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齐州惨事（上）
第四百三十二章 齐州惨事（上）
李泰、李恪等皇子在二月陆续离开了长安。
朝臣上书李世民遣皇子出京，其实针对的是已经成年的李泰和李恪两人，但因为李治自改奋勇奏请出京，还未成年的李愔和李佑也被李世民一起赶出了长安。
和历史中记载的不一样，李愔被封为齐王，封地就在齐州，而李佑被封为梁王，封地在沧州。
二月的时候，一众皇子出京，李愔在杨妃面前撒泼打滚，手段用尽，也没能让杨妃答应帮他在李世民面前求情，所以也只能带着护卫到了齐州。
齐州毗邻黄河，土地肥沃，在河南道也算是繁华之地，但和长安一比，显然只能算是穷乡僻壤，从长安突然到了齐州，李愔的心情可想而知。
而且因为皇子出京之事算是李世民突然的决定，齐州的王府别院还在兴建之中，到了齐州之后只能暂时住在驿馆中，让李愔本就烦躁的心情又多了几分对李世民的怨恨。
到了齐州，住的是驿馆，吃的东西虽然驿馆的官员已经把最好的厨子找来了，但如何能跟皇宫比？
唯一让李愔感到高兴的事就是到了齐州后，他发现没人管束他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皇子出京，官职自然不低，李愔被封为齐州都督，齐州之事除了府兵和财税之权，其他事情几乎他都能一言而决。
不过李愔显然不是当官的料，不止能力，他原本也没当官的心思。到了齐州后，也就是在齐州官员给他准备的接风宴上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再也没有过问过齐州府衙的事务。
对此，原本还担心李愔在齐州事务上胡乱来一通的齐州官员大大松了口气，对于李世民让李愔到齐州为都督的决定，齐州的官员虽然嘴里不敢说什么，但其实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微词的。
毕竟李愔在长安的名声可不算好，齐州本地的官员在长安也有门路，知道李愔要来齐州后，自然会去打听这些。
好在李愔到了齐州之后，对齐州的事务压根没有兴趣，而只要李愔不在政事上指手画脚，齐州的官员也不介意顺着他。
自古以来，能位居高位的官员，自然都是心思伶俐之辈，要糊弄李愔这个年纪的皇子自然有的是办法，美酒、美人、钱财，总有能让李愔高兴的法子。
所以李愔到了齐州将近一个月，正事是一件没办，齐州城里的青楼楚馆、勾栏瓦舍倒是逛了个遍。
不过相比长安的平康坊、东西两市里的娱乐场所，齐州城里的不仅质量差得多，数量也不是一个量级的，李愔在齐州城呆了一个月，新鲜劲过了后就看不上了！
在齐州城里呆着无聊，李愔便干脆带着人出城打猎。
三月刚过，天地之间重新披上了充满了活力的浓重绿色。
带着人出了齐州城的李愔却无一丝欢喜还有些稚嫩的脸上满是烦闷之色。
原本是想出城打猎散散心，却没想到出了城一个多时辰，心情不止没有变好，还变得更坏了！
在长安打猎，玄武门外有专门的皇家猎场，还有专人管理。里面不仅地面平整能纵马狂奔，猎物也是应有尽有，身边的护卫会把猎物都赶到他的面前，他需要做的就是弯弓搭箭，然后享受杀戮带来的愉悦！
在齐州城外，显然没有这样的地方，城外除了平坦的农田，就是郁郁葱葱的密林。
这个时代的种田的农夫大多也兼着猎户的身份，农闲的时候也会进山打猎改善一下伙食。
所以猎物自然不可能出现在农田里，甚至连丛林边上的都没有，李愔只能带着人转进了密林。
开始的时候还好，越往密林里进，灌木、草丛就越来越深，灌木之间，还有长着倒钩尖刺的蔓藤。
这样的地方别说马进去，人进去都难。
在密林里钻了小半个时辰，别说野猪、黑熊等大型猎物，连兔子都没看见几个。猎物没看到也就算了，身上穿着的衣裳还被勾破了几个洞，李愔扬起鞭子抽了几个护卫后，只得带着人扫兴而归。
上百人的队伍出了密林，也不走路，直接纵马在良田里狂奔，把刚刚长到膝盖处的庄稼踩得七零八落。
晌午时分进了齐州城，满身灰尘的李愔看到街面上一个卖茶的摊子，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便大声对身边的护卫队长喊道：
