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异变陡生
白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被激怒后的寒芒。
他缓缓地鼓起了掌。
“精彩。”
“非常精彩的辩护，林教授。”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那份温和之下，却隐藏着一股即将爆发的，更加汹涌的暗流。
“职业病，一个很新颖的切入点。”
白先生冷笑了一声，他没有再纠缠于理论的辩驳，而是直接，抛出了他的杀手锏。
“既然林教授认为这是一种职业病，那么，我很想请教一下。”
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下了另一个按钮。
直播的画面，再次一分为二。
右边的画面里，出现了一段监控录像。
录像的背景，正是那个阴森恐怖的，7号幽灵站台。
画面中，江戈正与那个胸口绑满炸药的罪犯赵谦对峙。
所有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录像的画面，在某一刻，突然变成了慢放。
只见江戈在与赵谦对话的瞬间，左手并拢成刀，以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和速度，狠狠切在了赵谦的脖颈侧面！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那是一种将人体要害和攻击效率计算到令人发指的攻击方式。
监控录像的画质很高，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在江戈出手的那一刻，他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属于正常人的情绪。
没有紧张，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漠然。
这段录像，被反复播放了三遍。
每一次播放，都砸在所有观众的心脏上。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死寂之后，迎来了彻底的爆发。
“我……我操！这是什么？！杀人技吗？！”
“这手法也太专业了吧！一击毙命！这他妈是演员能做出来的动作？”
“我收回刚才的话，这绝对不是什么职业病！这是杀人犯的本能！”
“查查他！我命令你们立刻查查他！这个江戈绝对有问题！”
所有的质疑，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被这段视频证据，彻底点燃。
白先生看着那些再次反转的弹幕，脸上重新露出了掌控一切的，胜利者的微笑。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脸色已经微微发白的林曦。
“林教授，现在，请您告诉我。”
“职业病，会让人在那种极端情况下，下意识地选择最高效的伤人手段吗？”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说出了那句诛心之问。
“不。”
“那不叫职业病。”
“那叫肌肉记忆。”
“罪犯的肌肉记忆！”
整个网络，彻底失声。
直播间的画面里，林曦的脸色苍白，她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任何语言，在这段铁证如山的录像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千万双眼睛，通过屏幕，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审判力量，死死地盯着她，也盯着她背后的江戈。
“解释一下，江戈！”
“对！给我们一个解释！”
“如果你是无辜的，就出来说句话！”
弹幕如同雪崩，带着排山倒海的愤怒与质疑，彻底淹没了整个屏幕。
舆论的审判，已经降临。
林曦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完了。
江戈，也完了。
在对面那栋废弃的教学楼里，江戈只是平静地看着屏幕上那片沸腾的海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身旁的林若，早已脸色煞白，她死死地盯着屏幕，身体因为紧张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江戈……”她艰难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哀求，“想办法……快想办法……”
江戈没有理她。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白先生脸上那胜利的微笑，看着林若眼中那无法掩饰的绝望。
他知道，任何解释，都是徒劳。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无法用逻辑，去说服一群只想看到他们想看的东西的看客。
白先生的布局，堪称完美。
他用一场看似客观公正的直播，成功地煽动了所有人的情绪，将自己塑造成了正义的化身，而将江戈，彻底打入了无法翻身的深渊。
江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地下站台，回到了那些被他扮演过的，陷入绝境的反派角色的身体里。
他们，会怎么做？
是愤怒地咆哮？是无力地辩解？
还是……
用一个更大的疯狂，去覆盖眼前的疯狂？
江戈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属于大法官托克马达的微笑。
他拿起通讯器，对着那头的林曦，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很轻。
“问他。”
“2013年夏天，北郊精神疗养院的那场火灾。”
林曦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但她从江戈那冰冷的语调中，嗅到了一股足以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气息。
她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眸里，所有的慌乱和绝望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直视着白先生那双充满胜利喜悦的眼睛，将江戈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话语，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白先生，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个人，也想向您请教一个，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2013年夏天，北郊精神疗养院的那场火灾……”
林曦的话还没说完。
异变，陡生。
白先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份运筹帷幄的儒雅，那份属于精英阶层的从容，那份掌控一切的自信……
在“北郊精神疗养院”这几个字出口的瞬间，哗啦一声，碎裂满地。
他的瞳孔，在零点一秒内，收缩成了危险的针尖。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尽了所有的血色，变成一种死人般的惨白。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地颤抖起来。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惊讶。
那是一种被彻底击穿了所有心理防线的……恐惧。
直播间里，所有观众都愣住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会让这位一直游刃有余的白先生，产生如此巨大的反应。
但他们能清晰地看到，那张一直挂着温和微笑的面具，正在一片一片地，剥落下来。
露出面具之下，那张惊恐、扭曲、写满了罪恶与不堪的，真实的脸。
林若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她知道，江戈又赌对了。
而这一次，他直接掀翻了整张牌桌。
就在全场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被白先生的剧变所震惊时。
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突兀地，在整个直播间里响彻。
那声音，来自江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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