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牛天赐：啥填房丫头？

银子又跟宁绣绣搭了两句家常，无非是应着少奶奶的话，说自己往后准安分做事、不惹麻烦，然后就起身告辞往家走。

一进家门，费大肚子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响，见她回来，赶紧把烟袋往鞋底上磕了磕灰：“咋样？少奶奶咋说？应下了没？”

银子拉了把院角的小板凳坐下，把宁绣绣定的规矩一五一十学了：“少奶奶答应每月给咱家粮食和银钱，可就只能领一回，给多少都是定好的，不能咱啥时候缺了啥时候去要，更不能敞开了吃。

还有咱之前欠别人家的账，牛家不管，说那是咱自家的事儿。”

费大肚子听完，脸立马耷拉下来，嘴里嘟囔着：“咋还管这么严？俺还想着往后缺粮了就去牛家挪挪呢……”

可嘟囔归嘟囔，他也知道这大荒年里，能有这待遇已经是烧高香了，没敢再多挑理，只闷头又给烟袋锅子装了烟丝。

到了晌午，外头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费大肚子趿拉着鞋去开门，一瞅门外站着个穿得挺体面的妇人，身后还跟着富贵，富贵身后跟着两个护院，腰间别着枪，肩上扛着麻袋。

那妇人先笑了：“俺是牛家请来的媒人，特意来跟您家说银子和少爷的亲事，这些是聘礼。”

说着富贵就让人就把东西拎进了屋，解开布袋子，里头全是黄澄澄的小米，媒人在一旁数着：“这是五十斤细粮，够您家撑些日子了。”

又打开蓝布包袱，露出二十块亮闪闪的大洋，“这是二十块大洋，少奶奶特意吩咐的，说虽说是填房，也不能让银子受委屈，该有的聘礼一样都不能少。”

费大肚子瞅着粮食和大洋，眼睛都直了，刚才那点不情愿早抛到后脑勺去了，赶紧搓着俩手招呼媒人：“快坐快坐！俺这就烧开水、拿地瓜干子！”

银子站在一旁，看着爹眉开眼笑的模样，心里头那块悬了好些天的石头，总算踏踏实实落了地。

费大肚子刚要转身往灶房挪，媒人却赶紧摆了摆手，眼神在屋里扫了一圈，先落在了银子刚坐过的小板凳上，那凳面乌了巴突的，不知道沾了啥油污，还泛着圈黑印子，她立马把刚要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往后退了半步，压根没打算坐。

接着她把目光定在银子身上，语气里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客气：“姑娘算是有好福气了，虽说进牛家是当填房，可少奶奶说了，该有的规矩都按妾室的规格来，绝不能亏着你。”

她顿了顿，又朝门外抬了抬下巴：“外头的轿子早备好了，你也知道，正妻才用大红色，你这虽是填房，但用的也是妾室专用的青绿色轿，在咱村里头，这待遇算顶好的了，不算委屈你。”

银子听着，低低“嗯”了一声，手又不自觉攥紧了衣角。

费大肚子在一旁笑得嘴都合不拢，光顾着盯着那袋小米和大洋，压根没瞅见媒人嫌弃凳子的模样，还一个劲凑上来搭话：“不委屈不委屈！这都是托少奶奶的福，托媒人的福啊！”

媒人压根没搭费大肚子的茬，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对着银子催：“行了姑娘，别磨蹭了，咱这就走，少奶奶还在牛家等着呢，别让人家久等，耽误了时辰。”

银子听了，慢慢站起身，看向她爹费大肚子，特意叮嘱道：“爹，拿了钱给俺娘买药吃，千万别胡乱花了。

如果让俺知道你没给俺娘买药，俺一定把娘接走，让天赐少爷不再给你一粒粮食吃。”

费大肚子听见银子这话，赶紧把笑堆在脸上，拍着胸脯应：“放心放心！爹咋能不给你娘买药呢？这钱一准儿先给你娘抓药，剩下的俺也省着花，绝不敢乱造！”

银子见状不再多说什么，跟着媒人往外走。

费大肚子见状，赶紧颠颠跟在后头，嘴里还絮絮叨叨：“银子你到了那边可得好好听话，多伺候少奶奶和少爷，别惹人家生气……”

媒人嫌他聒噪，跨出门时回头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跟瞅啥累赘似的，费大肚子才讪讪地闭了嘴，杵在门口，看着银子低着头钻进了那顶青绿色的轿子。

这边银子坐着青绿色的轿子往牛家挪，那头牛家后院的屋里，牛天赐还窝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嘴角都挂着点迷糊的笑，压根不知道自己即将要有个填房丫头的事。

忽然“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宁绣绣端着盆温水走进来，见他还没醒，就放轻脚步凑到床边，弯腰趴在他耳边，声音软乎乎的：“当家的，别睡了，一会儿你那填房丫头就上门了，赶紧起来拾掇拾掇，别让人觉得咱牛家不重视。”

牛天赐睡得迷迷糊糊，耳朵里就听见“嗡嗡”的声儿，压根没听清她说的是啥，只觉得身边有熟悉的香味儿飘过来。

没等宁绣绣直起身，他就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腰，使劲往被窝里拽：“别闹……再睡会儿……”

宁绣绣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在他身上，又气又笑地拍了拍他的手：“你这懒虫！再睡人家都进门了，赶紧起来！”

可牛天赐压根不撒手，反倒把脑袋往她颈窝里蹭了蹭，闭着眼睛嘟囔：“啥进门不进门的……不如你陪俺再睡会儿……”

宁绣绣见他油盐不进，干脆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声音也拔高了点：“还睡！俺给你娶了填房丫头，一会儿就进门了！”

这一掐加这话，总算把牛天赐的困意惊跑了大半。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还有点发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腾”地一下坐起身，被子都滑到腰上，瞪大了眼睛追问：“你说啥？填房丫头？啥时候的事儿？俺咋一点儿都不知道？”

宁绣绣见他总算醒透了，才直起身拍了拍衣角，没好气地说：“啥时候的事？啥时候的事跟你说的着吗？

俺要不是受不了你那一身牛劲儿，俺至于自作主张给你娶个填房丫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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