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赌约

姜亦澄被他揽着，没躲，反而微微踮起脚尖，迎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眼神亮而清澈。

“我赢了……”  她略一沉吟，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狡黠的弧度，“之前君诚科技从千鸟资本手里赢走的那几个项目，我想要君诚科技让出部分股权，让千鸟入股参与。”

这是实打实的商业利益，既然要赌，就赌点有有意思的。算是她替千鸟资本讨回的点利益。

许淮屿眉梢都没动一下，他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语气轻松无波：“行。那要是我赢了呢？”

他目光锁着她，带着点探究。

姜亦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映着的自己。

她忽然凑得更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声音压得又轻又软，带着点挑衅的甜腻：“许总家大业大，还缺我这点彩头？那……许总想要什么？”

许淮屿低笑一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沉缓而清晰，“我要的很简单。如果我赢了……”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看进她眼底，“就算这次千鸟资本的项目没拿到，或者以后……千鸟资本经营不善，真的破产了，我的许太太，也不准因此生我的气，更不准把工作上的输赢，带进我们的家门里来。一码归一码。”

姜亦澄微微一怔。她预想过他会要些什么商业上的让步，或者什么不平等条约，却没想到是这个。

这看似简单的要求，背后是他对界限的绝对划分，是对许太太这个身份的绝对维护。

一种奇异的暖流夹杂着微妙的酸涩涌上心头。

姜亦澄嗯了声：“许总好大的自信，还没比就想着我输不起。行，一言为定，到时候许总可别心疼那几个项目的股份。”

“成交。”许淮屿唇角扬起，低头，终于吻上那近在咫尺的柔软，他的太太有时候，还真是有些好强。

景州影视基地，《暗涌》剧组。

这里的气氛和海市的繁华截然不同。

拍摄地选在了一片老旧的工业区改造的影棚，巨大的厂房内部被改造成了各种阴郁、破败、或带着浮华假象的场景。空气里似乎都飘浮着一种沉甸甸的、挥之不去的压抑感。

姜亦澄穿着孟芮常穿的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头发随意地扎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空洞，又仿佛在空洞之下燃烧着某种冰冷坚硬的东西。

她独自一人坐在一个狭小、堆满杂物、光线昏暗的房间。这里是她饰演的孟芮在姐姐死后租住的地方，也是她策划复仇的巢穴。

剧本摊开在姜亦澄的膝盖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和情绪标注。但她的目光并未落在字句上。她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张薄薄的卡片，一张高级私人俱乐部的会员卡，是她在整理姐姐孟枝遗物时，从一个旧钱包夹层里找到的。卡片上印着“云巅会所”的暗纹Logo，触感冰凉。

姜亦澄在下沉，在努力让自己成为那个被巨大的悲痛和仇恨吞噬，在绝望中滋生出冰冷力量的孟芮。

今天的目标，是王海。那个将姐姐当作货物买卖、用霸王合同锁死她、最终将她推向深渊的经纪人。孟芮要的，是让王海在看似完美的“意外”中消失，不留一丝指向她的痕迹。

“小芮！王海那边的场景准备好了！”  场务的声音传来。

姜亦澄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将那张冰冷的会员卡收进贴身口袋，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迟缓，仿佛还沉浸在失去姐姐的悲伤中。“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没什么起伏。

片场布置的是王海那奢华的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虚假的城市夜景霓虹，室内是浮夸的欧式家具和昂贵的酒柜。饰演王海的老戏骨穿着丝绒睡袍，正志得意满地品着一杯威士忌，享受着“成功人士”的夜晚。

导演陈默坐在监视器后，眼神锐利。他追求的不再是爆发性的冲突，而是那种表面平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算计感。

“Action！”

镜头对准公寓大门。门铃响起。

王海不耐烦地皱了下眉，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外站着孟芮。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种怯生生的、近乎卑微的哀伤，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盒子。

“王哥……”  孟芮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哭腔后的沙哑，“我收拾姐姐的东西，找到了这个，里面，是她保存的一些东西，我看到后，觉得是给您的，这给您送过来……”

孟芮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刻就要决堤。她微微低着头，露出脆弱的后颈，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王海看到是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厌恶和虚伪同情的表情。

听到是孟枝那有关于他的东西，心里有些紧张，不是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吧，又看到孟芮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那点警惕心瞬间有些松动。他侧开身，语气带着施舍：“进来吧。”

孟芮怯生生地走进去，眼神飞快地扫过客厅。目光在王海放在吧台上那瓶喝了一半的昂贵单一麦芽威士忌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又迅速垂下。

“放那儿吧。”王海指了指茶几，自己则坐回宽大的沙发里，重新拿起酒杯，装作没把这个盒子当回事，更没把眼前这个柔弱的孟芮放在眼里。

“好……好的。”孟芮顺从地将盒子放在茶几上。

她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显得更加无助。她局促地站在沙发边，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王哥……姐姐她……走之前，有没有跟您说过什么？我真的不太信，她就这么决绝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王海嗤笑一声，灌了一大口酒，语气带着轻蔑和不耐烦：“她能说什么？不识抬举的东西！给她机会攀高枝儿，自己没福气……”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借着酒劲发泄着对死者的不满，完全没注意到，在他仰头喝酒的瞬间，孟芮那低垂的眼睫下，掠过一丝冰冷至极的寒光。

时机到了。

孟芮像是被他的话语刺激到，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脚下似乎也“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朝着茶几的方向扑倒！

“啊！”  她短促地惊呼一声。

“砰！”  一声闷响。盒子里面的各种收据和卡片散开来。

“你干什么！”  王海瞬间暴怒，猛地站起来，眼神却发现有几张是他逼孟枝签下的其他合同……

“对不起！对不起王哥！我不是故意的！”  孟芮吓得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眼泪瞬间涌出，带着巨大的惊恐和自责。

“我马上收拾。”

她的动作慌乱，身体正好挡住了王海的视线。就在这混乱的、充满道歉和哭音的几秒钟里，她借着手上的动作，极其隐蔽地、快如闪电般地拂过王海刚刚放下的那个威士忌酒杯杯口内侧！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透明凝胶状物体，从她指尖滑落，迅速溶解在杯底残留的琥珀色酒液中，消失无踪。

“Cut！！”  陈默的声音带着兴奋，“过了！非常好！情绪转换和细节动作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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