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买卖
赵平安刚想要反抗，身后女子的身躯，已然直挺挺的僵住。
他甚至能够清晰感觉到女子的剧烈起伏不平，以及急促的心跳声。
“嘶……”
女子倒抽一口凉气，震惊不已。
正在外面走廊擦拭栏杆的狗蛋愣住了。
“桃香，怎么了？”
“怎么了关你屁事，干你的活儿就是了。”
桃香一句话将狗蛋随意打发后，看向赵平安的眼神，已是充满了迷离。
“啧啧啧，真没想到，这次我们红船竟然来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家伙，姐姐……还真想见识见识一番呢。”
赵平安快速一把扯开她的手，落荒而逃。
身后，传来女子的阵阵笑声。
“逃？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难不成还能逃出这艘红船？”
接下来的时间，赵平安又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些关于这艘船的事情。
只是，狗蛋毕竟是最底层的杂工，知之甚少，至于更核心的秘密，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目前，赵平安只知道，这艘船平日里，做的都是一些青楼妓院的生意，别的，一无所知。
而红船之上，四处都是守卫，想要乱窜，凭借杂役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
但随着红船离岸，赵平安在途径甲板时候，却是从两个搬菜的杂役那里，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今天这些菜，可是比平常多了好几倍，而且，都是些上等菜品，还有刚打捞起来的河鲜，也不知道招待的是什么客人。”
“甭管什么客人，做好咱们该做的就行，倒是听说昨天晚上，船上来了两位大美人儿，这两位大美人儿，可不是咱们船上的那些庸脂俗粉能比，兴许，那些个大人物就是冲这两位大美人儿来的。”
“到底是不是咱们也没机会知道，头舱可不是咱们能去的地方，能远远闻到美人儿身上的香味儿，便已经是祖坟烧高香了。”
赵平安心道，这两位所谓的美人儿，应当就是秦红棉和潘晓慧了。
只是，杂役口中所说的大人物，又不知到底是些什么人物。
一天的忙碌，天色终于黑了下来。
此时，红船已经变得热闹无比，灯红酒绿，映照在江水之中，充满了纸醉金迷的气息。
赵平安在船舱宿舍之内，轻轻用手指在木墙之上，挖出了一个小洞。
而今他的金钟罩已达到中成境界，身躯骨骼强硬程度，不输兵刃，挖出一个小洞，并不困难。
顺着小洞向外望去，江面之上，几艘船舶正朝红船驶来，瞧不见里面船舶主人的真容，倒是能瞧见，站在船头之上的护卫，个个虎背熊腰，不似一般看家护院的。
赵平安如今视力远胜常人，夜能视物，一眼便瞧见了一名护卫身上的腰牌，赫然是一个极其醒目的魁字。
魁字营的将官？
“可真是会享受。”
这几艘船靠近红船之后，有专门的楼梯上船，而这些将官，竟是直接前往了头舱。
赵平安这一天时间，已经摸清楚了守卫的巡视汇聚。
趁交换守卫的空挡，他推开了舱门，只是刚打开门，便迎来一名守卫的呵斥。
“谁允许你随便开门？不知道红船的规矩？”
赵平安没废话，一记手刀将守卫干晕，随后又易容化妆成这守卫模样，换上其衣裳，大摇大摆出门。
果不其然，换了一个身份之后，在红船之上，几乎再没人管自己。
赵平安穿过人群，一路来到前舱。
这里不似后舱那么热闹，但富丽堂皇程度，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来来往往的女子，衣着坦荡，身材窈窕，落落大方，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有些女子身上的轻纱，甚至薄到能够清晰看清楚身下那一处黑漆漆。
“站住，谁允许你来头舱的？”
一声轻喝打断赵平安思绪，身后走来一位年纪有三十多岁的女子，像是这些女子的领头人。
赵平安急中生智道：“闲来无事，四处逛街，听说今天船上来了两位大美人儿，想一睹大美人儿的风采。”
“大美人儿也是你一个小小的低等护卫能看的？还有这里的姑娘，我瞅你这家伙，眼睛都快掉出来了，怎么，想试试？”
“不敢不敢……”
“不敢，那就证明还是想咯？只可惜，你只不过是最低等的护卫，还没资格碰我这里的姑娘，至于那两位大美人儿，就更别想了，那是替大人物准备的。”
赵平安心中微微一愣。
瞧这样子，船上的护卫也有三六九等之分，高级护卫……似乎才有资格在这里来去自如。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离开……”
“离开？你说的轻松，知不知道你可是坏了红船的规矩，老实说……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别有图谋吧？”那女子心生警惕。
今晚来的这几个大人物，可都是军中将官。
朝廷严令，凡军中将领严禁踏足烟花之地，若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被抓住了把柄，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赵平安心紧绷了起来。
