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宿破庙遇怪事，黑影再现藏杀机

岸边的树林密得像堵墙，月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零星光斑，走在里面跟摸黑似的。王胖子举着工兵铲在前头开路，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这破地方连条路都没有，胖爷我脚脖子都崴三回了！”

“少废话。”潘子举着手电筒照路，光束在黑暗里晃来晃去，“刚才在水里没把你冲走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吴邪紧紧跟在我身后，手心全是汗，攥着我的胳膊不放：“姑姑，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咱们，凉飕飕的。”

我回头瞅了眼，黑漆漆的树林里啥也没有，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可心里也发毛——刚才在船上那老头凭空消失，水里又冒出那么多水粽子，这地方邪乎得很，保不齐真藏着啥不干净的东西。

“别自己吓自己。”我拍了拍他的手，“有你三叔和潘子大哥在，没事的。”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摸了摸口袋里的匕首，指节都捏白了。

走了没多远，吴三省突然停下脚步，手电筒往斜前方一扫：“那边有座破庙，今晚就在那儿歇脚。”

顺着光束看去，树林深处果然立着个黑影，屋顶都塌了一半，墙皮掉得露出里面的黄土，看着像座荒废多年的土地庙。

“破庙？”王胖子咧嘴，“里面该不会有粽子吧？胖爷我可不想半夜被掐脖子。”

“总比在野外喂蚊子强。”吴三省头也不回地往破庙走，“进去看看再说。”

庙门早就烂得只剩个门框，推开门“吱呀”一声响，惊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潘子先举着枪走进去，手电筒扫了一圈：“没人，就几个破神像。”

庙里空荡荡的，正中间摆着个缺了胳膊的土地爷泥塑，墙角堆着些干草，看着还算干净。王胖子往草堆上一躺，“哎哟”一声：“这地方不错，比船上舒坦！”

潘子捡了些干树枝，在地上生起堆火，火苗“噼啪”跳动，总算驱散了点寒意。

我正蹲在火堆边搓草绳，就听见王胖子跟吴邪在离火堆不远的树后头嘀嘀咕咕。这俩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说话声音跟蚊子似的，偏我这耳朵今晚格外灵，断断续续全飘进了耳朵里。

“我说小邪，”王胖子那大嗓门压得再低也藏不住股子贼兮兮的劲儿，“你那姑姑……我瞅着有点不对劲。”

吴邪好像愣了一下，压低声音反问：“我姑姑怎么了？刚才要不是她那药粉，咱们现在估计都成水粽子的点心了。”

“问题就出在这！”王胖子的声音突然拔高半分，又赶紧压下去，“你想啊，她一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娘们，跟咱们跑这荒郊野岭来，本来就够邪门了。刚才水里冒出那些玩意儿，连你三叔都得靠炸药，她倒好，一包破药粉就给解决了？你不觉得蹊跷？”

我手里的草绳“啪”地断了，心里咯噔一下。这死胖子，眼睛还挺尖。

“可……可她说是王伯给的药粉，防蛇虫的啊。”吴邪这孩子就是实诚，到这时候还帮我说话。

“防蛇虫能防住水粽子？”王胖子嗤笑一声，“你当胖爷我傻呢？那玩意儿可是粽子！是死人变的！她那药粉撒下去跟硫酸似的，滋滋冒烟，你见过这么厉害的驱虫药？我看啊……”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我攥着断成两截的草绳，指节都捏白了。这时候要是跟他们硬刚，反倒显得我心虚。眼珠一转，瞥见火堆旁刚煮完野菜汤的粗瓷碗，计上心来。

我故意趿拉着鞋站起来，脚步踉跄地往他们那边走，嘴里还念叨着：“小邪，胖子，你们俩躲那儿说啥呢？快来帮我把碗收一下，我这胳膊腿都快散架了……”

话音还没落，我“哎哟”一声，脚下像是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一扑，正好撞在堆碗的石头上。只听“哐当”一声脆响，最上面那个粗瓷碗直接摔在地上，碎成了三四瓣。

“真是的！”我赶紧蹲下去捡碎片，故意把声音放得又急又懊恼，“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真是越帮越忙！刚才在船上就差点掉水里，现在连个碗都拿不住……”

王胖子和吴邪听见动静赶紧跑过来，吴邪还挺紧张：“姑姑你没事吧？没割到手吧？”

我故意把手指在碎片上划了一下，虽然没使劲，也划出个红印子。我举着手指皱着眉，脸上摆出要哭不哭的表情：“你看你看，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添新伤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净给你们添麻烦……”

