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先礼后兵
第三百八十五章 先礼后兵
过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一支二十来人的队伍终于出了城门。
从望远镜的镜头里看，应该就是曾经出使长安的范峮。
王宁知道范峮肯定还记得自己，也应该猜到了自己为何而来，只是不知道商议了这么长的时间，林邑的国王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
范峮和他带着的人还是被缴了武器后，被海军的士卒带着登上了十三号战舰，来到战舰前方的指挥室。
见到王宁，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拱手说道：
“见过三原县公，刚刚听阮侍郎说三原县公在港口的时候，某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没想到竟真的是三原县公到了，有失远迎，还望三原县公海涵！”
王宁拱拱手，说道：
“范尚书客气了，在下不请不来，还望贵邦不要见怪才是！”
范峮的脸色变了变，没有接王宁的话，而是拱手说道：
“王上非常欣赏三原县公这样的年轻才俊，特地交代某一定好好招待三原县公，某已经让人准备了酒菜，为三原县公接风洗尘！”
王宁摇摇头，笑着说道：
“好叫范尚书知道，某带着海军的将士从苏州出发，历时四个月，航行近万里，实是有事要办，事情没办完，这饭我可吃不下！”
“三原县公请讲！”范峮点点头，笑着说道。“范尚书，我还是觉得直接和贵邦大王说比较好，不是我不相信范尚书，实在是范尚书此前所为，让我在陛下面前颜面尽失！还望范尚书不要见怪！”王宁笑着说道。
范峮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说道：
“三原县公，关于粮种之事，某已经派人和贵国的耿国公解释过了，不是某不尽力，而是贵国的交州一带盗匪横生，某几次派人过去，全都落于盗匪之手！
某还想着从海上乘船过去，只是海上同样是海盗横行，某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我没有怪范尚书的意思，不过此事是某提议的，如今大唐上下都看着呢，范尚书也知道，我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此事要是办不好，不止陛下会降罪，我得罪的那些人只怕也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左思右想，我还是决定亲自带着人走一趟！”王宁笑着说道。
“既然三原县公急着办事，又不相信某，某这就带三原县公去见王上，请！”范尚书点点头，尴尬的说道。
和范峮说了这么久，范峮还是没有一句实话，王宁也差不多猜到林邑国王的态度了，让他去见林邑国王自然是不可能的。
自己带着海军堵在人家的家门口，然后只身到人家大本营里去？他又不是傻子！
感叹道：
“范尚书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范尚书出使大唐的时候，是代表林邑国王向大唐献上国书称臣的吧，我带着陛下的旨意而来，范尚书却让我去见你们的王！
看范尚书也算是对我汉家礼节颇为了解，应当知道这时候该是贵邦的王来见我才是，怎会说出让我去见他这样的话？还是范尚书选择性的忘记了此节？”
看着王宁在自家的大门口依然高高在上，丝毫不把林邑放在眼里，范峮的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知道他们的计划已经被王宁看破，也就不再与王宁虚与委蛇，淡淡的说道：
“此事某也做不了主，还请三原县公捎带，某去请示王上！”
王宁看了范峮两眼，也没点破范峮的小心思，把范峮扣在船上完全没有必要，还显得自己小气，便笑着说道：
“范尚书请自便！”
等范峮转身走了几步，王宁又淡淡的接着说道：
“我提醒范尚书一句，日落之前贵邦最好给我一个答复！”
范峮脚步顿了顿，默不作声的跟着海军士卒下了十三号舰。范峮离开后，站在王宁身后的石林轻声问道：
“公爷，小的看这姓范像是忽悠您呢！”