“大姐真会说笑，我一个小小的护卫，能有什么图谋？”
“这可就说不定了，听说这些时日，田字营已经派出士兵，肃清凤仙郡，并且这些士兵训练有素，最是擅长伪装，说不定……你就是其中一个。”
闻言，赵平安指尖微微一颤。
没想到，消息都传到这里来了。
就在他思索眼下该如何脱身之际，头舱楼梯处，突然款款走下来一道人影。
正是分别两日的潘晓慧。
“牡丹姐，发生何事，如此吵闹！”
那叫牡丹的女子连忙笑道：“抓到了一个混进头舱的家伙，怀疑有问题，正想着怎么处置？”
“哦？”潘晓慧愣了愣，目光随即看向赵平安。
此刻，赵平安虽然已改变面容，但眼神却是不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她这些时日与赵平安朝夕相处，早就有了心灵感应。
单凭那双眼，便认出这人就是赵平安。
“他不会是奸细的。”潘晓慧语气笃定。“因为抓我们两姐妹上船的其中，就有他。”
“原来如此。”
牡丹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不是奸细，都犯了红船的规矩，既然是妹妹的仇人，妹妹你说该如何处置？都听你的，毕竟，你们两姐妹，现在可都是大老板的红人。”
“劳烦姐姐让人将他绑起来送到我房间，至于怎么收拾他，那就是妹妹我的事情了。”
“好。”
片刻之后，赵平安便被捆绑了，送到了潘晓慧的房间。
这里不似甲板下的舱舍那般逼仄，窗明几净，香气四溢，打开窗户就能瞧见岸边的光景。
只是，外面走廊，依旧有守卫。
“原本以为想要见到你们，还需要费点功夫，没想到这么容易。”赵平安进门之后松了一口气。
要真是被发现身份有问题，虽然不担心保不住命，可一旦自己离开红船，上面只留潘晓慧和秦红棉，那未免实在太危险了。
潘晓慧替赵平安松了绑调侃道：“你要是再不来，今天晚上，我跟秦红棉，可十有八九，要被送上别的男人的床了。”
赵平安啧啧道：“上了别人床又怎么样？别的男人，还能有我厉害？”
“不要脸。”
潘晓慧瞪了他一眼后，两人围着桌子坐下。
确定周边没人偷听之后，赵平安这才道：“这两天，有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
“自然是有。”
潘晓慧脸色逐渐凝重。
她在翻江蛟一伙覆灭之后，再也无处可去，得到了新身份之后，便真正决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此番前来汉江，也是为了彻底铲除红船这一毒瘤，还凤仙郡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若非如此，恐怕也不愿意以身试险，亲自来到船上当诱饵。
“这红船，表面做的是皮肉生意，实际上……做的却是倒卖人口的买卖。”
“凤仙郡内女子，多被他们所劫，再卖向别处，利润巨大，若非如此，也不会每年能向衙门缴纳这么多赋税，当然，衙门，只是其中一方，还有魁字营，今天招待的几名贵客，就是魁字营的官兵。”
“表面上，这里似乎只有一艘红船，但实际上却是盘根错节，汉源，到处都是她们的人，只不过，我暂时还没弄清楚，她们将抢来的女子们，到底关在何处。”
“我倒是有个猜测，不过还不知道对不对。”赵平安想起那堵木墙之后，如此保密，显然隐藏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先别关心那些女子，你先想想今天晚上我跟秦红棉两个怎么办，总不能，真将我们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吧？”潘晓慧没好气的说。
赵平安记起毒经之中，有一法门，乃是饮食加酒中毒之法，遂将这法门说了一遍。
“这两日你们两个先用这办法对付着，虽然中毒，但不会毙命，只会让人昏睡几个时辰，我先想办法探得那些被抢女子的关押之处，设法解救。”
“现在还不行。”
潘晓慧果断摇头。
“红船背后，还有大老板，到底是不是何魁，谁也说不清楚，如果不顺着这条线将幕后大老板揪出来，后患无穷，只可惜，我也只是听说过大老板，到现在连大老板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反正尽快吧，多耽搁一天，就有更多的人受害。”
又简单叮嘱几句后，赵平安瞧着眼前已经换了装束，格外诱人的潘晓慧，目光闪烁。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身衣裳一穿上，都迷的我快睁不开眼睛了。”
说着，赵平安一只手朝潘晓慧的腰上揽了过去。
“在这红船之上，这么好的河景房里面，做那种事情，定然别有一番风味。”
见状，潘晓慧一把将赵平安的手拍开。
“疯了你是不是？想死别连累我，那边准备差不多时候，我跟秦红棉就要过去，晚一点都会惹人怀疑。”
赵平安有些急促道：“放心，我会尽快。”
“尽你个大头鬼，你什么实力，你自己不清楚？哪次不是至少一个时辰才从老娘身上下来？”
赵平安只得悻悻收回手。
“罢了罢了，那就只能先憋着了。”
赵平安回到船舱后，没急着恢复本来面目，而是借着护卫的身份，再度来到那堵墙之前。
