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烈火熔城
第三百九十五章 烈火熔城
卑沙城不算大，五万多士卒再加上一万余普通百姓更是把原本就不大的小城挤得满满当当。
黄昏时分，高建麒和藤原池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东二里左右正在安营扎寨的唐军，目光里全是凝重。
“高将军，唐军如此目中无人，咱们就这么看着？”藤原池脸色阴沉的说道。
“藤原将军，唐军就等着咱们过去呢！咱们是五万步卒，又不是骑兵，冲不到他们阵前的！”高建麒苦笑着说道。
高建麒很有自知之明，几年前，高句丽的斥候在辽东遇到大军的斥候还能勉强一战，甚至大军和唐军在野外也能碰一碰，这几年在辽东遇到唐军的斥候已经只剩下跑的份了！
至于大军决战，如今的高句丽根本不敢和大唐摆明车马的在城外打，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据城而守，背靠城池占据了地利才能勉强和唐军打。
唐军的步兵自不必说，一身重甲，脸上都有面甲护着，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有类似于狼牙棒这样的武器打在要害部位才能对唐军造成伤害，长刀、弓箭这些武器打在铁甲上，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步兵身穿重甲也就算了，骑兵身上还穿着一身用钢丝和铁片编织而成的鱼鳞甲，虽然防护力不及重甲，但轻便不影响行动，连战马都披着这样一层鱼鳞甲，冲锋起来威力不逊色于重骑兵。
他们的士卒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身上大多只有一件皮甲，在大唐锋利的横刀面前和纸没什么区别。
前不久唐军大部队到达柳城后，双方的斥候在辽水附近大战，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的斥候伤亡高达五千人。
而战果只有数十人！
基本上只要遇到唐军，他们的斥候连跑都跑不掉，对方骑兵手中的强弩射程足足有两百步，只要一照面，一轮又一轮的弩箭就朝着他们射来，即使他们的人数数倍于对方，也很难冲到对方前面。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跑到高建麒边上，大声说道：
“将军，西边又来了一支唐军！”
高建麒面色倒是没有多大变化，藤原池却是一脸惊慌，问道：
“高将军，唐军…唐军…”
“藤原将军，就是你想的那样，东边的这支唐军不是从东敖岛那边过来的，西边的唐军才是！”高建麒苦笑着说道。说完拍了拍藤原池的肩膀，轻声说道：
“咱们只需要坚持十天就会有援军！”
说完就带着人去了西边的城墙。
卑沙城东边二里开外的空地上，唐军的士卒正在严阵以待，程名振拿着望远镜打量了卑沙城几眼，见卑沙城的守军没有出城的迹象，便对身后的传令兵说道：
“传令下去，继续扎营！
另外派人去见大帅，问问大帅有何吩咐！”
虽然看不起张亮，但张亮才是渤海水师的统领，打卑沙城也是张亮提出来来，怎么打自然也要听张亮的命令。
卑沙城以西，张亮带着的渤海水师一万多人正往卑沙城赶。
前锋部队一千多人在距离卑沙城两里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见卑沙城没有什么动静后就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开始筑营。剩下的万余人肩扛手提，每人身上至少都带着上百斤的东西，依然在慢慢的朝着卑沙城赶，行进速度非常慢。
张亮身上都扛着一箱燃烧弹，他只带着一万五千人，加上程名振的一万人，也只有二万五的兵力，而卑沙城足足至少有四万人。