“停下，喝口茶！”
护卫们纷纷拉紧缰绳，停在了茶摊前。
茶摊的主人是个年过半百的瘸腿老汉，身边还有个半大的孩童，见李愔一行人的穿着打扮，也不敢有所怠慢，在李愔坐下后，便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凉茶放在李愔面前。
李愔也是真渴了，端起茶碗几大口就喝了个干净，意犹未尽的朝着瘸腿老汉喊道：“再来一碗！”
瘸腿老汉又给他倒了一碗，李愔端起来喝了半碗，又觉得肚子有些饿，把碗往桌子上一摔，没好气的朝着瘸腿老汉骂道：
“没眼力劲的狗东西，本王都坐这么久了，不知道弄点东西来给本王垫垫肚子！”
瘸腿老汉不知道李愔口中的本王是什么意思，但看李愔身边上百个腰间挂着横刀，背上还背着弓弩的精壮汉子，也知道李愔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贵人，在听了李愔的话后，忙不迭的朝着李愔拱拱手，一脸小心的说道：
“贵人呐，小老儿这就是个茶摊，没有准备吃食……”
本就心情烦闷的李愔顿觉一阵无名火从心里冒了出来，抓着丢在桌子上的马鞭就劈头盖脸的抽在瘸腿老汉的身上。
“别打我爷爷，别打我爷爷！”一旁的孩童见爷爷被打，一边喊着一边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挡在了瘸腿老汉的身前。
李愔见状，手上不仅没停，还又多使了几分力气。
“贵人，别打了！”瘸腿老汉把孙子护住怀中，不一会儿就被抽得满头满脸的血。
来来往往的行人见到这一幕，大都选择绕开茶摊匆匆离开，生怕被殃及池鱼，少数几个心思灵活的则朝着齐州府衙跑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兀那恶贼！住手！”
声音之大，竟似雷鸣一般。
李愔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见发出声音的是一个长的如熊一样强壮的少年。
在少年身旁，还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
此时少女正一脸焦急的劝少年：“二兄，出门的时候阿耶交代了那么多次，让咱们千万别惹事端！你怎么不听呢！快走！”
“这些恶人光天化日之下，把一个老丈打成一般模样，某既然看见了，岂能不闻不问！此事，某管定了，小丫，你先去找大兄！”少年脸上倒是无一丝惧色，瓮声瓮气的说道。
“二兄！”少女急得泪都要流出来，却拉不走少年。
李愔只是看了少年一眼，目光就落在了他身边的少女身上。
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祸害了自己身边的宫女，随着年岁渐长，更是一刻都离不开女人。
在长安的时候，有李世民和杨妃的管束，尚且不敢太过放肆，最多祸害一下自己身边的宫女，到了齐州无人管束，自然就百无禁忌了。
见多了青楼楚馆的风尘女子，此时见到容貌只能算是清秀，身材也干干瘦瘦的少女，心里却不争气的多跳了跳。
转头沉声对护卫队长吩咐道：
“敢骂本王，打死了喂狗，女的留着！”
“王爷，这样不好吧？”护卫队长一脸为难的劝道。
李愔扬起鞭子重重的抽在护卫队长脸上，冷冷的说道：
“怎么，本王使唤不动你了，不如本王拿你全家老小的性命来换这小儿的命？”
护卫队长脸上被打出一条血痕，不过相比脸上的血痕，李愔的话更加让他害怕，再不敢说多余的话，朝着身边的下属挥挥手，低声说道：
“按殿下吩咐的做！”
他身后的下属自然也听到了李愔的话，杀一个无辜之人还是全家老小的性命，他们没得选择。拔出横刀就朝着少年围了过去。
少年没有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拔出了刀子，仗着身上的武艺，心里倒是没有多少害怕，只是担心妹妹，急忙推了少女一把，急声说道：
“快去找大兄！快走！”
在他说话的功夫，李愔的护卫已经握着横刀冲向了少年，少年把少女往身后一推，矮身朝着最先冲过的护卫扑了过去。
