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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7章绣坊学徒,雾气缭绕


沪上的清晨,雾气尚未完全散去,窄巷里已有了人声。阿贝按照招工启示上的地址,找到那家名为“芳华”的绣坊。它藏匿在一条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弄堂深处,门面不大,黑漆木门上挂着块略显陈旧的牌匾。

推门而入,一股混合着丝线、染料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室内光线昏暗,全靠几盏煤油灯和天井透下的自然光照亮。七八个年纪不一的女子正低头忙碌,针线在她们手中穿梭自如,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一个四十上下、面容严肃的妇人迎上来:“找谁?”她声音干练,眼神锐利,一身深色旗袍浆洗得笔挺。

“您好,我是看到招工启示来的,听说这里招学徒。”阿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妇人上下打量她,目光在她略显粗糙的手上停留片刻:“以前学过刺绣?”

“跟我娘学过几年,会些基础针法。”阿贝没敢说自己技艺精湛,怕惹来不必要的猜疑。

“我姓周,是这里的管事。”妇人语气平淡,“学徒期三个月,管吃管住,没有工钱。每天工作八个时辰,要负责打扫卫生、整理丝线,闲时才能练针法。能接受就来,不能就请自便。”

条件比阿贝预想的还要苛刻。八个时辰就是十六个小时,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但想到能省下住宿费,还能接触绣坊的资源,她一咬牙:“我能接受。”

周管事似乎有些意外她答应得这么痛快,又多看了她一眼:“跟我来。”

穿过工作区,后面是个小院子,两侧是厢房。周管事推开西侧一间房门:“这里住六个人,你睡最里面那个铺位。放下东西就出来干活,今天有一批急货要赶。”

房间狭小,摆了三个双层床,空间所剩无几。阿贝的铺位在最里面下铺,床板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草垫。她把少得可怜的行李塞到床下,迅速回到前厅。

“阿秀,带一下新人。”周管事招呼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教她怎么分线、理线。”

名叫阿秀的姑娘面容憔悴,眼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但她还是友好地对阿贝笑了笑:“来吧,我先教你认线。”

芳华绣坊主要承接各大绣庄的外包活计,绣品多是批量生产的衣物配件和普通家居用品,讲究速度而非艺术性。阿贝被安排的工作是最基础的——按照绣娘的要求,将丝线按颜色和粗细分好,理顺,送到她们手边。

这活计看似简单,实则繁琐至极。丝线容易打结,颜色差别微妙,需要极好的眼力和耐心。阿贝埋头苦干,手指很快被丝线勒出红痕。

“新来的?”午休时,一个年纪稍长的绣娘凑过来,“叫什么名字?”

“叫我阿贝就好。”

“我姓王,在这里五年了。”王姐压低声音,“周管事严厉,但人不坏。关键是别偷懒,她最恨偷奸耍滑的人。”

阿贝感激地点头。她注意到绣坊里的女工大多面色疲惫,但彼此之间有种默契的互助氛围。

下午,周管事巡视时在阿贝身边停下,看她分线的手法:“手挺巧,以前真只学过基础?”

阿贝心里一紧,忙道:“在家常帮娘理线,练出来了。”

周管事没再多问,转而检查其他人的工作进度去了。阿贝暗暗松了口气,提醒自己必须更加谨慎。在查明身世之前,不能暴露太多。

接下来的日子,阿贝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清晨起床帮忙生火做饭,白天不停地分线理线,晚上收拾完工作间后,才能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练习针法。

她睡在最角落的床铺,每晚等室友都睡熟后,才悄悄拿出自己藏起来的绣布和针线,练习各种复杂针法。怕被人发现,她用深色布蒙住头,躲在被子里刺绣,常常闷得满头大汗。

一天深夜,她正专注地绣着一朵牡丹,没注意到对面床铺的阿秀醒了。等她绣完一片花瓣抬头透气时,正好对上阿秀惊讶的目光。

“你的手艺...”阿秀忍不住轻声惊叹,“比李师傅还好!”

李师傅是绣坊里技术最好的绣娘,周管事高薪请来的台柱子。

阿贝心中一慌,急忙示意阿秀小声:“我只是随便练练,别声张。”

阿秀爬下床,凑近仔细看那朵牡丹,眼中满是钦佩:“这花瓣的渐变,叶子的脉络...我从没见过这么生动的绣法。你为什么来当学徒?”

面对阿秀真诚的目光,阿贝犹豫片刻,半真半假地道:“家里需要钱,我想尽快出师接活。”

阿秀了然地点点头:“我懂。我娘病着,弟弟还要读书...”她突然压低声音,“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但你要小心,周管事眼睛毒得很。”

果然,没过几天,周管事在检查一批即将交付的绣品时,眉头越皱越紧:“这批牡丹是谁绣的?色彩过渡太生硬,花瓣缺乏层次感。”

负责的李师傅面色尴尬:“时间太紧,我让几个学徒帮了手...”

周管事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学徒,最后停在阿贝身上:“你,过来。”

阿贝心里咯噔一下,走上前。

周管事递给她一块绣布和丝线:“绣朵最简单的梅花我看看。”

众目睽睽之下,阿贝无法推辞,只得接过针线。她刻意放慢速度,模仿普通学徒的水平,但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了扎实的基本功。

周管事看着她的手法,眼中闪过疑惑,却没当场点破:“比李师傅差远了,但还算规整。以后你就专门给李师傅打下手,不许碰重要部分,明白吗?”