要是手中没有火药和燃烧弹，想攻下卑沙城，这两万人至少要伤亡一万人！
渤海水师被偷袭已经损失了几千人，再损失一万人，他的脑袋就真的保不住了，所以除了带足贞观弩和弩箭，他还把渤海水师战舰上面的燃烧弹和火药也带来了大半！
缩在卑沙城的高句丽和倭国的人要是敢出城，有几百架贞观弩，再加上程名振带着的一万人，他带着这二万五千人能把高句丽人和倭国人几万连铁甲都没有的步兵杀得一干二净！
要是卑沙城里面的人不出来，他也不用强攻，卑沙城长宽不过五里，这么多的燃烧弹足以把卑沙城烧成一片白地。
就是火炮太重，没办法运过来，不然几炮下去，卑沙城的人怕是连守城的胆子都没有，也就用不到燃烧弹了。
夜幕降临后，张亮带着人来到卑沙城以西的简陋营房中，火头军早已准备好了饭菜，张亮这时候也不讲究了，端着大碗吃了两大碗，然后派人去请程名振过来。
程名振带着的一万人在卑沙城城东扎营，与张亮的大营足足有十里地，又是晚上，张亮却要派人去叫程名振过来自然是有事要谈。
傍晚的时候，程名振派人来到大营请示，张亮已经打定主意要是高句丽和倭国缩在城里不出来就直接用燃烧弹。
但程名振的意见是用火药破掉城墙，直接杀进城里，不同意用燃烧弹。
要是换在渤海水师被偷袭以前，张亮少不得要派人去呵斥程名振一顿，然后强令程名振服从命令。
但现在形势不同，他也只能收收自己的脾气。
半个时辰后，程名振带着一千人赶到了卑沙城东的唐军大营。
打压什么的都是私底下的事情，明面上的礼节还是不能缺，张亮带着亲兵亲自到大营门口迎接程名振。
程名振朝着张亮拱手见礼：
“末将见过大帅！”
“老程你来了，不必多礼，快请进！”张亮拱手回了一礼把程名振迎进帅帐。
进了帅帐落座，张亮也没客套的意思，轻声说道：
“这个时候请老程你辛苦赶过来，还望老程你不要介怀！高句丽和倭国人竟然联合偷袭水师，让咱们水师损失了几千兄弟，这笔血债老夫一定要让卑沙城里的高句丽和倭国人还的！”
张亮的心思程名振自然也知道，换他是水师的统领，让高句丽和倭国人偷袭不仅损失了几千人还损失了一百船粮食，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高句丽和倭国人溜走。
之前他已经派信使表明自己的态度，张亮还是让人把他叫来，目的不言而喻，不过他还是想劝劝，拱手说道：
“大帅，卑沙城不止有高句丽和倭国的士卒，还有百姓，要是真的用燃烧弹把卑沙城烧成一片白地，这一万百姓怕是难以幸免！还请大帅三思！”
“高句丽和倭国人可不会站在卑沙城上等着咱们去杀，就算咱们有火药能炸开城门，但以两万的兵力攻城，老程你觉得咱们要损失多少人才能攻下卑沙城？”张亮无奈的问道。攻城当然会死人，不过武器上占了这么大便宜，程名振倒是不觉得攻打卑沙城会有多大的伤亡，犹豫了片刻，沉声说道：
“末将愿为前锋！”
张亮却是脸色一沉，说道：
“老程，你带着的人就不是水师的了？如今水师已经损失了几千兄弟，老夫这条命不值钱，不过水师几千兄弟的命可是金贵得很！
要是再损失几千，老夫就只能拿自己的脑袋向陛下交代了！
老夫不管卑沙城里的人是百姓还是士卒，老夫只知道他们不是我大唐的人，既然不是我大唐的人，死了便死了，老夫管不着！”
程名振能说的已经说了，张亮既然不听，他也没什么办法，便拱手说道：
“一切听大帅吩咐！”
张亮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轻声对程名振说道：
“既然老程你不忍做纵火之事，就让人把燃烧弹和火油都送到老夫这里来，然后带着人在一旁压阵吧，再守住东门和北门，别让高句丽和倭国人跑了就行，纵火之事就交给老夫！”
程名振自然不会跟张亮争这个，拱手应道：
“末将遵命！”
第二天一大早，张亮和程名振各自带着大军缓缓靠近卑沙城的东西城门，就在卑沙城守军的眼皮子底下摆成一个巨大的防守方阵！
除了东西城门，南北的两个城门口也各有两支五千人的部队摆成了防守方阵！
高建麒和藤原池站在城墙上，看着唐军奇怪的举动，藤原池诧异的问道：
