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道德绑架

银子听着爹的话，眼泪掉得更凶了，心里头跟揣了团乱麻似的，又堵又疼。她知道爹说的是实情，就算真跟铁头哥成了亲，家里人还是要饿肚子，娘的病也还是没法治。

她攥着衣角，指节都捏得发白，脑子里嗡嗡的：爱情再好，填不饱肚子也是白搭啊。

要是真让她在铁头哥和一家人的活路之间选，她只能选让家里人活下去。

可一想到要跟铁头哥分开，要去牛家当填房，她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跟少了块啥似的。

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去牛家之前，她得再见铁头哥一面，把自己的身子给他。

这样就算往后跟他没啥瓜葛了，也算是圆了自己的念想，没白喜欢他一场。

这想法一冒出来，银子的脸“唰”地就红了，赶紧抹了把眼泪，偷偷瞅了眼爹娘，爹还在絮絮叨叨劝她应下牛家的事，娘坐在一旁悄悄抹泪，没人留意她的心思。

她咬了咬嘴唇，心里头暗暗打定主意：今黑天就去找铁头哥，把这事了了。

吃过晚饭，家里熬了半锅小米粥，就着地瓜干子，一家人总算垫了垫肚子。

银子撂下缺了口的粗瓷碗，跟娘说句“俺出去消消食，透透气”，揣着满肚子心思往铁头家走去。

没走几步，就瞅见封大脚蹲在老槐树底下。

封大脚眼尖，老远就瞅见她，还朝她摆了摆手：“银子，你这是往哪去啊？”

银子心里一紧，嘴上赶紧应：“没啥，就出来溜达溜达。”

封大脚凑过来，压低了声儿：“你别瞒俺了，俺瞅着你这方向，是要去铁头家吧？”

银子的脸“唰”地红到耳根，刚想辩解，封大脚又接着说：“你可别去了，铁头没在家。

前几天他带着村里的懒汉去牛家闹着要给懒汉们租地，这件事让杜先生知道了，杜先生把他农会主任给拿下来了，他去县里找杜先生说情去了。”

银子听封大脚这话，脑子“嗡”的一下就空了，刚才揣着的那点念想，瞬间跟被泼了盆冰水似的，凉到脚后跟。

她愣在原地，眼神都直了，嘴里喃喃着：“还……还惦记着他那主任的位置？”

封大脚见她这样，叹口气：“谁说不是呢？这大荒年里，能顾着自家活下来就不错了，他倒好，还为那虚名头往县城跑……”

银子没再听封大脚往下说，心里头又酸又涩，还有股说不出的失望。

她想起家里饿得失了力气的弟弟妹妹，想起娘咳得直不起的腰，再想想铁头，都啥年景了？他不想着咋找口吃的，不想着她这头被粮食逼得快没法子的难处，反倒为个农会主任的位置跑前跑后？

之前那点想跟他见最后一面、圆念想的心思，这会儿全散了，只剩下满心的灰冷。

她勉强朝封大脚扯了扯嘴角，含混说了句“俺知道了”，就转过身往回走。

脚底下跟踩了棉花似的，软乎乎的没力气。风一吹，眼角的泪就下来了，她赶紧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活命的事儿跟前，也没把她、把她家的难处放在最前头。

这样的人，就算真跟他在了一起，又能咋样呢？还不是一起饿肚子？

往家走的路上，风刮在脸上凉飕飕的，银子心里头反倒慢慢透亮了。

她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头琢磨：之前还一门心思想见铁头，把身子给他，现在想想，这又有啥用呢？

就算真那样了，他也给不了俺家一口饱饭，娘的病还是治不了，弟弟妹妹照样得饿肚子。

反倒不如把身子留着，要是真去了牛家，给了牛天赐，说不定还能跟少奶奶多求点粮食。

到时候俺娘能喝上汤药，弟弟妹妹顿顿能吃上小米粥，就算俺受点委屈，也值了。

这么一想，银子心里头那点堵得慌的劲儿就散了不少。

她抬手又用袖子蹭了蹭眼角，脚步也比刚才稳当了些，啥情啊爱的，在活命跟前，都不如一袋子小米实在。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银子就起了床。

