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攻打鸡公岭（2）

王队长跟刘兵在难民堆里蹲了两天，天天瞅着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眼皮子都快熬酸了，可连个马子的影子都没看着。

头天还好，俩人还能借着跟难民唠嗑，套点鸡公岭的零碎消息；到了第二天，周围的难民换了好几拨，有的往天牛庙村去了，有的往更远的地方挪了，就他俩还在原地耗着，心里头渐渐犯了嘀咕。

这天傍晚，俩人找了个背风的土坡蹲着想辙，刘兵先忍不住小声说：“队长，这都两天了，咋连个马子的毛都没见着？

该不会是他们知道有危险，躲起来了吧？”

王队长皱着眉，手指头在膝盖上蹭了蹭土：“不好说，之前听那疤脸汉子说，马子天天四处抓人，没理由这两天突然没动静了。

要么是他们换了地方抓人，要么……真可能是得了啥消息，故意不出来了。”

他往鸡公岭的方向望了望，天已经擦黑，山影黑乎乎的瞧不真切。

“再等等，明天要是还没动静，咱就往鸡公岭跟前挪挪，看看能不能瞅着点啥。

总不能在这儿一直耗着，啥情报都摸不着，回去咋跟长官交代？”

刘兵点点头，又有点担心：“往跟前挪会不会太冒险？万一被他们瞅见，露了馅儿可咋整？”

“小心点就成，”王队长拍了拍他的胳膊，“咱装成实在没活路、想往山里找野果子的难民，别跟人起冲突，应该没啥事儿，再耗下去，才真要误了事儿。”

俩人就这么定了主意，晚上挤在难民堆里将就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借着“找吃的”由头，慢慢往鸡公岭的方向挪，眼睛都瞪得溜圆，生怕错过半点马子的踪迹。

俩人顺着山路往鸡公岭挪，走得慢腾腾的，眼睛一边假装瞅着路边的草丛找野枣，一边悄悄留意四周动静。

山路上全是碎石子，硌得脚底板生疼，刚绕到一道山梁子跟前，就听见上头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粗拉拉的说话声。

王队长心里一紧，赶紧拽着刘兵蹲下来，假装在草窠里扒拉野果子，头埋得低低的。

没等他俩装模作样多大会儿，就有俩挎着刀的汉子走到跟前，其中一个抬脚就把王队长手边的石头踢飞，粗声粗气地喊：“哎！你俩龟孙干啥呢？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这是鸡公岭，也敢来这儿刨食吃？”

王队长赶紧抬起头，脸上堆着怯生生的笑，声音颤巍巍的：“俺、俺俩是逃荒的，实在饿得撑不住了，就想找俩野果子填填肚子，没敢惹啥事儿啊！”

另一个马子眯着眼打量他俩，瞅着他俩衣裳破得露棉花、脸上全是泥，又扫了眼他俩空着的手，往地上啐了一口：“哎呦，这年头还有不怕死的敢来咱鸡公岭找食吃！真他娘的不要命了！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不？”

刘兵也赶紧点头哈腰，脸上跟变戏法似的变成了奴才相：“俺们不知道！俺们就是饿糊涂了，要是冲撞了各位爷，俺们这就走，这就走！”

“走？哪那么容易！”头一个马子上前一步，伸手就薅住王队长的胳膊，“既然来了俺们鸡公岭，就是俺们鸡公岭的人了，跟俺回马子窝干活去。”

王队长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正愁没机会混进去，这倒省了功夫。

面上却还装着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被马子拽着走，嘴里还小声嘀咕：“俺们就想找口吃的，咋还得干活啊……”

俩马子没理他，押着他俩就往山上走。

王队长一边走，一边悄悄记着路上的岔道，还瞅见半山腰有个搭着草棚的岗哨，里头坐着个叼着烟的汉子，心里把这些都默默记牢了，这些都是回去要跟长官报的底细。

俩马子押着王队长和刘兵往山上走，越往上道越窄，两旁的树密得能遮着太阳，走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就瞅见前头一片乱糟糟的草棚子和土坯房，不用问，这就是马子窝了。

刚进窝，就有股子腥气混着酒臭味飘过来，几个光着膀子的马子在院里晃悠，看见他俩还咧嘴笑：“又逮俩干活的？正好后院柴火快没了！”

押人的马子没搭话，直接把他俩往最里头那间大屋拽，门一推，里头闹哄哄的，酒气更冲了。

这屋就是马子们说的聚义厅，正中间摆着张裂了缝的木桌，上头堆着啃剩的肉骨头和歪倒的酒坛子。一个大鼻子汉子坐在头把交椅上，脸膛红得跟猪肝似的，左手拎着根白花花的人腿骨，时不时凑到嘴边撕上面的肉，油都蹭到下巴的胡茬上了。

右手还搂着个姑娘，那姑娘穿得倒干净，就是脸煞白，身子一个劲儿往旁边缩，眼睛里全是怯劲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指定是马子从哪个村绑来的。