这次，他听到隔壁传来动静。
“这次的八个送来了，收一下，还差三个，这一批的货就凑够了。”
“怎么回事？最近送过来的成色也太差了点，这种档次，怎么拿去跟上面交代？买家不满意怎么办？”
“老大，现在这世道，能弄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就这还是弟兄们拼了命才弄回来的，整个汉源县才多大？”
“汉源县不够，不会去别的地方弄吗？你们脑子里装的是屎……”
一阵骂骂咧咧之后，隐约又传来一阵女子呜咽的声音。
赵平安就算用鼻子都能想到，隔壁船舱里装的货，到底是什么了。
“这群畜牲……”
后半夜时候，赵平安为了方便行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先前那名被打晕的侍卫，直接扭断了脖子，又易容成了自己的样子，找了个机会，直接丢进了江里。
深更半夜，巨物落水的声音，迅速迎来其他侍卫的警惕。
“怎么回事？刚刚什么动静？”
“好像有东西掉进水里了，赶紧捞起来看看。”
一众守卫手忙脚乱之下，很快将尸体打捞了起来。
“我认得这家伙，是那两位美人儿的男人，被留下来做了最低等的杂役，想来是一时想不开，所以投河自尽了。”一名守卫啧啧道。
另一人玩笑道：“别说是他了，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死了倒也算是一种解脱，总比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婆娘，每天被不同的男人骑要好得多。”
“行了行了，将尸体送上岸，随便挖个坑埋了，要是让人知道咱们红船死了人，那得有多晦气。”
很快，尸体被小船运走，赵平安也已彻底代替了那名侍卫的身份。
后半夜，又有一艘船靠近红船。
赵平安混入护卫之中，才瞧见，来船之上，是五六名大汉以及一名浓妆艳抹的胖女人。
“容妈妈，这次你们要的货已经凑够了，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个，你点点看数量对不对？”
一名护卫头领说着，已经有另外一人用麻绳牵着二十个女子，从船舱走了出来。
这二十女子，个个眼神惊恐，最小的，不过才十来岁。
最大的，已经有三四十。
赵平安听容妈妈这个称呼，便知那胖女人应该是某个青楼的老鸨子。
这些女子，应该是卖去青楼妓院做皮肉生意。
胖女人上前一一查看了一番这群女子的长相身材，不禁略显不满。
“怎么又是这种货色？一个拿得出手的都没有？这样带回去怎么招待客人？”
那护卫头领连忙笑眯眯道：“这批货是没办法了，只有这种成色，不过下批货，保管让你满意，话说回来，容妈妈，怎么最近几个月，你要货要的这么勤？”
闻言，胖女人撇了撇嘴。
“没办法，前段时间不知道哪儿来的花柳病，传遍了老娘的地盘，死了不少姑娘，那可都是老娘的活财神，到现在这病都还没灭，可不就消耗大？”
护卫头领啧啧道：“原来如此。”
此时的女子们，在听到花柳病之后，个个绝望不已。
只可惜，她们的双手已被麻绳捆住，就连嘴巴也被塞住，想要说话，却只能传来呜呜咽咽的动静。
胖女人迅速瞪了她们一眼：“你们都给老娘听好了，你们可都是老娘花费大价钱买来的，听话的，去了之后，好吃好喝伺候，每天只需要乖乖接客就行，得了病也不怕，老娘会请人帮你们医治。”
“要是真有那不听话的，去了老娘地盘，先找上十个八个大汉把你们轮了再说。”
女子们再无一人敢不听话，顺从的上了船后，两船就此分开。
一艘顺流而下，一艘逆流而上。
赵平安假装回舱，待确定护卫们已经各自忙碌之后，无声无息，尾随胖女人那艘船跟了上去。
此时的船舱之中，灯火昏暗。
六名跟随胖女人的大汉，个个心痒难耐。
他们都是胖女人豢养的打手，眼见这么多女子在眼前，要说不心动，绝对是假的。
“老板娘，这批货差是差了点，不过红船那边说，有好几个是雏儿，也不知真的还是假的，要不……哥儿几个，先帮你检查检查？”
“去你大爷的。”胖女人双手叉腰怒骂。“你们几个王八蛋，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什么检查不检查的，不就是想先试试雏儿的滋味？”
“少做白日梦了，老娘就指望这几个能卖出好价钱，被你们糟蹋了，老娘怕是连这次买货的本钱都拿不出来。”
闻言，那六名壮汉撇了撇嘴，流露出些许不满。
不料，下一刻胖女人却突然道：“除了那几个雏儿你们不准动，其他的小娘们儿，随便你们挑。”
“都给我记住了，上的时候温柔一点，别没轻没重的，要不然，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们。”
那几名壮汉顿时齐齐咧嘴一笑。
“放心吧你老板娘，我们哥儿几个，绝对听从安排，嘿嘿。”
此时，那一群女子，已是个个面无人色。
“大，各位大哥，求求你……求求你们放过我们，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会回报。”
“放过你们是不太可能，要说待会儿轻点，倒是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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