王胖子盯着地上的碎碗，又看看我那红通通的手指头，刚才那股怀疑的劲儿好像泄了一半。他挠了挠后脑勺，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嗨，多大点事儿，不就一个破碗吗？胖爷我包里还有俩搪瓷缸子，碎了就碎了。”

“可这是潘子好不容易从老乡那换来的……”我耷拉着脑袋，声音里带着哭腔，“都怪我，手脚太笨，干啥啥不行……”

“行了行了，”王胖子被我这副样子弄得没脾气了，大手一挥，“多大点事！回头胖爷我再去弄十个八个来！你也别往心里去，谁还没个失手的时候。”

我偷偷抬眼瞟了他一下，见他脸上那点怀疑的神色果然没了，心里这才松了口气。刚想再说两句客套话，就听见吴三省在那边咳嗽了一声。

“磨磨蹭蹭干啥呢？”他站在火堆边，手里拿着根树枝拨着火，“姐，过来帮我把剩下的药草晾上。胖子，你去看看潘子那边警戒布置好了没。”

这老狐狸，怕是早就听见这边的动静了，故意给我解围呢。我赶紧应了一声，站起身往火堆那边走，路过王胖子身边时，还故意趔趄了一下，把他吓得赶紧伸手扶了我一把。

“慢点慢点，”他嘴里嘟囔着，“真是个瓷娃娃，碰一下都怕碎了。”

等我走到吴三省身边，他正好把手里的树枝扔了，低声跟我说：“刚才那出戏，演得不错。”

我心里一惊，抬头看他，他却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整理那些刚采来的药草。我咬了咬嘴唇，没吭声。这老东西，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试探我？

“胖子那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眼多着呢。”吴三省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我听见，“你刚来就露了那么一手，他不怀疑才怪。以后做事，收敛点。”

“我知道了。”我蹲下身帮他摊开药草，声音压得很低，“倒是你，刚才在船上怎么不早说那船家有问题？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他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早说？早说你能信？再说了，不跟着他来，怎么拿到这东西？”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青铜鱼，借着跳动的火光，我能看见鱼身上刻着的诡异花纹。这东西在火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看着就透着股邪气。

“这青铜鱼到底是啥玩意儿？”我忍不住问，“汪家的人为什么这么看重它？”

吴三省把青铜鱼重新揣回怀里，眼神沉得像深不见底的水：“不该问的别问。你只要记住，跟着我，才能找到你想找的答案。”

我心里憋着股气，刚想反驳，就听见王胖子在那边喊：“我说三爷，你跟你姐嘀咕啥呢？快来搭把手！潘子说那边林子里有动静！”

吴三省立刻站起身，从腰间摸出枪：“怎么回事？”

“不清楚，”潘子也走了过来，手里紧握着枪，“刚才好像听见有东西在扒拉树叶，我去看了看，没发现啥，但地上有脚印，挺大的。”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爆出个火星子。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不知道什么鸟的怪叫。

我下意识摸了摸背包里的匕首，手心里全是汗。刚从水粽子手里逃出来，这又来个不知名的玩意儿，今晚怕是别想安生了。

王胖子举着工兵铲，警惕地盯着黑漆漆的树林：“他娘的，这地方邪门得很！不会又是汪家的人搞的鬼吧？”

吴三省没说话，只是示意我们都靠紧点，自己则慢慢往树林那边挪动。火光只能照亮他脚边的一小片地方，再往深处就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躲在里面，盯着我们。

突然，树林里传来“嗷”的一声怪叫，听着像狼，又比狼的声音更尖利。王胖子吓得一哆嗦，工兵铲差点掉地上：“他娘的！这是啥玩意儿！”

吴邪也往我身边靠了靠，声音发颤：“姑……姑姑，我怕……”

我刚想安慰他两句，就看见吴三省猛地举起枪，对着树林里“砰砰”开了两枪。枪声在夜里特别响，震得我耳朵嗡嗡疼。

枪声过后，树林里安静了几秒，接着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树林深处跑。

“跑了？”王胖子探头探脑地往树林里看，“三爷，你打着没？”

吴三省慢慢放下枪，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那东西速度太快，没看清是啥。”

潘子皱着眉：“三叔，要不我进去看看？”

“别去。”吴三省摆摆手，“天黑，林子里情况不明，别中了圈套。大家今晚轮流守夜，警醒点。”