“高将军，唐军这是做什么？等着咱们出城去打他们？”
高建麒皱着眉头，疑惑的说道：“这确实是守阵，不过唐军应该不会这么傻，怕是有蹊跷！”
“那些人在搬什么？石头？”藤原池指着方阵后方蚂蚁一样往阵前搬东西的人，疑惑的问道。
高建麒突然想起之前他们偷袭唐军的时候，唐军使用的火油竟然连暴雨都浇不灭，苦笑着说道：
“藤原将军还记得唐军丢出来的火油吗？唐军怕是准备用火攻！”
藤原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哈哈！高将军，你说这唐军不会是想用火把卑沙城点着吧！哈哈哈！”
他话音刚落，一个个黑点就已经朝着城头飞来。
高建麒身边的亲卫连忙举起了木盾遮在高建麒头上，然后就听到“砰砰砰”的爆炸声从身边传来！
随即一片片火焰像是凭空而生一样在他们附近蔓延，一起蔓延开来的还有灼热的气浪。
燃烧弹就在距离高建麒和藤原池不到二丈的地方炸开，以两人为中心的城头，顿时响起一阵阵惊恐声和哀嚎声。
“举盾！举盾！”
高建麒大声吼道。
然后目光就被亲卫手中的盾牌吸引过去，只见盾牌上沾了一块黑黑的液体，此时正在冒着橘红色的火焰，不过眨眼的功夫，似乎已经把木盾都已经点燃。
这就是他们在船上见到的火油！
这几天在卑沙城，高建麒并非什么都没做，偷袭唐军得手往回撤的时候，他手下的人带回来一些火油，他发现这些火油能在水上燃烧，而且水浇不灭！多番试验后才发现用细沙能灭，于是便让人在城头上准备了很多细沙，这时反应过来，连忙接着喊道：
“用细沙灭火！”
只是高建麒显然不知道，这一波投的火油只是用来测试的，不到一刻钟，渤海水师的投石机才真正开始发威！
小型投石车是渤海水师战舰上最重要的武器，张亮足足带了几百架过来，而且改良过的小型投石车几个呼吸就能发射一次。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几千坛子火油和上千颗燃烧弹就丢进了卑沙城！
被密集照顾的城头早已变成了一片火海，在城墙上的士卒更是大部分身上都冒着火焰，别说去搬细沙灭火，不被吓得到处跑的已经算是精锐。
高建麒的亲卫手握横刀，砍翻了两个朝着他们冲过来的“火人”后，护着高建麒和藤原池进了一旁的城楼里。
只是不到片刻，一颗燃烧弹被丢到了城楼上，木制的城楼也很快被大火包围。
这时候留在城墙上迟早要葬生火海，高建麒也顾不得指挥了，连忙带着人下了城楼。
只是城里也不比城头好多少，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还有哀嚎的人。
渤海水师依然还在往卑沙城里扔火油和燃烧弹。
张亮不知道要多少火油和燃烧弹才能点着卑沙城，所以让人把带来的全扔进去再说。
卑沙城本就不大，想用火油把它完全点着其实是很困难的，一个时辰以后，卑沙城至少有八成的地面、楼顶已经被火焰覆盖！
到处都是火焰，士卒们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跑，一些运气不好的士卒被火油溅了一身后就慢慢的倒了下去，在地上无力的翻滚着。
幸运的士卒躲进了百姓的房子，和普通百姓一起绝望的看着火焰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距离城门比较近的士卒再也顾不得命令，手忙脚乱的打开城门，准备跑出来，只是才打开城门，突然出现的狂风就带着火焰把他们淹没其中！
等狂风过后，还在往外狂奔的守军已经变成了一个个火人，继续往前奔跑了几步后就慢慢的倒在地上，不时还抽搐一下。
守在城门口的渤海水师士卒面色惊恐，颤抖的手按在贞观弩的扳机上，只是城门口除了最开始跑出来的几十人，再也没有人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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