的小燕子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她的眉头死死拧紧，原本就潮红的脸色变得更加骇人，额头上刚被擦去的冷汗瞬间又大量涌出，整个人开始无意识地挣扎扭动起来，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尔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捏紧，骤然停止跳动！当他看到小燕子猛地抽搐，随即那刺目的鲜血从她苍白的唇边涌出，染红了衣襟和被褥时，他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小燕子！”  他发出一声近乎嘶吼的惊叫，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恐慌！

他猛地转头，那双充血的眼睛如同最锋利的刀刃般射向老大夫，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几乎要失控的杀意，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异常骇人：“你不是说药有用吗？！她为什么会吐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暴怒的质问如同惊雷炸响，骇得那老大夫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瘫跪在了地上，全身筛糠般抖个不停，脸色惨白如纸，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爷息怒！爷息怒啊！”他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这、这……这虽是凶险，却、却真是药力发作攻坚之兆啊！姑娘心火郁结已久，淤血阻塞心脉，如今猛药入体，正邪交争，这口淤血吐出来……吐出来反而是好事！是疏通之象啊！只要、只要熬过这一阵，将淤血排清，发出汗来，热度才能真正退下去！万望爷明鉴！明鉴啊！”

老大夫磕磕巴巴地解释着，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砸在地板上，生怕晚上一秒，就会被盛怒之下的尔泰生生撕碎。

尔泰死死盯着老大夫，试图从他惊恐万状的脸上分辨这话的真伪。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怒意和无法宣泄的恐惧。他看到小燕子吐完血后，虽然依旧痛苦地呻吟扭动，脸色骇人，但那呼吸似乎……似乎真的比刚才顺畅了一丝丝？

就在这僵持恐怖的瞬间，小燕子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似乎又有血沫从嘴角溢出。

尔泰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转回身，再次将挣扎扭动、痛苦不堪的小燕子紧紧拥入怀中。他用尽全力束缚住她，防止她伤到自己，同时对着地上抖成一片的老大夫厉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看着她！她若有事，我让你全家陪葬！”

“是是是！”老大夫连滚带爬地起来，扑到床边，颤抖着手再次为小燕子诊脉，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反应，不敢有丝毫遗漏。

尔泰则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她痛苦的颤抖和那血腥气，心如刀绞。他低下头，将脸贴在她汗湿滚烫的额头上，声音沙哑破碎，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撑住……小燕子，我求你撑住……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这漫长而可怕的煎熬，仿佛没有尽头。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中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小燕子的挣扎才渐渐微弱下去，呻吟声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老大夫连忙再次上前诊脉，终于长长松了口气，擦着汗道：“好了……好了……汗发出来了！热度开始退了！最凶险的关头算是过去了！”

所有人都如同虚脱一般，松了一口大气。

尔泰依旧紧紧抱着怀里因为耗尽力气而重新陷入昏睡、但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的小燕子，感受着她身上不再那么灼人的体温，一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终于稍稍松弛下来。

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她汗湿的发间，无人看见的角度，他的眼眶竟也微微泛了红。

总算……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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