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死性不改的封四（2）

庄家拿起骰子“哗啦啦”摇了半天，“啪”地扣在桌上：“买定离手！开……四五六大！”

封四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盯着桌子眼都不眨。

等庄家掀开骰盅，三颗骰子加起来是十五点，真的是大！周围人一阵喊，庄家把八块银元推到他面前，白花花的大洋在灯底下闪着光。

封四盯着那银元，嘴“嘿嘿”地笑，都合不拢了，这就赢了？

四块变八块，比干扎觅汉干几个月挣得还多！

他手忙脚乱把银元划拉到跟前，心里头热乎得不行，觉得今儿运气是真上来了。

没等庄家再摇，他又抓出四块银元推到‘小’上，心里琢磨：这四块本就是白赚的，输了也不心疼，赢了就又多四块！

周围人瞅着他，有人劝：“见好就收吧！”他却摆摆手，眼睛盯着骰盅不放。

庄家又摇了骰子，扣下桌问：“买好没？开了啊！”

封四攥着拳头喊：“小！肯定是小！”

庄家掀开盅，三颗骰子加起来才六点，真是小！

银元又多了四块，桌上现在有十二块了！

封四笑得更欢，手都有点抖，哪还想得起回家买糁子的事？

接下来庄家再摇，他不管大小，抓着银元就押，连着几把居然都中了！桌上的银元堆得越来越高，他眼睛盯着银元，心里就一个念头：再赢几把！再赢几把今年就不用愁了！

封四看着桌上的银元越堆越高，心里头跟烧了把火似的，早就忘了一开始“见好就收”的念头。

旁边有人又劝他：“兄弟，赢不少了，揣着钱走吧！”

他却把脑袋一摇，眼瞅着庄家又要摇骰子，手一扒拉，把桌上所有银元都搂到跟前，连刚才特意留着买糁子的那一块，也掏出来凑了进去。

“全押大！”他把一大摞银元“啪”地拍在桌上，声音都带着颤，眼里全是光，“今儿运气这么好，再赢一把，往后一家子都不用愁了！”

庄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拿起骰子“哗啦啦”摇得震天响，末了“啪”地扣在桌上：“买定离手，开——”

封四攥着拳头，盯着骰盅大气都不敢喘，心里头默念着“大！大！大！”。

周围人也都凑过来看热闹，连吆喝声都停了。

庄家慢慢掀开骰盅，先是一阵安静，接着有人“嚯”了一声。

封四赶紧凑过去看，三颗骰子居然都是六点——是豹子！

庄家伸手把桌上的银元全划拉到自己跟前，冷声道：“豹子通吃，下一把！”

封四的脸“唰”地就白了，刚才的热乎劲全没了，手脚一下子凉得跟冰似的。

他愣在那儿，盯着空荡荡的桌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所有钱都没了！

不光赢的没了，连卖地剩下的五块大洋，也一块不剩了！

旁边人叹了口气，有人说：“早说了见好就收，这下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封四没听见这话，他脑子里嗡嗡响，满脑子都是家里饿肚子的娃、婆娘哭红的眼，还有那袋没买成的糁子。

他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好容易扶住桌子才站稳，心里头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这下是真完了！

封四还愣在那儿，腿肚子直打晃，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一瞅，是个留着小胡子的汉子，穿着件黑布褂子，眼神直往他空着的手上瞟。

“大哥，看你这模样，是输光了？”小胡子咧嘴一笑，声音透着股子热乎劲儿，“别愁啊，想翻本不？俺这儿有现大洋，借你！你赢了就还俺，多给俩子儿利息就行，要是输了……往后慢慢还也中。”

封四耳朵一动，“借大洋”仨字像根针似的扎进心里。

他瞅着小胡子，又回头看了眼赌桌，刚才赢钱的热乎劲还没全散，心里头又冒起个念头：要是借点钱，说不定能赢回来，把买糁子的钱、卖地的钱都赢回来！

可他刚要张嘴，又想起前儿被宁学祥逼债的事儿，心里一哆嗦。

小胡子像是看出他的心思，又凑近了点：“放心，你先拿着钱翻本，等有了再还，多简单？”

封四攥了攥空拳头，指甲抠着掌心，脑子里又乱了——不借，就真没钱给家里买粮了。

借了，要是再输了，岂不是又欠一笔债？

可刚才那手气，万一再赢一把呢？

小胡子见他犹豫，从兜里掏出两块银元，在手里掂了掂：“先给你两块，试试手？赢了是你的，输了再说，咋样？”

银元在灯底下闪着光，封四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刚才的顾虑早被“翻本”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咽了口唾沫，伸手就想去接：“真……真能借俺？”

“那还有假！”小胡子把银元塞到他手里，拍了拍他的胳膊，“赶紧的，下一把要开了，别错过好机会！”

封四攥着那两块银元，又挤回赌桌旁，可手却比刚才抖得更厉害，他没看见，小胡子在他身后，嘴角勾了勾，眼神里全是算计。

封四攥着那两块银元，手心全是汗。瞅着庄家又把骰子拿起来，他心一横，眼睛一闭，抬手就把大洋扔在了“豹子”的位置上。

他也不管大小了，满脑子就想：刚才出了豹子，说不定还能再出一次，一把赢回来！

他刚扔完，就感觉身后的小胡子动了动。

没等他回头，就见小胡子冲摇骰子的庄家使了个眼色，那眼神快得跟飞似的。

庄家手里的骰子还在“哗啦啦”响，瞧见那眼色，手底下顿了顿，接着又摇了几下，“啪”地扣在桌上。

“开——”庄家掀开骰盅的动作慢悠悠的，封四赶紧睁开眼瞅，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等盅子挪开，三颗骰子明晃晃摆在那儿——居然真的是豹子！

周围人又“嚯”了一声，封四的脸瞬间亮了，刚要伸手去够赢来的银元，庄家却先一步把大洋划拉到跟前，又推了四十几块到他面前，嘴里说着：“豹子赢，这位爷手气好！”

封四笑得嘴都合不拢，抓起银元就往怀里揣，压根没琢磨过来，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更没看见，小胡子站在他身后，跟庄家交换了个眼神，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

封四把四十多块银元往怀里一塞，衣襟都鼓了起来，心里头盘算着：这下可够了！买完糁子还能剩不少，赶紧走，别再输回去！

他刚要转身往赌坊外挪步，庄家却先一步拦在他跟前，脸上堆着笑：“大爷，您这手气也太旺了！刚中了豹子就走？不多玩两把再试试？说不定还能赢更多呢！”

封四脚步一顿，心里头又有点活泛，是啊，刚运气这么好，再玩一把岂不是能多赚点？

可又想起刚才输光的光景，赶紧摇摇头：“不了不了，俺得回家了。”

这话刚说完，旁边几个赌徒就起哄了。

一个穿短打的汉子拍着他的肩膀：“兄弟，你这是怕了？刚赢钱的劲儿呢？再玩两把呗，俺们还等着看你接着赢！”

另一个人也凑过来：“就是啊，这么好的手气哪儿找去？说不定再中个豹子，往后都不用愁了！”

还有人指着他怀里的银元笑：“你这钱揣着也不踏实，再赢点才够劲儿！输了也不怕，你刚不还赢了这么多嘛！”

封四被说得耳朵根子发烫，怀里的银元硌得他心慌。

他瞅瞅庄家，又看看周围起哄的人，刚才想走的念头慢慢淡了。

是啊，手气这么好，再玩一把，赢了真就不用愁了！

他咬了咬牙，又转回头，把怀里的银元往桌上一放：“那……那就再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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