她从灶房舀了半盆温水，端到院里的石头桌上，仔仔细细把小脸搓了一遍，连耳朵后那点灰都搓干净了，洗完还对着水盆里的影子瞅了瞅，见脸蛋光溜溜的，才松了口气。

接着她翻出那只旧木箱子，从最底下摸出件浅红色布褂子，这是她前两年走亲戚时穿的，虽说上面打了好几块补丁，可她平时都舍不得穿，叠得板板正正收着，这会儿看着还挺干净。

她麻利地换上褂子，又用木梳把头发梳顺，找了根浅红色的布条扎好，站在院里深吸了口气，就往牛家走去。

到了牛家门口，银子手在衣角上蹭了蹭，还是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是富贵。富贵瞅见她，愣了愣：“是银子啊，你咋来了？”

银子攥紧了衣角，小声说：“俺……俺找少奶奶，有事儿跟她说。”

富贵点点头：“行，你跟俺来，少奶奶这会应该还没醒。”说着就领着银子往里走，穿过前院的天井，往后院去。

一路上银子都低着头，心里头虽说还有点慌，可一想到家里饿肚子的弟弟妹妹和咳得直不起腰的娘，就又稳了稳神。

富贵领着银子绕到后院，停在一间挂着蓝布门帘的屋子跟前，先轻轻掀了点门帘缝往里瞅了瞅，又收回手，才朝着屋里小声喊：“少爷，少奶奶起床了没有啊？”

屋里静了片刻，就传来牛天赐带着点困意的闷声：“啥事儿啊？这才啥时辰，吵吵个啥。”

富贵赶紧应：“是银子来了，说有事儿要跟少奶奶回话。”

又等了一会儿，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宁绣绣穿着件月白小袄站在门口，头发已经梳得溜光，再看她眼底的黑眼圈，显然是昨天夜里没少被折腾。

她瞅见银子，眼里闪过点了然，对着银子说道：“别打扰天赐睡觉，咱们堂屋说话。”

银子跟着宁绣绣去了堂屋，堂屋比外头暖和不少，还飘着点淡淡的松木香。

她站在门口，手还攥着衣角，没敢往里多走，只低着头小声说：“少奶奶，俺……俺是来给您回话的。”

宁绣绣在桌边坐下，端起桌上的粗瓷茶碗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哦？想通了？”

银子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眼神比昨儿坚定了些：“嗯，俺想通了。俺愿意来给少爷当填房丫头，就是……就是想求少奶奶往后多照看俺家点，让俺娘能喝上汤药，弟弟妹妹别再饿肚子，要是能让俺弟弟妹妹上学那就更好了。”

宁绣绣听了，嘴角勾了勾，对着银子招了招手：“过来坐，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别拘着了。”

银子听宁绣绣这么说，才慢慢挪着步子进了屋，挨着桌子边儿坐下，身子还微微往前倾着，不敢坐太实。

宁绣绣放下茶碗，看着她直截了当说：“你说的那些都不算事儿，俺替天赐应下了。”

银子刚想开口道谢，就听宁绣绣又接着说：“不过有句话俺得跟你说在前头，往后你们家每月能来这儿领回粮食和银钱，可只能领一次，每次给多少都是定好的，不能让你爹啥时候想来要就来要，更不能敞开了吃。”

她顿了顿，指了指外头：“你也瞧见了，今年大旱，地里连草都长不出来，俺们牛家虽说家底厚点，可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你家要是想着靠俺们胡吃海塞，那肯定不行。”

最后宁绣绣又补了句：“还有，你们家之前欠别人的账，那是你们自家的事儿，俺们牛家不管。

你可别想着嫁过来，就把俺们当冤大头，啥债都让俺们还。”

银子赶紧点头，手还紧紧攥着衣角：“俺知道，俺都明白！少奶奶放心，俺们家绝不会那样做，俺也会好好伺候少爷，不惹您生气。”

宁绣绣见她懂事，脸色又缓和了点：“你能明事理就最好，你回去等着，今儿俺就让媒人蹬门子。

虽说是填房丫头，但还有的礼数俺们一样都不会差。”


　　(https://www.24kkxs.cc/book/4244/4244241/22485287.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