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攻打鸡公岭（3）

刘兵顺着那条小路往山下摸，一开始道还挺顺，草长得密，正好能遮着身子，可走了没多大会儿，前头“咔嗒”一下就没路了，眼前竟是道断崖！

他赶紧收住脚，往下瞅了瞅，这断崖不算顶高，可也有百十来米，底下全是尖溜溜的石头子儿，真要是摔下去，指定得摔成烂泥。

再回头看，刚过来的路隐约能瞅见马子窝的方向，要是原路返回，保不齐撞上巡逻的马子，那不光信送不出去，自己也得折在这儿。

刘兵咬了咬牙，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咋地，信必须送到！他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使劲儿搓了搓，又盯着断崖上的石头缝瞅，有些缝里长着野草，还有些凸出来的石头疙瘩，看着能抓能踩。

他把身上的破棉袄脱了下来，扔下了断下，露出了身上的腱子肉，然后一只手先抓住旁边一块凸出来的石头，脚慢慢往下探，好不容易找到个稳当的落脚点，再换另一只手抓下一个石头缝。

就这么一下一下，贴着断崖壁慢慢往下爬，手心被石头磨得火辣辣地疼，汗珠子顺着脸往下淌，也顾不上擦，心里就盼着能快点到山下。

爬了没多久，刘兵手底下突然一滑，抓着的石头渣子“哗啦”掉下去好几块，他身子“呼”地往下坠了半尺，吓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儿！

赶紧把另一只手往旁边乱抓，万幸揪住一丛野蒿子，草根子绷得死死的，才勉强把他吊在崖壁上。

他喘着粗气，低头瞅了眼底下的石头，腿肚子直打颤，刚才要是慢半秒，这会儿早摔成烂泥了！

缓了缓劲儿，他慢慢把脚往旁边一个石缝里挪，踩稳当了才敢松口气，手上的野蒿子被攥得稀碎，沾了满手的泥和草汁。

又爬了约莫两丈远，胳膊酸得跟灌了铅似的，手心磨的血泡破了，一抓石头就钻心疼。

正往前探手找下一个抓点呢，脚底下踩着的石头突然“咔嚓”裂了道缝，他赶紧把脚往回撤，那石头“咕噜噜”滚下去，好半天才听见底下传来“咚”的一声响。

刘兵不敢再急，每抓一块石头、每踩一个落脚点，都得先晃一晃、按一按，确认结实了才敢动。

脸上的汗混着土往下流，糊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他就用胳膊肘蹭两下，接着往下爬。

此时他心里头就一个念想：绝不能停！停了不光自己完了，山上的队长、还有那些被抓的老百姓，全得遭马子的害！

刘兵又抠着石头、拽着野草慢慢爬了好一会儿，终于瞅见崖底的石头离得近了。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把抓住一丛扎根结实的野酸枣棵子，脚试探着踩到地面，这才松了手，“咚”地一下就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手心的血泡早磨破了，混着泥和草汁，疼得钻心。

胳膊腿酸得跟不是自己的似的，汗液布满全身，身上黏糊糊的。

他瘫在那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在崖上悬着的后怕劲儿这会儿全涌上来，后背还一阵一阵冒冷汗，万幸！总算是活着下来了，没摔成烂泥！

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刘兵才缓过点劲儿。

他撑着旁边的石头慢慢站起来，晃了晃发沉的脑袋，拍了拍身上的土，也顾不上疼了，心里就一个念头：赶紧回驻地！他眯着眼辨了辨太阳的方向，朝着天牛庙村的地界，撒开腿就跑，脚步虽有些踉跄，却一刻也不敢停。

刘兵拼着最后一股子劲儿往驻地跑，到了院门口，腿一软差点栽倒，赶紧扶着门框才站稳，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粗气，胸口跟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响，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院里正练兵的士兵见了，都围过来想扶他，牛天赐正好从屋里出来，摆了摆手让众人退后，自己走到刘兵跟前，瞅着他满手的血泡，没急着问话，只让一个士兵端来一碗水递过去：“先喝口水，别着急，喘匀了再说。”

刘兵接过碗，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又扶着门框站了好一会儿，胸口的起伏才慢慢平下来。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泥，抬头看着牛天赐，声音还有点发颤：“长、长官……俺、俺从鸡公岭回来……”

牛天赐这才往旁边的石凳上坐，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慢慢说，山上有多少马子？岗哨咋布的？队长还在山上安全不？”

刘兵听牛天赐问起马子数量，先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后怕的发紧：“多少马子……俺没敢细数，光聚义厅就有十来个，岗哨也布了好几处——半山腰有个草棚岗，后院还有俩巡逻的。可长官，俺们瞅见更吓人的事儿！”

他咽了口唾沫，想起那孩子和斧头上的血，眼圈都有点红：“马子……马子吃人！俺们被分到后院时，他们让俺‘挑水’，哪是挑水啊！是把抓来的娃娃宰了放血，给那大当家的补身子！屋里还关着好些女人和娃，看那样子，大部分都是难民，指不定啥时候就……”

说到这儿，刘兵攥紧了拳头，手上的伤口崩开，渗出血来也没察觉：“队长还在山上，装成不敢杀人的样子，您得赶紧带队伍过去！再晚，那些老百姓就没命了！”

牛天赐听完，脸色“唰”地就沉了，手里的茶碗往石桌上“啪”一磕，眼神里直冒火，他早知道这伙马子不是好东西，可没想到竟狠到吃人肉的地步！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嗓门跟炸雷似的：“全体都有，集合！”

院里正练兵的士兵一听这动静，立马停下动作，“咚咚”地往院中间跑，眨眼就站成了整整齐齐的队伍。

牛天赐大步跨到队伍跟前，指着鸡公岭的方向，声音又急又狠：“兄弟们！鸡公岭的马子是畜生！抓老百姓当牲口宰，还吃人肉！

现在拿好你们枪，跟着俺灭了这群该死的马子。”

说完，他拔出腰间的二十响，又对刘兵喊：“你带一队人！先摸掉半山腰的岗哨，别打草惊蛇！”

刘兵赶紧点头，接过队长递过来的汤姆逊冲锋枪，带着三队的人，朝门外走去。

“所有人，跟上！”

牛天赐一挥手，跟在三队身后，朝着鸡公岭跑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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