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好好享受吧,前朝余孽
“咳!咳咳!”她本能地想要挣扎,想要呼吸,却只会呛入更多冰冷浑浊的泥水!
剧痛和窒息如同两把重锤,狠狠砸在她的意识上,姜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头,透过浑浊的水面和弥漫的水汽,向上看去。
高高的圆形井口,如今显得遥不可及。井口边缘,王淑惠模糊的脸向下探了一下。
“好好享受吧,前朝余孽。”
月光勾勒出她嘴角一个清晰冰冷的讥笑。随即,那张脸消失了。井口的光线被彻底隔绝。
冷,刺骨的冷,从每一个毛孔扎进去,顺着骨头缝往骨髓里钻,粘稠带着腐烂淤泥味道的脏水淹没到胸口。
如今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冰水和腥臭灌入肺腑的刺痛。
好痛,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剧痛。尤其是脖颈被簪子刺破的地方,被脏水浸泡后火辣辣地灼烧着。
被踩踏的脚踝,肿胀得老高,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牵扯出骨头错位般的尖锐痛楚。
后背的鞭痕,在冰冷污水和粗糙井壁的摩擦下,早已皮开肉绽。
还有从高处坠落的冲击,让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尤其是腰背,稍微一动,就痛得眼前发黑。
冷和痛,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姜音残存的意识,反复噬咬。
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并未褪去,反而在冰冷和剧痛的交织下变本加厉。身体一会儿像被架在火上烤,五脏六腑都在灼烧;一会儿又像被扔进万丈冰窟,冻得牙齿咯咯作响,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恶臭冰冷的污水里泡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生,意识在模糊与短暂的清醒之间反复沉浮。每一次短暂的清醒,绝望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模糊间一张张人脸又开始闪过,王淑惠那张在井口冷笑的脸,在黑暗中清晰得可怕。墨忱暴怒阴沉的眸子,囚禁她的命令缠绕在她的心头。
还有舅舅那最后一点希望,被这口枯井彻底隔绝。
莲青满头满脸的血气息微弱的样子历历在目,她还活着吗?太医去了吗?
就这样死了也好,无声无息地死在这肮脏冰冷的井底也挺好。
这个念头带着巨大的诱惑,拉扯着她疲惫不堪的灵魂,沉向永恒的黑暗。
不!还不能死!心底深处,一个微弱却无比尖锐的声音猛地炸响!
不能死在这里!
不能就这样腐烂在这口枯井里!
舅舅可能还活着!莲青在等她!她还没看到王淑惠和墨忱的下场!
她还没得到她梦寐以求的自由!不能就这么算了。两种矛盾的声音撕扯着姜音的身体。
最终一股强烈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求生欲,打败了她想死的念头。
……
天刚透出点灰白,值夜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撞进刘福明怀里,面色十分惊恐。
“总管,人没了!床上空的!”
刘福明那张老脸唰地褪尽血色,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进内殿。
龙床上锦被凌乱,药碗搁在床边小几上,早就凉透了,唯独不见姜音。
“废物!一群废物!陛下跟前可怎么交代啊!”刘福明一脚踹翻旁边的小太监,自己也差点瘫下去。
他拖着灌了铅的腿挪到偏殿门口,墨忱昨夜砸碎的砚台碎片还溅在门口地毯上。刘福明深吸一口气,那气儿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他哆嗦着推开门缝。
墨忱和衣歪在宽大的紫檀木椅里,眼下两团浓重的青黑,此时虽然闭着眼但眉峰却拧得死紧。
“陛下…”刘福明扑通跪倒,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金砖。
墨忱没睁眼,只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冰碴子似的单音:“嗯?”
“姜姑娘她不见了!”刘福明紧紧闭上了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哐当!”
紫檀木椅被一股蛮力踹得横飞出去,重重撞在雕花隔扇上,瞬间四分五裂!
墨忱猛地站起,眼底的血丝瞬间炸开,红得骇人。他几步跨到刘福明跟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把刘福明整个罩住。
“你说什么?”
“奴才该死!奴才进去送水的时候,床上就已经没人了!”刘福明抖得语不成句。
“又跑了?”墨忱咀嚼着这两个字,下颌骨绷得咯咯作响。昨夜她抵着脖子血流满襟的模样狠狠撞进脑子里,一股滔天的怒火直冲头顶。
“封锁宫门,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他声音炸雷般响起,震得殿梁嗡嗡作响。
“昨夜乾清宫所有当值的奴才、侍卫!给朕拖到慎刑司!”
“朕要亲自看着!撬不开他们的嘴,就把骨头一根根给朕碾碎!”
……
与此同时莲青正趴在窄炕上,后背鞭伤刚换了药,火辣辣地疼。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冲进来。
“莲青姐!出大事了!乾清宫那位姜姑娘跑了!”
莲青脑子嗡地一声。
跑?
姑娘昨夜那副样子,站都站不稳,脖颈还带着伤,脚踝肿得老高,她怎么跑?
还有子时东辰门的约定…姑娘绝不会丢下她一个人走!
“胡说!姑娘不可能跑!”
莲青猛地撑起身子,她挣扎着下炕,脚刚沾地就疼得一软。莲青扶着炕沿,指甲死死抠进木头里。姑娘一定出事了。她咬着牙,忍着钻心的疼,一步步挪到门边,侧身从门缝里往外看。
外头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侍卫粗暴的吆喝。
“搜!仔细搜!任何角落都不准放过!”
几个佩刀侍卫正粗暴地推开旁边耳房的门,里头传来惊恐的哭叫。
不行,不能等了。
莲青深吸一口气,趁着外头搜查的侍卫转向另一边,她猫着腰,忍着疼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这间低等宫女住的小院。
冷宫那边荒得连鸟都不爱去,还有西六宫后面那片废弃多年的旧园子,听说里头有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姑娘,你千万撑住!
莲青避开大路,专挑最偏僻荒凉的宫墙夹道和杂草丛生的小径走。她喘着粗气,扒开一丛半人高的枯黄蒿草,探头看向远处那片断壁残垣。
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呜呜作响,像鬼哭。
很快莲青的脚底就磨破了,渗出的血把布袜黏在伤口上,每挪一步都像踩在刀尖。她扶着冰冷粗糙的宫墙坚定的往前走着。
不能停。
姑娘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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