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占城
第三百八十四章 占城
舰队出了广州城，便一路往西南方向航行。
王宁的计划是在崖州休整一次，然后就直驱占城。
对于占城，王宁只知其名，甚至不知道如今的林邑都城是不是叫这个名字，而且也不知道占城的具体位置，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
在知道林邑有能种三季的稻种前，对林邑这样的小国，百骑司连探子都没有派，之后倒是派了两批，但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消息传递又慢，消息到现在还没传到王宁的手上。
不过这都不重要，王宁也没打算带着海军就去灭了林邑，只是去拿粮种，再顺便装些粮食而已。海军的将士对征讨林邑也没放在心上，哪怕主帅连对方都城的位置都不是很清楚。
出了广州后，海军将士的士气一如既往的高昂。
原因无他，在广州一战，打得实在是太轻松了，但战功可是一点都不少。
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近万名活跃在南洋、让南洋诸国束手无策的海盗。
越往南，气候越热，铁甲是穿不住了，除了第三舰队的十三号旗舰，休息的海军将士大都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
王宁也觉得热，身上穿着薄薄的袍子，脚上穿着木屐，模样甚是悠闲，根本不像是去打战的。
不过此时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无奈。
在广州的时候，王宁答应给席秋儿讲讲地理知识，如今闲得无聊，便把授课提上了日程。只是不管王宁怎么解释，席秋儿都接受不了自己站在一个球上的事实，于是地理课的第一节课才开始呢，就直接卡在了这里。
把太阳系都说了一遍，席秋儿还是一脸你逗我玩的表情，王宁放弃了，尴尬的说道：
“咱们就先假定脚下的大地是圆的，好不好？”
“师兄，咱们现在是在海上呢，就算您说这土地是圆的，可是这水面总不能是圆的吧，没这道理啊！
您要是去和三娘姐姐这么说，她不拿着水平尺敲您才怪！”席秋儿依然不信。
“……”
王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索性脸色一板，放弃了：
“不讲了！”
“师兄……”席秋儿的脸上顿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平时都是抱着一柄铁剑的侠女突然露出这种我见犹怜的表情，王宁没有丝毫抵抗力，朝着席秋儿招招手，笑着说道：
“师妹，坐过来！”
坐在王宁对面的席秋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羞羞答答的坐到王宁怀里。
在船舱里的时候，席秋儿虽然也穿着圆袍，但外裳却是脱了的，这会坐在王宁怀里，虽然还是隔着衣裳，王宁还是觉得如软玉在怀。
虽然还是一月，南海的气候依然是一片火热，搂着席秋儿，王宁顿时觉得身体也火热起来。
只是有些尴尬的是，席秋儿太高了，坐在王宁怀里本应作小鸟依人状，偏偏王宁的下巴刚好能搭在席秋儿的肩膀上，看上去就有些奇怪。
闻着席秋儿淡淡的体香，王宁凑过去在席秋儿脸上亲了一口，打趣道：“师妹身上很香！”
席秋儿的身子顿时变得僵硬起来，面对着无数刺客和弩箭的都面不改色的席秋儿脸色红红的说道：
“我没有用香水……”
王宁哈哈大笑，知道怀里的女侠虽然平时看上去有些男儿一般的豪爽，终究还是女儿身，脸色还是有些薄。
反正时日还长，有的是时间慢慢让席秋儿适应，便老老实实的抱着席秋儿，笑着说道：
“还是说气候的问题！
就拿咱们大唐来说，以终南山为界，越往北，气候就越冷，越往南，气候就越热，这师妹总是知道的吧？”
席秋儿点点头，轻声说道：
“我虽然没读多少书，这点还是知道的！而且广州即使是这个时节，也一点也不冷，咱们从广州出来后，还越来越热，岂不是说再往南，还会一直热？
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把人给热死去？”
“倒也没那么严重，再热也会有个限度，不至于真把人热死，不过越往北倒是真有可能直接把人冻死！不过要是能穿过北边真正的极寒之地，气温又会慢慢变得暖和。
然后越来越热，刚刚不是和师妹说了嘛，咱们脚下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大球，然后这个大球上的气温其实就是一个热、冷的交替！”
“师兄，咱们脚下的是海，怎么会是圆的呢……”席秋儿不满的说道。
“海底不还是陆地嘛？不是说好了嘛，咱们先假定脚下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球！”王宁无语的说道。
“师兄有没有什么法子证明？”席秋儿还是固执己见。“南辕北辙这个词师妹应该知道的，其实较真的话，这个词是不对的，因为如果咱们从这里一直往南，不停地走，总有一天还是会走到这里来！
只是咱们如今的船还不足以支撑长距离的航行！不然倒是可以证明！”王宁苦笑着说道。
席秋儿看向王宁的目光仍然充满了质疑。
王宁想了想，问道：
“我问师妹一个问题，如果有一艘船远远的朝着咱们过来，师妹觉得咱们是先看到船帆，还是先看到船舷？”
“当然是先看到船帆！”席秋儿笃定的说道。
“所以啊，这个大海也不是平的，对不对？”王宁问道。
“……”
见席秋儿一时间无话可说，王宁也不解释，笑着说道：
“好了，我说的就是对的，你相信我就行！
说完了气温，咱们再说雨水，土地、雨水和气温是植物生长最关键的三个要素！每个地方的植物都不尽相同，便是因为这三个要素不一样！
而林邑的稻子之所以能每年种三季，就是因为气温高，雨水足！
其实广州一带的温度和林邑相比虽然低了些，但种两季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苏州一带应该也可以！
所以我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带着海军到林邑拿稻种！”
