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一次的交锋
直播开始。
千万双眼睛，通过屏幕，聚焦在林曦那间洒满阳光的办公室。
画面一分为二。
左边，是林曦温婉知性的脸。
右边，是白先生那张挂着儒雅微笑的，属于精英阶层的面孔。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瞬间突破了三千万，并且还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
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整个屏幕。
“最终审判！来了来了！”
“我靠，玩真的啊！这个白先生是谁？好有范儿！”
“审判江戈？就凭他？江神可是我的偶像！”
“楼上的别犯花痴了，没看标题吗？这是心理审判！要用专业武器！”
白先生没有在意那些沸腾的弹幕，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林曦，眼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和坚定。
他对着镜头，也是对着镜头后方那个他唯一的对手，打响了这场战争的第一枪。
“林教授，很抱歉以这种方式邀请您。”
他的声音温润，富有磁性，轻易就能博取他人的好感。
“但在我们开始之前，我想先请教您一个专业问题。”
“一个人的行为模式，思维习惯，是否会因为长期扮演某个角色，而发生不可逆的改变？”
林曦的心脏微微收紧，她知道，戏肉来了。
她的耳蜗深处，传来江戈那冰冷的声音。
“别怕，跟着我的节奏。”
林曦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属于学者的微笑。
“白先生，您这个问题，触及了心理学中一个非常经典的领域——‘角色内化’。”
白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他要的就是这种专业的氛围。
他要在这场看似客观、理性的学术探讨中，将江戈彻底钉死在“人格扭曲”的耻辱柱上。
“那么，林教授，我想请您，为我们分析一下江戈先生近期的几个案例。”
白先生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他像一个严谨的检察官，开始罗列他的“罪证”。
“‘雨夜屠夫’案，江戈先生通过侧写，精准地指出了凶手具有‘恋母情结’和‘仪式感洁癖’。请问，一个正常的演员，能对如此扭曲的心理产生共情吗？”
“拍卖会赝品案，他更是直接伪造了一幅足以骗过顶级专家的画作。林教授，我想知道，这种对‘欺骗’和‘伪造’的极致追求，在心理学上，是否属于一种典型的反社会特征？”
白先生的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插向江戈最敏感的要害。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裂。
“我靠！这么一说，江戈真的问题很大啊！”
“细思极恐！他不会真的是个变态，只是用演员的身份做掩护吧？”
“完了完了，我的偶像要塌房了吗？”
舆论的风向，在白先生这番条理清晰的质问下，瞬间开始偏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曦的脸上，等待着她这位“心理学权威”，给出最终的宣判。
林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千万道目光仿佛要穿透屏幕，将她彻底看穿。
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江戈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平静，且带着一丝嘲弄。
“现在，轮到你表演了，林教授。”
“记住，你不是在回答问题，你是在……定义问题。”
林曦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股源自血脉的倔强和属于顶尖学者的自信，让她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慌乱。
她直视着白先生的眼睛，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一种足以颠覆全场认知的力量。
“白先生，您刚才的分析很精彩，逻辑也很严密。”
她先是给予了对方一个肯定，让他那份属于精英的自负，得到满足。
“但是，您似乎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一个小小的思维误区。”
“您一直在用‘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一位‘天才演员’的行为。”
“而这，本身就是不科学的。”
白先生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挑。
林曦没有给他反问的机会，她站起身，走到身后的书架前，抽出了一本德文原版的《表演心理学研究》。
这个动作，让她瞬间占据了专业领域的主导权。
“在表演心理学的分支中，有一个非常罕见，但确实存在的现象，我们称之为——”
她停顿了一下，清脆的嗓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网络。
“沉浸式角色扮演所引起的创伤应激障碍。”
“简称，PTSD。”
直播间里，无数正在敲击键盘的网友，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PTSD？这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高级。
林曦的脸上，露出了那种面对无知者的悲悯与耐心。
“简单来说，当一个演员，尤其是像江戈先生这样的体验派天才，为了追求极致的真实，而过度、长期、反复地沉浸在某个极端负面角色中时，他的大脑边缘系统，会产生一种适应性的改变。”
“这种改变，会让他暂时性地，获得角色的部分思维模式和行为习惯。比如，扮演杀手，他会下意识地像杀手一样思考；扮演骗子，他会对谎言和伪装产生异于常人的亲和力。”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带着专业术语带来的说服力。
“所以，白先生，您所列举的那些所谓的‘反社会’特征，在我看来，并不是江戈先生本人的问题。”
“那只是他作为一名伟大的演员，为了追求艺术而付出的，令人敬佩的代价。”
她缓缓合上手中的书，目光直视着镜头，也是直视着白先生。
“那不是人格扭曲。”
“那是一种……光荣的职业病。”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翻了整个直播间。
“卧槽！职业病？这么牛逼的吗？！”
“PTSD！学到了学到了！以后谁再说我懒，我就说我得了‘持续性状态维持应激障碍’！”
“林教授牛逼！一句话就把黑的说成白的了！”
“这么说来，江戈岂不是为了我们，才变成这样的？突然好心疼他！”
舆论的风向，在林曦这番充满了“科学依据”的降维打击之下，再次发生了戏剧性的反转。
白先生看着屏幕上那些瞬间倒戈的弹幕，看着林曦那张平静而自信的脸，他脸上的儒雅微笑，瞬间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僵硬。
他知道，自己轻敌了。
他没想到，林若的这个妹妹，竟然如此难缠。
他更没想到，在她的背后，那个他真正的对手，已经开始隔着屏幕，与他进行第一次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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