“呵呵，不是像，这就是在忽悠我呢，让人去把房将军和薛将军请过来，咱们也看看他们能弄出点什么花样来！”王宁笑着说道。
不一会儿，房遗爱和薛礼到了十三号战舰的指挥室，相互见过礼后，王宁把刚刚见范峮的情况跟两人说了一遍。
房遗爱笑着说道：
“王兄，这林邑的都城还没咱们一个县城大，和他们说那么多干什么，一排炮弹打过去，我就不相信这林邑的国王还敢说半个不字！”
王宁不置可否，笑着问薛礼：
“老薛你怎么看？”
“大帅，依卑职看，还是先看看这林邑的国王想干什么也不迟嘛，这占城又不会跑！”薛礼沉声说道。
王宁点点头，笑着说道：
“二郎，凡事都得讲个名正言顺！咱们且看看林邑要耍什么花招再说！”
二郎，第一舰队派些侦查舰到附近的海域巡逻，然后第一舰队负责城南，第二舰队负责城北，第三舰队负责正面和城中！
特别是城门附近，可别让人从城门跑了！
让将士们把战舰横过来，做好攻击准备，等我命令”
“是！”
房遗爱和薛礼拱手应道。
半个时辰后，第一舰队的一艘艘侦查舰驶离舰队，在舰队附近更远的海域巡逻，而海军也慢慢调整好队形。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站在王宁身边的席秋儿突然把望远镜递给王宁，轻声说道：
“师兄，您看看！”
王宁接过望远镜，就看到占城的城门正在缓缓关闭，而城墙之上也多了一很多士卒，还有不少士卒正在搬运滚石、圆木等守城用的物资。
这样的做法自然是不准备好好谈了，王宁对此早有预料，看了两眼后不管了，占城的城墙高不过两丈左右，虽然看外形应该是以青石筑成，但占城大部分区域都在火炮的射击范围，这道城墙有与没有都没什么影响。
“传令下去，让火头军先做饭！”王宁吩咐道。
时间缓缓流逝，海军将士吃完饭后，太阳已经偏西，距离日落也就不到一个时辰。
城门依然关得严严实实，机会已经给过林邑了，既然林邑不珍惜，也就怪不得王宁了，叫来传令兵，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炮击准备！先打两轮！”
一个时辰后，随着王宁一声令下，十三号战舰率先开火。
“轰！”
船舷一侧中央的炮口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横着的十三号战舰也轻轻的晃动了一下，随后第二道轰鸣声响起。
第三声……
三支舰队有八艘战舰同时开火，八十门火炮的一轮齐射足足打出了八十枚炮弹。
一盏茶的时间后，再次填装完炮弹的火炮又打出了第二轮。
占城一面环山，一面环水，呈不对称的长方形，在第二轮炮击过后，占城已经是一片火海，变得破破烂烂的城墙上已经没有一个士兵。
而被王宁关照过的南北城门被重点照顾，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把门都给堵了。
向着海军的东门倒是完好无损，只是没有任何人敢从这座城门逃出来，虽然看不到占城里面的情景，但想来动静不小。
因为在占城的城墙上，有一面显然的白旗在使劲的摇晃。
见海军没有继续炮击，城门的守军显然以为是白旗起了作用，东门缓缓打开，一队十余人的队伍慢吞吞的从城里走出来，当先一人高高的举着白旗。
举着白旗出来的人就是范峮，再次被海军的士卒带到了王宁面前，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模样，一脸黑灰不说，身上也沾满了灰尘。
“不知范尚书前来所为何事？”王宁淡淡的问道。
“三原县公，在下正带着人准备粮种呢，马上就给您送过来！”范峮恭恭敬敬的说道。“范尚书莫非以为我带着两万海军将士，奔劳几万里来到林邑就是为了粮种吧？”王宁笑着问道。
“……”
范峮的脸上闪过屈辱的神色，恨恨的说道：
“三原县公，在下已经和您解释过了，粮种之事在下已经尽力安排了，不是有意搪塞大唐，因为这点误会，三原县公就让麾下的军队把占城变成了一片火海，占城无数百姓被大火生生烧死！
三原县公，林邑已经对大唐献表称臣，大唐就是这么对待属国的吗？
大唐自称礼仪之邦，三原县公如此行事，就不怕大唐陛下怪罪吗？”
“呵，献表称臣，范峮，你我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陛下喜欢听万邦来朝这样的好听话，礼部都不想接你们的国书！