这个护卫也没想到少年竟然是个练家子，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少年一拳打在手腕上，横刀顿时脱手而出，然后就感觉腹部被重锤击中，整个人直接往后面飞去。
在他身后的两个护卫也被他砸倒在地！
不过李愔身边的护卫都是从禁军中挑出来的，虽然倒了三人，其他人还是丝毫不乱，几柄横刀依然泛着寒光砍向少年。
少年见对方真的下死手，心里也生出了些许火气，身子一侧，让过刀刃，然后再次一拳重重的打在护卫的手腕上，又伸手接住了被他打落的横刀。
有横刀在手在，少年的应对又从容了一些，一柄横刀耍得虎虎生风，一对十数人竟然不落丝毫下风，不时还打倒一人。
但哪怕李愔的护卫下了死手，少年也留了手，倒地的人虽然受伤，但没有伤到要害。
李愔身边足足有百余人，但少年只有一人，人上去再多也够不着，只是有人倒下，马上就有人接了上来，而且还有人绕到了少年身后，拦住了想离开的少女。
少年见人堵住了自己的妹妹，便把目光转向了李愔，他有自知之明，对方足足百余人，自己肯定耗不过他们，一旦自己力竭，就只能任由对面摆布。
擒贼先擒王，只有擒住了李愔，才能掌握主动。想明白了，他手上的横刀又舞的快了一些，毫不犹豫的就朝着李愔冲去，护卫一时间竟然节节败退。
护卫队长也没想到少年如此悍勇，李愔下令杀人他还想着劝李愔，但要是有人对李愔不利，他这个护卫队长却不能有丝毫犹豫。
在看到少年已经冲到自己面前不足十步的时候，直接取下腰间挂上弦的短弩朝着少年射去！
“噗！”
一声有些沉默的声音响起，少年直接胸口一疼，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就见一根弩箭完全没入了自己的胸口，只留下白色的翎羽。
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流尽，少年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转头看了一眼妹妹，目光里全是歉意。
“二兄！”
少女尖声叫着跑到少年身边，扶着少年缓缓坐在地上，看着穿透了后背的弩箭手足无措。
“小丫，兄长……“心脏被弩箭刺穿的少年看着自己的妹妹，艰难的说出几个字后，便再无声息。
少女看着边上手握横刀围着自己的一群人，突然轻声说道：
“大兄会把你们杀光的！”
然后便直直的撞向面前的刀刃。
握着横刀的护卫都没反应过来，看到自己的横刀刺入了少女的心口，吓得直接放开了刀柄，下意识的朝着身后的李愔解释道：
“王爷，不是小的动的手！”
“废物！”李愔看了一眼少年的尸体，一鞭子抽在护卫的脸上。
正在这时，齐州官府的人终于赶到现场，领头的正是齐州府衙所在地历城县的县令。历城县令带着十多个衙役来到茶摊前，他自然是认识的李愔，就算不认识李愔，也认识李愔身边的禁卫，只是还没来及朝着李愔行礼，就看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沉默了片刻，朝着李愔拱拱手，冷冷的问道：
“王爷，是谁杀了他们？”
“是本王的杀的，怎么了？”李愔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来人，把杀人者抓起来！”历城县令大声喊道。
只是他身后的衙役哪里敢动。
李愔只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敢抓自己的护卫！
抓着马鞭轻轻的拍在历城县令的手上，一脸轻蔑的问道：
“本王的护卫，你有什么资格抓？这两个刁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本王，杀了也就杀了！
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你头上的官帽吧！”
说完朝着收起马鞭站起来，朝着护卫挥挥手：
“回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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