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画鬼的记忆
林若的呼吸微微一滞，她追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很简单。”江戈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他准备了一件赝品，那我就再准备一件。”
“一件‘伪中伪’的赝品。”
“‘观众’的赝品，是为了揭露真相。而我的赝品，只有一个目的——以假乱真。”
“我要用这件完美的赝品，提前替换掉‘观众’准备好的那一件。等到他洋洋得意地播放揭露视频，专家上台鉴定时，会发现那幅画……是真的。”
“到那时，他精心准备的审判，就会变成一场荒谬的闹剧。他指控方文山造假，可物证却是真的。他会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官，沦为一个哗众取宠的诽谤者。”
这个计划，大胆，疯狂，甚至可以说，游走在违法的边缘。
林若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
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要放任“观众”完成犯罪过程，还要主动参与进去，用一个谎言去对抗另一个谎言。
“江戈，这太冒险了。”她艰难地开口。
“风险？”江戈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属于反派的狂傲，“林队，从你找到我的那天起，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在刀尖上。”
“要么，继续跟在他屁股后面吃灰。”
“要么，就陪我赌一把大的。”
“让他亲眼看看，谁，才是这场游戏里，真正的导演。”
……
昏暗的工作室内，只有一盏孤零零的手术灯，散发着冰冷的光。
江戈赤裸着上身，站在一张巨大的画板前。
他的面前，摆放着两幅一模一样的《原罪》。
一幅，是林若通过特殊渠道，从美术馆的证物库里“借”出来的真品。
另一幅，是他刚刚画好的画布。
为了制作这件完美的“伪中伪”赝品，他不得不强行唤醒一段早已被他封存的记忆。
一段属于他早期刚得到系统时，扮演过的一个角色——文物造假贩子“画鬼”的记忆。
那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角色，扮演过程中的精神污染，甚至超过了“医生”。
江戈闭上眼。
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宿主正在尝试调用临时技能：巧夺天工。】
【该技能未固化，强制调用将对精神产生巨大负荷，并有可能导致与角色‘画鬼’的人格融合，是否继续？】
“继续。”
江戈没有丝毫犹豫。
在他确认的瞬间，一股属于“画鬼”的阴冷与狂热，从他灵魂深处爬出，瞬间占据了他的身体。
他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抚摸着画布，就像抚摸着情人皮肤的痴迷。
是一种将欺骗全世界视为最高成就的快感。
他的手指，变得异常稳定，拿起画笔时，仿佛与画笔融为一体。
他不再是江戈。
他就是那个能骗过全世界的“画鬼”。
他开始动笔。
他的动作不再是简单的临摹。
他用最原始的方法，研磨着与原作画材产地、年代完全一致的矿物颜料。
他用***术刀，在画布上刮出与原作画布上因为年代久远而产生的，一模一样的细微裂纹。
他甚至用一台小型的紫外线灯，照射着自己调配的特殊光油，模拟出颜料在数百年时间里，因为光照而产生的，那种人眼无法分辨的细微色差。
这不是在画画。
这是在复刻时间。
林若站在工作室的门外，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看着里面那个完全陌生的江戈，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看到江戈的脸上，挂着一种沉醉而狂热的笑容。
他时而对着画布喃喃自语，时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那是一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将犯罪当成艺术的，极致的享受。
林若的心脏在狂跳。
她不知道，江戈此刻地行为为何如此怪异。
但她知道，他一定是用自己的灵魂，跟魔鬼做了一场危险的交易。
拍卖会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方文山，这位享誉国际的艺术大师，正站在聚光灯下，意气风发地介绍着今晚的压轴藏品——《原罪》。
“这幅画，不仅仅是一件艺术品。”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在整个会场回响，充满了激情与自负。
“它更是我们与历史，与人性原罪对话的桥梁！”
台下的名流们发出阵阵附和的赞叹。
林若和王振混在人群中，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切都按照江戈的剧本在进行。
他们已经确认，“观众”成功潜入了后台，用他的赝品，调换了方文山准备好的真品。
而江戈，则在之后，用他那件“伪中伪”的赝品，又进行了一次调换。
现在，摆在展台上的那幅画，是江戈的作品。
就在方文山举起拍卖槌，准备宣布起拍价的瞬间。
异变，如期而至。
会场所有的屏幕，瞬间被黑。
那个戴着黑袍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
“伪善者，方文山。”
“你用偷盗来的骸骨，装点你所谓艺术的殿堂。”
“你用无知者的赞美，喂养你肮脏不堪的欲望。”
“现在，审判降临。”
视频开始播放，一段段方文山与文物走私贩子秘密交易的监控录像，一份份他伪造艺术品来源的合同文件，被赤裸裸地公之于众。
最后，画面定格在《原罪》这幅画的某个细节上。
“现在，请看展台上的那幅画。”
“在圣母的衣角下，我留下了一个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签名。”
会场彻底炸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屏幕转向了展台。
记者们蜂拥而上，长枪短炮对准了方文山那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快！请安保部门的专家上台鉴定！”拍卖会的主持人慌乱地喊道。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被请上了舞台，他拿着放大镜，走到画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老专家的眉头，从紧锁，慢慢舒展，最后，化作了一片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抬起头，对着麦克风，用一种颤抖的，却无比肯定的声音，宣布了结果。
“这幅画……”
“是真的！”
“画工、颜料、画布的年代，甚至是背后的作者签名，都与史料记载完全一致！这是无可置疑的真品！”
什么？！
整个会场，一片死寂。
“观众”那段揭露视频，在“真品”这个结论面前，变成了一个无比荒谬的笑话。
方文山愣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幅画是真的。
王振愣住了，他看着台上那幅画，脑子一片空白。
林若也愣住了，她看着那个结果，心脏狂跳。
江戈的赝品，居然……骗过了顶级的专家！
就在全场陷入诡异的寂静时。
一个带着一丝冰冷笑意的声音，通过会场里某个被江戈提前控制的隐藏麦克风，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角落。
那声音，属于大法官托克马达。
他对着所有隐藏的摄像头，对着那个此刻一定正在屏幕后方，目瞪口呆的“观众”，缓缓宣告。
“在我的法庭上，不允许出现第二个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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