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狮子大开口
牛天赐那刚松下劲来的脸盘子“唰”一下又绷得铁紧,像是叫人照脸抡了一棍子。
他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背在后面的手猛地攥成了疙瘩,指甲尖几乎要掐进手心里。
狗剩……折了?
那个憨得有点发木、可有的是傻力气、指东绝不往西的夯货,就这么扔外头了?
虽说当初是从系统那里买来的护院,可那也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自家兄弟!
他心口窝像是突然叫个冰疙瘩坠住了,又沉又疼,堵得他上不来气。
刚因为富贵囫囵个儿回来才冒头的那点热乎气,瞬间叫这噩耗砸得稀碎。
他眼前像是过着狗剩平日常咧着大嘴、带点窘迫的憨笑,猛个丁又变成土匪枪口下血哧呼啦的样儿……
牛天赐把嘴唇抿得死白,成了一条硬邦邦的线。
他闭上眼,喉结咕噜咕噜上下窜动了好几下,像是要把那顶到嗓子眼的酸涩和怒火硬生生咽回肚里。
再睁开眼时,眼里就剩下一片压得死死的痛和冷。
他往前踏了一步,没去搀那眼看要堆萎的富贵,而是伸出一只微微哆嗦的手,死死摁在富贵那抖得不成样子的肩膀头上,那劲儿大的,都快把富贵肩膀头子捏碎。
“咋……咋弄的?!”声儿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哑得吓人,带着股压不住的狠劲,“你给俺……一五一十掰扯明白!一个字儿都不许差!”
他得知道详情,得知道狗剩是咋没的。
这份疼,他得明明白白地受着,一点都不能糊弄。
富贵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牛天赐听后深吸了一口气。
牛天赐听着富贵字字带血沫子的哭嚎,胸口跟拉风箱似的呼哧呼哧响,那俩攥得死紧的拳头,关节嘎巴作响,哆嗦得停不下。
他后槽牙咬得死死的,腮帮子肉绷得梆硬,硬是把那冲上眼眶的热辣劲儿给憋了回去。
他嗓子眼儿里像是堵着块烧红的炭火球,咽不下吐不出,烫得生疼。
憋了半天,他才从牙缝里深深吸进去一口带着霉灰气的凉风,又重重地喷出来,那气儿滚烫,还带着颤音。
“……怪俺了。”他声儿破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像是用锉刀锉出来的,带着沉甸甸的悔和压不住的痛,“俺该……俺该多叫上几个护院跟你一道去的……”
他眼皮子耷拉了一下,把那翻江倒海的难受和火气死命往下摁,再撩开眼皮时,那眼珠子红得吓人,却硬逼出一股子吓人的清醒劲儿。
他那还死死按在富贵肩膀头上的手,劲道稍稍松了点儿,可没挪开,像是借着这点劲儿才能站稳当。
他盯着富贵那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窝囊样,哑着嗓子,几乎是从牙根里挤出来那句话:
“……富贵,俺交代你去办的那件顶顶要紧的事体……办利索了么?”
富贵叫少爷这一问,激灵一下回了魂,像是从阎王殿门口被一把拽了回来。
他慌忙收住嚎,用袖子囫囵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抹得一脸花里胡哨,眼神却倏地定了,透出一股豁出命去办成了事的狠劲儿。
“办…办妥了!妥妥的!”他声儿还带着哭音,却斩钉截铁,手忙脚乱就往怀里头最贴肉的地方掏摸。
那动作又急又慌,却又透着十二分的小心,好像怀里揣的是能救命的仙丹。
他哆嗦着手,从汗津津的怀里扯出个用油布裹得死紧的小包,外头那层粗布褂子上还蹭着点发黑发硬的血嘎巴。
他两手捧着那油布包,像是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捧着全副家当的希望,颤巍巍递到牛天赐眼皮子底下。
“少爷,这…这就是刘长官给的……委任状…还有信……俺…俺原封没动给您拿回来了!”他嗓子还是哑的,却透出一股卸下千斤重担的松快。
牛天赐那布满血丝、压着滔天悲愤的眼珠子,一下子钉死在那油布包上。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霉味的凉气,松开了几乎掐进富贵肉里的手,微微打着颤接了过来。
那油布包还带着他胸口的热乎气和潮气。
他三两下扯开缠得死死的油布,露出里头那封牛皮纸信和另一张挺括的官家公文。
他眼珠子一下子叫那张公文吸住了,上面那鲜红夺目的大印戳子!
他手指头有点僵,慢慢抻开那纸公文。眼珠子急吼吼地扫过上头一行行墨字,当看清最要紧那几个大字时,他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任命牛天赐为莒县县长兼县防军司令,即日设立武装部,统辖地方民团,负责莒县全境防务治安……】
那一个个字,像烧红的钉子,狠狠砸进他眼珠子里,楔进他心口窝。
莒县县长……县防军司令……武装部……
这几个响当当的名头,这份实打实的权柄,这份他日思夜想、能在这乱糟糟的世道里真正扎下根的根本。
牛天赐捏着那委任状,手指头嘎嘣响,眼珠子死死盯着那红戳子,像是要把它生嚼了咽下去。
那纸上的字儿,一个个蹦进他眼里,砸得他心口咚咚响。
过了老半晌,他才把眼珠子从纸上撕下来,重新落在富贵身上。
这老小子还杵在那儿,胳膊抖得跟筛糠似的,脸上花花道子,分不清是血是汗还是泥。
牛天赐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抬手就夯在富贵另一边还算齐整的肩膀上。
这一下结结实实,带着刚缓过劲来的热乎气。
“受大累了,”他嗓子还哑着,但透出点活气儿,“去账房那儿,支十块大洋现的!”
他眼一瞥富贵那身破衣烂衫,口气硬邦邦却透着实在:“歇几天!啥时候缓过劲儿来了再回来伺候俺!”
富贵重重地一点头,喉咙里“呃”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他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来到门口,伸手够那沉门把手,手抖得跟鸡啄米似的,捞了两下才抓住,半边身子都倚在门板上,才勉强拉开条缝,歪着身子挤了出去。
那破门在他身后吱扭吱扭慢悠悠合上,最后‘咔哒’一声,屋里屋外彻底两瓣了。
屋里头静得放个屁都能听见,就剩牛天赐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他脸上肉跳了一下,眼珠子从那扇死闭的门上拽回来,这才把那张沉得要命的委任状轻轻撂桌上,手指头还无意识地在那红戳子上蹭了蹭。
接着,他抓起了旁边那封牛皮纸信。
信封装得挺厚实,捏在手里死沉。
他大拇指头粗暴地一刮,那火漆封口“刺啦”一声就裂了。
抽出里头信纸,抖搂开。
眼珠子急吼吼地扫过那几行写得人五人六的官腔字,牛天赐脸上那点刚缓过来的活泛气儿,唰地一下就冻上了。
嘴角一点点咧开,不是笑,是那种带着冰碴子的讥讽,狠叨叨的。
“哼……”他从鼻子眼儿里挤出一声冷气儿,满是嘲弄。
“刘子玉这龟孙,”他牙缝里咝咝地往外挤话,声儿低得吓人,“他娘的是饿死鬼投胎?五十根黄鱼都塞不满他那屁眼?”
他手指头捏着那信纸,劲头大的快要把纸掐穿。
信纸上,“两万现大洋以备军需”那几个字,像根毒针,狠狠扎进他眼珠子里。
“两万现大洋……呵,”他喉咙里滚出一声怪笑,眼里头却是冰冷的火苗子,“真敢开牙啊……也不怕撑炸了肚肠,噎得翻白眼,直接去阎王爷那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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