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相看
翌日霍诀就回了宣宁公府。
他在襄地的事办得十分顺利，崇祯帝给了他三日休沐。
再加上一大早宣宁公夫人也得知了他休沐的消息，派了人过来让他上午回公府一趟。
老宣宁公并不在府里，霍诀回了公府径直去了后院，远远就见宣宁公夫人挽着一个妙龄女子在园子中有说有笑。
二人一起修剪花枝放入白瓷细颈瓶中，宣宁公夫人还满脸热络笑意地给那女子鬓边簪了朵花。
霍诀走上前，桃花眼在那女子身上轻轻一瞥，疑惑道：“母亲，这位是？”
宣宁公夫人笑道：“这是尚书右丞家的女儿，姓陶名晚雪，你幼时在余杭外祖家曾和她见过几回的，你忘了？”
“晚雪见过世子。”
陶晚雪身着芙蓉色上襦，下身牙白挑线裙子，外罩着一件浅鹅黄的披风，一张圆脸上眼睛浑似水洗过的葡萄，琼鼻圆润，笑得时候隐隐露出一点莹白小齿。
是和盛京中女子有些不同的长相，虽不多么明艳也很有些江南之地的灵秀。
霍诀在心里念了下这个名字，很快就想起来了。
幼时还有少年时的确跟着家中回过几次余杭外祖家，那时陶家也在余杭做官，是今年才调到盛京来的。
而母亲那时和陶家夫人也有些交好，难怪方才对陶晚雪举止透着亲昵。
霍诀颔首示意，宣宁公夫人看了一眼两人，唇边露出了个满意的笑。
“晚雪是今年才跟着家中回京，京中许多地方都记不大清了，你这几日休沐若得空无事便正好带着她在城中走走。”
宣宁公夫人眨眼对他使眼色，霍诀唇边露出个有些无奈的笑。
他就知道，今日唤他回公府十有八九是为了相看的事。
母亲总说他如今年岁已经很大了，若他不成婚，公府里的几个小辈也都没法轮着商议婚事。
虽然对霍诀来说只剩下霍峥一个亲弟弟，但宣宁公府门丁兴旺，老宣宁公是嫡系一脉，霍家还有二房三房，就住在宣宁公府边上的西府里。
虽看着是两处院子，实则也算是住在一处，因着内里是打通的，若是去西府也可自公府里走过去，三房之间平日有些琐碎杂事也少不了走动。
所以霍诀是还有几个堂弟堂妹的。
霍诀本想下意识推拒，可又想到了昨夜做的梦，话到嘴边忽然临时改口应了声。
他这一应，陶晚雪就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也衬得那双眼愈发亮了。
宣宁公夫人见他今日乖觉，点了点头更是嘴角都不由自主翘起。
陶晚雪是她在霍诀离京的这半个月里心中最称心的一个儿媳人选。
先不说她家中是书香门第，没有那么多纷争牵扯，而且又和执安自幼见过几回，心中总归不会太陌生。
而且她生得讨喜性子也讨喜，瞧着就招人喜欢。
宣宁公夫人多少都有些拿不稳自家儿子的性子，他离京前口中答应了自己同意相看，她却不知他到底是不是一时兴起还是吃错了药，所以并不敢就安排什么宴会直接让他相看起来。
这样温和些的方式，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有余地能够转圜。
眼下看他虽瞧着冷淡，但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违逆她的话，她心中已然十分满意了。
孙嬷嬷这时上前提醒道：“夫人，管事那头有些事要您拿主意。”
宣宁公夫人露出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执安，晚雪是头一回来咱们公府，你替母亲好生照应，也带她在这院子中走走。”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霍诀怎可能还会拒绝？
况且不光是他，只怕陶晚雪都看出了她这拙劣的伎俩。
分明是有意要让他们二人独处呢。
宣宁公夫人便带着孙嬷嬷走了，留下霍诀和陶晚雪两人，还有昼羽和她的一个婢女，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跟着。
毕竟时下注重名节，说是让男女相看，也不可能真的就只留他们两个人了，若是出个什么意外才是有嘴都说不清的。
“陶姑娘，眼下是秋日，我带你瞧瞧母亲在府中种的花吧。”
陶晚雪清浅一笑地应了声，也并不多么手足无措，反而十分落落大方。
昼羽在后头看着，想到这陶姑娘并不似盛京中其他女子见到世子就腾地红了整张脸，这点还是极好的。
的确是这样，陶晚雪不扭捏局促，霍诀和她相处起来也并不需要太费心思。
“母亲爱种花，这个季节她最喜爱的便是各种菊苗，大约就是赤脂瓣和绿荷衣，还有这个，绿裳映红。”
霍诀随意说着，看到那绿裳映红时就是一怔。
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日他在这里见到虞令仪一脸呆怔的模样。
其实他那回一进院子里就看到她了，旁人都在给他让路，唯独她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世子？”
听得陶晚雪出声唤他，霍诀才回了神，下意识抬眼看她。
陶晚雪掩唇一笑，直白道：“世子的心思明明不在这里，为何答应带晚雪看这园子？”
霍诀也不否认，失笑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方才我是一时想起了一些旁的事。”
他想了想，开口道：“倒是你，今年刚回京，为何陶大人这么早就安排你出来相看？”
陶晚雪摇头，压低了声音神秘道：“不是我爹，是我娘。”
“我也不知怎么说，我娘听闻宣宁公夫人给我下了帖子便高兴的不行，拉着我挑了许久的衣裳首饰，好似要将我打包送到宣宁公府似的。”
“他们也不想想公府是怎样的门第，我爹如今的官看着显赫，实际陶家就是白身上来的，怎可能及得上公府的百年底蕴？”
霍诀低头看她，见她眉眼间拢着一抹愁绪，笃定道：“你可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陶晚雪脸色一慌，看了眼园子外头，脸颊微红道：“你怎么连这个都能猜出来？”
霍诀稍勾了下唇，“不必我猜，你的心思也很明显不在这里。”
两人都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对于霍诀来说，当时一时答应了宣宁公夫人相看一事也是想看看，他的那些梦还有那些异常是否真的只围绕着那虞令仪一人。
所以他不排斥接触一些女子，也不过就是这样说说话罢了。
毕竟他上回也就只是在承香寺和虞令仪打了个照面，而后就很多事都不同寻常了起来。
他的相看只是试探，没有那么多旖旎心思，听闻陶晚雪有了心上人他反而还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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