没人再说话。火堆依旧在烧，但谁都没心思取暖了。我看着黑漆漆的树林，心里直发毛。刚才那声怪叫，听着就不是善茬。这蛇盘山，到底藏着多少鬼东西？

王胖子大概是被刚才那声怪叫吓着了，也顾不上怀疑我了，一个劲地往火堆边凑，嘴里还念叨着：“他娘的，早知道这么凶险，胖爷我就不来遭这罪了。等出去了，高低得找个馆子，点三盘红烧肉，好好补补！”

吴邪被他逗得稍微放松了点，忍不住问：“胖子哥，你就知道吃。”

“不吃干啥？”王胖子瞪了他一眼，“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说了，不趁现在想想好吃的，难不成想那些水粽子？”

他这话一出口，气氛又有点凝重。我低头看着手里的草绳，心里却在想别的事。王胖子刚才的怀疑不是没道理，我确实藏了不少事。可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

吴三省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啥。月光透过树缝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看着挺琢磨不透的。他到底知道多少事？他对我，到底是利用，还是真有那么点亲情？

正瞎琢磨呢，王胖子突然捅了捅我：“哎，我说嘉宝妹子，你那药粉真没了？”

我心里一紧，抬头看他，见他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怀疑，只剩点好奇，这才松了口气：“真没了，就一小包，还是王伯硬塞给我的，说山里蛇多。谁知道能对付水粽子啊，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那真是可惜了。”王胖子咂咂嘴，“要是还有，刚才也不用那么紧张了。”

“可不是嘛，”我顺着他的话说，“我这心里也后怕呢，刚才手都抖了，扔药粉的时候差点扔歪了。”

王胖子被我说得连连点头：“我瞅见了，你那手抖得跟筛糠似的。也难怪，毕竟是女同志，哪见过那阵仗。”

我心里暗暗好笑，这死胖子，总算被我糊弄过去了。刚想再说两句，就听见吴三省突然开口：“胖子，第一班岗你值。”

“凭啥又是我？”王胖子不乐意了，“刚才在船上就我最累，现在还让我值第一班？”

“就凭你话多。”吴三省眼皮都没抬，“再多说一句，后半夜也归你。”

王胖子立马闭了嘴，悻悻地站起来，扛着工兵铲走到火堆另一边，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老狐狸，就知道欺负胖爷……”

我看着他那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王胖子，看着咋咋呼呼的，倒也不算太坏。

吴邪打了个哈欠，靠在树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估计是今天吓着了，睡得还挺沉。潘子也找了个地方闭目养神，只有吴三省还醒着，不知道在想啥。

我也觉得眼皮子打架，今天又是坐船又是落水的，确实累坏了。可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着。

解连环，他跟三叔之间的猫腻，又跟蛇眉铜鱼有啥关系？

越想头越疼，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晃出去。不管怎么说，先找到蛇盘山后山的线索再说。只要能找到线索，总能弄清楚这些事。

正想着呢，突然听见王胖子在那边低喝一声：“谁？！”

我心里一激灵，立马坐直了身子，手摸向背包里的匕首。吴三省和潘子也瞬间醒了，动作比我还快，已经举着枪对准了树林。

只见王胖子举着工兵铲，死死盯着树林深处，声音都有点发颤：“刚……刚才有东西在那儿看着我们……”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树林里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怪叫。

“你看清楚了？”吴三省的声音很冷。

“没……没看太清楚，就看见俩绿幽幽的东西，像……像眼睛……”王胖子的声音有点抖。

绿幽幽的眼睛？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船上那个老头怀里的黑猫，眼睛也是绿得像灯笼。

难道是那老头又跟过来了？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吴三省没说话，慢慢往前走了两步，举起枪对着刚才王胖子指的方向，又开了一枪。枪声在夜里格外刺耳，震得树上的叶子都掉下来不少。

这次，树林里没再传来任何动静。

“可能是野猫吧。”潘子放下枪，“这山里野猫多，眼睛夜里看着就发绿。”

王胖子却梗着脖子：“不可能！野猫能有那么大的眼睛？那玩意儿至少跟狼差不多大！”

吴三省没理会他们的争执，只是盯着树林，好一会儿才说：“胖子，精神点。潘子，你跟我换班，下一班我值。”

说完，他走到火堆边，添了点柴，火光又亮了些。他就那么坐在火堆边，手里拿着枪，一动不动地盯着树林，像一尊石像。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复杂。这个三叔，到底是敌是友？

夜越来越深，风也越来越凉。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却还是觉得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实在熬不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着前，我好像听见吴三省在跟潘子低声说话，说的啥听不清，只隐约听见“汪家”、“青铜鱼”、“解连环”这几个词。

看来，这趟蛇盘山之行，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而我，已经被卷进了这摊浑水里，想抽身，怕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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