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请我进去坐坐？
慕嘉走累了。
正午的街道空旷无人，加上江南少有的飘雪天气，更是少有人来。
一个电话拨进来。
“嘉嘉，你跟林诺回来吃饭不，你爸中午亲自下厨做了鱼，说要你们……”
“妈，我不回去了。”慕嘉打断她的话。
“不回来？好……好。”
陈丽芳匆忙挂断电话，
远处偶尔传来两声犬吠，慕嘉走到路边，抱着腿坐下。这一带的每一条街都满载着过往的回忆，她想到当初的梦想——
要飞出这座小城，去大城市实现理想抱负。
现在小城飞出去了。
但却无比怀念过去……
谢斯衍在道边停车，打开车门，径直朝她走来。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她，“垫着。地上凉。”
慕嘉呆愣地看着他，盯了好一会儿，才麻木地伸手接过外套。
慕嘉没说话。
谢斯衍在她旁边，一样的沉默。
天空又飘雪了，他撑着黑伞站在她旁边，半晌才开口，“去车上吧，我陪你。”
慕嘉抬头看了他一眼。
数九寒天。
即使在江南这样温暖的地方，也算不上多好受，在室外待了一会儿，就浑身冷冰冰的。
他穿着单薄，陪她在这儿站了许久，肩上都落雪了。
——
慕嘉没拒绝。
刚进车内，谢斯衍就打开了空调。温热的风扑面而来，过了十分钟，慕嘉才感觉浑身没那么僵了。
雪天道路湿滑。
谢斯衍开着车带她漫无边际地逛，最后车子停在芜州中心一处中式园林入口。
这地方慕嘉在芜州二十多年，都没来过。
私人园林，门口很远的地方就有站岗放哨，禁止闲杂人等入内。
她跟着谢斯衍下车。
园林内，陈苻嵇正跟谢泠视频，“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斯衍住在周叙这儿，要谈一宗生意，涉及海外资产。
哦，他等会儿就回来了，要不我拍个视频给你看？”
谢泠半信半疑。
但陈苻嵇给她办事，还没出过差错，她没有怀疑他的立场，“不用了。”
谢泠哪里敢让陈苻嵇监视谢斯衍。在这个家，她见谢斯衍，就跟老鼠见了猫差不多。
她匆忙挂断电话。
电话刚挂。
陈苻嵇就瞧见一双人影并肩走来，在连廊下，颇有男才女貌那意思，外表格外登对。
他放下手机，朝远处挥手：
“恭喜啊，抱得美人归了。”
慕嘉脸一变，扭头想走，被谢斯衍眼疾手快攥紧手腕，“你现在走？”
这意思。
办事还没有办一半喊停的。
陈苻嵇识趣地摆手，“我绝对不当电灯泡！我去后头喂鱼。”
说着，就叫着管家，两人一道朝后院走了。
谢斯衍周围的人，油嘴滑舌的不少，慕嘉也不是头一遭见。但她莫名觉得今天这个格外社会——
气质随意，目光却锐利非常，看她的时候，像是用目光当作刀刃将她解剖开来，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人走了。
慕嘉视线还跟随在他消失的方向。
“他是陈苻嵇，谢泠小时候保姆的儿子。以后你离他远一点儿。”谢斯衍道。
谢泠的保姆……的儿子？
那应该跟谢泠关系很好了。
慕嘉立刻没有窥探的兴致，视线忙不迭地收回。
——
两人进了正厅。
有人进来奉茶。
慕嘉捧着花茶出神，她方才在大雪天里坐了会儿，外套上下都湿透了。
谢斯衍道，“我让人去取衣服，稍等会儿。”
慕嘉点头。
白亿柔再度打来了电话。
慕嘉识趣地去了一旁，没偷听别人讲电话的爱好。
“斯衍，叔叔、阿姨都在等你吃团圆饭，你都不回来，是在……陪她么？”
这口吻，慕嘉听了，一定有一种白亿柔才是他正宫的错觉。
“不关你的事，你关注岑臣就够了。”
谢斯衍倒是光明磊落。
话说的不留情面，很快挂断了电话，当着慕嘉的面。
白亿柔愣愣出神，半晌，跟周叙抱怨，“他估计这个年，都要留在芜州了。”
周叙瞟了她一眼。
其实打之前，他就知道这结果。
这大概意味着人追上了……他怎么可能还惦记着回来，跟他们一起吃饭？
饭啥时候吃不行，大家都认识十几年了。
但白亿柔偏要打。
这大概就是男人跟女人思维模式的不同了。
他觉得，白亿柔得从谢斯衍发小的角色里出来。
谢斯衍都多大了，以后迟早有老婆孩子。她真正应该关注的是岑臣。
“你也觉得……我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岑臣身上对么？”白亿柔咬唇。
周叙不知道怎么说。
他觉得白亿柔，似乎对谢斯衍有着超出身份的期待。
这种期待，她不想伴随结婚而消失。
但谢斯衍是个男人。
当不了老婆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一如既往地付出……
周叙摸摸鼻子，“他的事，让他自己费心去吧。”
“可是……”
白亿柔出神，很担心的模样，“他跟慕嘉没有结果的。伯母也不会同意，与其如此，不如从一开始……”
“你觉得他不需要性生活？”周叙突然直截了当，“就算玩玩，到时候再分就是。”
这话说的，白亿柔直接愣在了当场。
过了好半晌，她白皙的手紧抓着杯子，喝了一口茶，咬着唇愣神，但到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
雪到傍晚时停下。
慕嘉喝了几杯热茶，又被佣人伺候着，换了干燥舒爽的衣服，感觉浑身的血液顺畅不少。
“我得回去了。”
她放下茶杯，还有旁边的小点心。
再晚回，陈丽芳的查岗电话恐怕要打来。
慕嘉属于那种典型的中式家庭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都不在外留宿。
去京市读书后，真是把她这些年迟来的叛逆都补上了，包括招惹谢斯衍这个云端之上的人物。
谢斯衍倒是没说什么，起身拿上车钥匙，“送你。”
慕嘉也没有矫情。
都跟他回来了，自然由他送回去，她现在要说出门打车，真的过了。
等车开到家属院附近。
慕嘉忽然想到一件事，“就到这儿吧，”她咬唇，“要被邻居看见，又要盘问了。”
谢斯衍目光放在她脸上，而后挪开。
车速到底没放缓，他的车直接停在了她家楼下。
“不请我进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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