“师兄带着海军一路南下，也不完全是为了稻种！”席秋儿轻声说道。
“没想到连师妹都看出来，不错，如果仅仅是为了粮种，当然不需要带着海军来，有太多的办法了！但耿国公答应的好好的，最后没拿到粮种，林邑的使臣在长安的时候也答应得好好的，后面却突然变卦，不管这其中有没有关联，对陛下和朝廷而言，都是不可原谅的！
如今看来，耿国公应该不是故意为之，但林邑肯定是的！
区区小国敢如此戏耍大唐，当然要给它点教训才行，不然其实小国也纷纷效仿，大唐的威严何在？”王宁笑着解释道。
“难怪师父常说，能当大官的，心都脏！”席秋儿突然感叹道。
“师妹觉得我的官大不大？”王宁无语的问道。
“师兄除外！”席秋儿尴尬的说道。
话是这么说，王宁却知道席秋儿说的没错，能当大官的，心即使不脏，也不会太干净就是，反正自己是不敢说自己的心里就没有一点阴暗。就拿魏征来说，这位大名鼎鼎的“人镜”无数次把李世民气得想把他千刀万剐，如此疯狂的在生死边缘来回横跳，就当真是一心为公，无半点私心？
王宁反正是不相信的，连孙思邈都有私心呢。
两人船舱里你侬我侬，时间倒也过得很快，十多天的时间就到达了崖州，崖州这个地方虽然荒凉，可在大唐绝对是大名鼎鼎，少有人不知道这个地方。
一般罪名差一点才够杀头或者不好杀头的犯人，大都是流放崖州。
王宁在大唐的成名一战，就让晋州王家的男丁全都流放崖州，还有之后的贺兰越石等人。
据王宁所知，流放崖州的，就只有王家有几人活着到了崖州，这还是有人舍了又钱财一路疏通关系才做到的。这样的地方虽然山清水秀，但注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王宁也没有进城去逛逛的意思，让船靠港，补充了淡水后便径直离开，没有停留太久。
然后就一直往西南方向航行，又经过了十多天的航行，终于又看到了陆地。
毫无疑问，这里应该便是林邑的范围了，只是沿岸完全是原始丛林，也不知道具体位置。
按照书院学生计算出来的方位，海军的舰队此时应该是在占城以北，所以海军又沿着海岸线往南继续航行。
终于在三天之后的清晨，前方的侦查舰传来了消息，在前方五十里的海岸发现一座小城。
沿着海岸足足航行了三天没有看见一个村庄，如今终于发现了一座林邑的小城，所有人都无比兴奋，也顾不得热了，在航行的途中纷纷穿上战甲准备战斗。王宁和席秋儿也穿上了战甲来到甲板上。
在正午时分，海军的三支舰队稳稳停在了小城前方的海域。
这片海域竟然还是难得的天然深水港，在岸边还用石块和木料修建了码头，港口停着很多大大小小的船，码头和小城之间有一条平坦的道路，海军的威武级战舰距离码头也不过一里的距离。
而距离小城差不多有三里地，也就是说，这座看上去不算大的小城大部分都在战舰火炮的射程里。
站在船舷上的王宁拿着望远镜，打量着小城，让他意外的是，这个小城的四周，竟然还有完整的城墙！
这会儿，一队队穿着奇怪铠甲和武器的士卒正慌乱的站到城墙上去，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这些士卒身上穿着的应该是用藤条或者竹条编制的铠甲。手中的武器是骨矛，虽然距离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看矛尖的弧度，应该是象牙无疑！
用象牙做武器，王宁都不知道该夸这些人是财大气粗，还是暴殄天物！
传令兵快步跑到王宁身边，大声禀报：
“大帅，房将军遣人来问，要不要开两炮当做见面礼？”
王宁指指战舰上方的旌旗，无语的说道：
“告诉房将军，咱们是大唐海军，又不是海盗，要先礼后兵！让房将军稍安勿躁，对面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了！”
“是！”
传令兵走后不久，小城的城门很快就打开，一队十人、穿着皮甲的士卒护着一个穿着锦袍的人骑着马，出了城门，缓缓的朝着港口行来！
到了港口，十一个人就被小船直接接到了十三号战舰上。穿着锦袍的是一个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倒是有些气度，跟在他身后的十个士卒就多少有些不入眼了，长的倒是高高大大、身材魁梧，只是没有一丝悍勇之气。
而且上了十三号战舰后，目光就仿佛定在了海军士卒的甲胄上一般。
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朝着王宁行了一个大唐的礼，笑着说道：
“在下阮山，见过大唐上国大将军！”
说的话虽然有些别扭，但确确实实是大唐官话，所以听起来也不费力。
“这是何地？你在林邑任何职？”王宁也没有回礼的意思，只是淡淡的问道。
阮山见王宁如此无礼，脸上的笑容便也散去，直起身来，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里是占婆城，在下为林邑的户部侍郎！”“这里便是占城？”王宁指着小城，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占婆城！”阮山纠正道。
王宁一时无语，脸上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虽然知道林邑国的都城应该就是在这一带，但他完全没有想到面前的这座小城就是林邑的首都占城。
这小城看上去也就比三原县城大一点呢，而且他刚刚看了两眼，小城里的大部分房屋还是木材和茅草搭建的茅草房。
林邑的都城就这么个破烂模样？
他忽然觉得带着海军来，多少有些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意思啊！
“阁下带着这么多人到林邑所为何事？”阮山见王宁不说话，又接着问道。
王宁忽然有些兴致阑珊，没有回答阮山的问题，而是问道：“范峮在城里吗？”
阮山愣了愣，随即淡淡的说道：
“范尚书自然是在城里的！”
“回去让他来见我！告诉他，我姓王，单名一个宁字！”王宁摆摆手。
阮山沉默了一片刻，还是转身带着人下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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