抛开所谓的称臣不谈，你到大唐的时候，王某对你算是礼遇有加吧？粮种之事也不是仗着大唐兵强马壮威胁你答应的吧？
既然不想给，就别答应，你可知王某已经准备近万亩的良田，就是为了试验稻种，结果你们反悔不给了，还拿所谓的盗匪糊弄。
你觉得王某是傻子还是大唐的君臣是傻子？找理由也该找个好点？”王宁一脸嘲讽的说道。
范峮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想张嘴分辨几句，却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王宁又问道：
“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稻种对于林邑应该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吧，你离开大唐时礼部给你们的东西，还是某亲自嘱咐按照大唐的米价的两倍给你们的。
为何你回到林邑就反悔了呢？”“在下要是没记错的话，大唐两年前曾出兵南诏，三原县公知道是为什么吗？”范峮问道。
王宁愣了愣，他又不在长安，怎么会知道大唐曾征讨南诏，再说连吐蕃都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南诏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招惹大唐？
范峮见王宁不说话，便接着说道：
“大唐征讨南诏，听说是因为南诏士卒在边境杀害了大唐百姓，不过据在下所知，大唐之所以出兵，完全是因为南诏有一座铜矿！
林邑的粮种只有在林邑的土地上才能种三季，在大唐根本不可能。
到时候大唐会不会看上林邑的土地？
王宁摇摇头，说道：
“大唐为何征讨南诏，王某确实不知道，不过范峮你也不用激王某，大唐行事如何也用不着你来评判。
而且林邑的土地不值得大唐惦记，某之所以会带着人到这里，是因为你们戏耍大唐在前！
就在三个时辰之前，某又给了你一次机会，只是你也许觉得王宁带着两万人就奈何不了你，所以你选择再次戏耍王某！
这一切是你自找的，占城变成一片火海，你们的百姓被烧死，都是你害的！”
范峮再次沉默，半响之后，颓然的问道：
“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林邑？”
王宁看着范峮，脸上再次浮起笑容，说道：
“三个时辰前你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你不是说粮种已经准备好了嘛，王某这次来，带了一百艘货船，把那些船都给王某装满！
另外，鉴于林邑对大唐不敬，赔礼不能少吧？不然王某回去也无法和陛下交代，这样吧，王某也不要多，占城里应该有不少有钱人吧，他们家里有多少珍宝，王某拿七成就行！”范峮摇摇头，说道：
“三原县公，占城没有那么多粮种！”
“占城没有，林邑其他地方总有的，王某给你五天时间，五天时间，船要是没装满，后果不用王某再强调了吧？”王宁笑着说道。
“粮种在下想办法去筹集，只是这珍宝在下也做不了主……”范峮又说道。
“你去跟你们的王上说，让他帮帮忙，相信他有本事让占城的那些有钱人乖乖的把珍宝送出来，跟你们的王上说，如果他们不送，王某就让人把占城夷为平地！让他们带着他们的珍宝一起灰飞烟灭！
相信他们会想清楚的！”王宁笑着说道。
范峮再次沉默，然后拱手说道：
“在下会尽力去办！”
“那王某就在这里等着范尚书的好消息了！”王宁笑着说道。范峮再次离开了十三号舰，看着范峮有些沉重的脚步，一直站在王宁身边的席秋儿面露不忍之色，王宁笑着问道：
“师妹可是觉得我做的过分了？”
席秋儿摇摇头，轻声说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师兄所为也是为了大唐，我只是觉得占城的百姓因为范峮这样的人而丢了性命，有些不值当！”
“师妹，里面的房子可能烧了不少，但百姓伤亡应该不大，火炮没那么大威力！范峮和他们的国王只是被吓破了胆而已！”王宁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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