杜大鼻子瞅见他俩，把腿骨往桌上“啪”一扔，粗声粗气地问：“这俩龟孙是啥来头？”

押人的马子赶紧哈腰回话：“大当家的，这俩是在山脚下找野果子的难民，俺们瞅着他俩还能扛能挑，就给您带回来干活了！”

杜大鼻子眯着眼扫了王队长和刘兵一圈，看见他俩衣裳破得露棉花、浑身是土，又瞅了瞅他俩干瘦的模样，撇撇嘴：“行吧，先让他俩去后院挑水劈柴，要是敢偷懒耍滑，直接把他俩扔山涧里喂狼！”

旁边一个歪戴帽子的马子立马应道：“哎！大当家的放心！”说着就过来推王队长和刘兵，“走！跟俺去后院，别在这儿碍大当家的眼！”

王队长和刘兵赶紧低着头跟在后头走，刚拐到后院，就瞅见墙根底下立着个树墩子，上头剁着柄锈迹斑斑的斧头，斧刃上还沾着点暗红的血和碎肉渣，看着直让人心里发毛。

歪戴帽子的马子往树墩子跟前一站，先指了指王队长：“你，任务是劈柴！”

又转头推了刘兵一把，语气冷得像冰：“你，是挑水！”

刘兵往院子里扫了一圈，连个扁担水桶的影子都没瞅见，忍不住皱着眉问：“这位大爷，俺、俺没看见扁担和水桶啊，用啥挑水？”

那马子一听，突然“哈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还拍了拍刘兵的肩膀，一脸戏谑的说道：“你还真以为是让你挑河水啊？

俺今儿个就让你见识见识，啥叫咱鸡公岭的‘挑水’！”

说着，他转身就往旁边一间小土房走，刚推开门，屋里就传来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女人的嘶吼声，听得人心里一揪。

没一会儿，马子就从屋里拎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出来，跟拎小鸡似的，一把就把孩子扔在地上，那孩子吓得哭得更凶了，手脚还在不停扑腾。

马子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孩子，指着他对刘兵说：“看见没有？这就是‘挑水’！挑最嫩的‘水’，把这娃宰了放血，给俺们大当家的补身子！这可是大当家的心头好，你要是敢搞砸了，直接把你扔山涧喂狼！”

刘兵和王队长听见这话，心中一阵恶寒。

此时他们才明白，所谓的‘劈柴’和‘挑水’就是杀人分尸，然后交给厨房煮了来吃。

王队长瞅见地上哭嚎的娃，又瞥见斧头上的血渣子，脸“唰”地就白了，腿肚子当场就开始打颤（装的），赶紧往后缩了缩，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大、大爷，俺不行啊！俺长这么大，连鸡都没杀过，更别说杀人了，俺真下不去手！”

刘兵也吓得脸色发青，赶紧跟着摆手，说话都磕磕巴巴的：“是、是啊大爷！俺也是！俺就是个逃荒的，只会挑个担、种个地，杀人这事儿，俺想都不敢想，您饶了俺们吧！”

歪戴帽子的马子听了，脸上的笑立马收了，抬脚就踹在刘兵小腿上，恶狠狠地骂：“没杀过？不会？到了鸡公岭，哪轮得到你们说不行！

今儿个这活儿，你俩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要是敢磨蹭，现在就把你俩扔山涧喂狼！”

王队长和刘兵偷偷对视一眼，俩人眼里那点装出来的慌劲儿立马没了，全是冷光。

没等那马子再骂第二句，刘兵突然往前一冲，双手跟铁钳似的扣住马子的脑袋，猛得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马子连哼都没哼一声，软趴趴地就倒在地上，手脚还抽了两下。

王队长赶紧上前，探了探马子的鼻子，确认没气了，才压低声音对刘兵说：“快！把他的衣裳扒下来换上！你借机往山下跑，去给长官报信，把山上的路线全说清楚！”

刘兵也不含糊，三两下就把马子的短褂、裤子扒下来，自己麻利套上，又瞅了瞅地上还在哭的娃，急着问：“这娃咋办？总不能扔在这儿吧？”

“先抱到那间小土房里，跟里头的女人说声别出声！”王队长一边说，一边把马子的尸体往柴堆后头拖，还用干草盖了盖，“你路上小心点，刚刚来的时候，我看见有一条小路能绕开岗哨，记着把岗哨位置、还有他们吃人肉的事儿都跟长官说，让他赶紧带队伍过来！”

刘兵点点头，抱起地上的孩子送回小土房，又跟屋里的女人比划着说了句“别出声，救你们的人马上来”，然后猫着腰就往后院的小路摸去，这路是刚才跟马子过来时偷偷记的，隐蔽得很。

王队长则拿起地上的斧头，假装还在劈柴，“咚咚”地剁着木头，眼睛却时不时瞟着院子门口，心里头盘算着：得撑到刘兵把人带来，绝不能让这些畜生再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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