“明白。”阿贝低头应道,心中暗自庆幸混过去了。

自此,阿贝得以名正言顺地接近绣坊的核心工作。虽然还是不能独立完成重要部分,但她借着帮李师傅准备丝线、勾勒底稿的机会,偷偷学习了许多技巧。

李师傅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女子,手艺精湛但从不藏私。发现阿贝学得快、悟性高后,她偶尔会多指点几句:“配色不能只看样本,要考虑光线和整体效果。”“针脚密度要根据布料特性调整。”

阿贝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经验之谈,技艺在不知不觉中精进。

这天下午,绣坊接了个急单——沪上一位富商千金出嫁,需要在一周内赶制出一批精美喜帕。客人要求高,时间紧,周管事急得嘴角起泡。

“所有人停下手头工作,全力赶这批喜帕!”她罕见地提高了嗓门,“李师傅负责主要图案,其他人分工合作。”

高强度的工作持续了三天,大家都疲惫不堪。第四天清晨,李师傅突然病倒了,发烧咳嗽,连针都拿不稳。

周管事脸色铁青:“这下完了,交货期只剩三天,最主要的凤凰于飞图案还没动工!”

绣坊里鸦雀无声,没人敢接这个重任。凤凰于飞是喜帕的核心图案,工艺复杂,要求极高,平时只有李师傅敢接手。

“要不...让我试试?”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角落里的阿贝。

周管事瞪着她:“你?一个学徒?”

“我见过李师傅绣类似的图案,记得步骤。”阿贝镇定地说,“反正没有别的办法,不如让我试一下。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周管事盯着她看了良久,终于咬牙道:“好,就让你试!但丑话说在前头,绣坏了,工钱全扣,还得赔料子钱!”

阿贝深吸一口气,走到李师傅的工作台前。她先仔细研究了图样,然后挑选丝线,调试针具。每一个步骤都从容不迫,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

当第一针落下时,周管事的眼神就变了。那手法,那力度,那对色彩的感觉,绝不是普通学徒能达到的水平。

但此刻箭在弦上,她只能沉默地看着。

阿贝全神贯注地投入刺绣中。针线在她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金黄色的凤凰渐渐在红色锦缎上展翅欲飞,每一片羽毛都栩栩如生,眼睛用特殊的双面绣法处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炯炯有神。

整个绣坊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奇迹的发生。

当最后一线收尾,阿贝轻轻剪断线头,抬起头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周管事和所有绣娘都围在了工作台旁。

“这...这真是你绣的?”周管事的声音有些颤抖。

阿贝这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太多,但为时已晚。她只能点头:“是我绣的。”

周管事拿起那幅凤凰于飞,对着光线仔细查看,越看越是震惊:“这针法,这意境...你绝不是普通学徒!你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绣坊的门被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走了进来。

“周管事,我定的那批...”齐啸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周管事手中的喜帕上,眼中闪过惊艳,“这是新来的绣娘的作品?技艺非凡啊!”

周管事忙迎上去:“齐少爷怎么亲自来了?这批喜帕正是为您府上定制的。”

齐啸云这才注意到站在工作台旁的阿贝,微微一怔:“是你?”

阿贝也认出了码头上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心里暗叫不好。若是被周管事知道她曾在码头扛包,这份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周管事惊讶地看着两人:“齐少爷认识阿贝?”

齐啸云恢复镇定,微笑道:“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周管事这里藏龙卧虎,有这么出色的绣娘。”

周管事眼神复杂地看了阿贝一眼,转向齐啸云时又换上职业笑容:“齐少爷过奖了。您定的货我们会按时交付,保证让您满意。”

齐啸云点头,目光却再次投向阿贝:“这幅凤凰于飞是你绣的?”

事已至此,阿贝只能承认:“是的。”

“很好。”齐啸云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周管事,这位绣娘的工钱应该加倍才是。”

周管事连连称是。送走齐啸云后,她转身面对阿贝,表情严肃:“现在,你该好好解释解释了。”

阿贝心念电转,半真半假地道:“我娘曾是苏绣传人,从小教我真传。家道中落,不得已出来谋生,又怕树大招风,所以隐瞒了技艺,请周管事见谅。”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周管事神色稍缓:“既然有这手艺,为何不早说?从今天起,你升为正式绣娘,工钱按李师傅的七成算。好好干,芳华绣坊不会亏待你。”

“谢谢周管事!”阿贝松了口气,不仅工作保住了,收入也大幅提高。

当晚,阿秀偷偷凑过来:“你真厉害!周管事很少这么夸人。”

阿贝笑笑,心里却想着白天出现的齐啸云。那个气质非凡的年轻人,居然是沪上数一数二的齐家的少爷?他们之间云泥之别,本不该有任何交集,可命运似乎总在把他们往一块推。

与此同时,齐啸云坐在回家的汽车里,也在想着那个神秘的绣娘。码头上扛包的女工,芳华绣坊的天才绣娘,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重叠在一起,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他摇下车窗,对秘书道:“查一下那个叫阿贝的绣娘的背景。”

“是,少爷。”

车窗外,沪上的霓虹初上,这座城市的秘密,正一点点被揭开。而在贫民窟的另一端,莹莹正陪着母亲熬夜做针线活,对即将到来的命运转折一无所知。

阿贝躺在床上,摸着贴身收藏的半块玉佩,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有了稳定收入和展示技艺的机会,忧的是身份可能暴露的风险。

离绣艺博览会还有二十天,她必须抓紧时间准备参赛作品。这一次,她不能再隐藏实力了。

月光从窗棂洒入,照在她坚定而清亮的眼眸中。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远在江南的病重养父,也为了解开自己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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