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清马子,赚造化值!
牛天赐捏着那信纸,指尖冰得吓人,脸上却一丝波澜也无。
他盯着那几行字,像是要把那墨迹都盯进骨头缝里去。
半晌,他忽地极轻地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又短又促,没什么温度,在死静的屋里打了个旋,便跌下去,摔碎了。
他两只手抬起来,捏着信纸的两端,动作慢得近乎从容,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却不带一丝火气。
然后,他手腕微微一错。
“嘶啦——”
一声极清晰、极刺耳的裂帛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里的死寂。
那上好的官造厚棉纸,在他手里像是最脆弱的薄绢,被干脆利落地一撕两半。
他动作没停,将那撕开的两片叠在一起,又是缓慢而稳定地一撕。
“嘶啦——”
碎片再叠,再撕。
“嘶啦——嘶啦——”
他就那么站在那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有眼皮低垂着,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动作,仿佛在完成一件极精细的活计。
那冰冷的讥讽还凝在他嘴角,此刻却更像是一道凝固的伤疤。
撕扯声规律地响着,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那封写着刘子玉贪婪的命令、曾被他捏得死紧的信,在他手指间变成一条条越来越细的纸缕,像是一场无声的凌迟。
最后,他手里只剩下一把宽窄不一的白色纸条。
他停下动作,摊开手掌,低头看着那一把残骸,眼神空洞,仿佛看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捧灰。
静默了一瞬。
他忽地一扬手,将那一把纸条猛地向空中抛撒出去!
动作随意得像是拂去一点尘埃。
那些白色的纸条纷纷扬扬地散开,打着旋,飘飘荡荡地落下,如同祭奠时撒落的纸钱,落在他脚边,落在桌案上,落在那张鲜红的委任状上。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那些仍在飘落的碎纸,望向虚空,眼神深得见不到底。
“他刘子玉想要,” 牛天赐开口,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起伏,却字字砸在地上,带着铁腥气,“那就给他。”
他停顿了一下,屋子里只剩下碎纸片簌簌落下的微响。
然后,他眼底最深处,那压得死死的痛与冷的最底下,一点骇人的幽光倏地燃了起来,无声,却炽烈。
“但是有朝一日。” 他极轻,却极清晰地吐出后半句,每个字都像在冰水里淬过,又硬又利,“一定让他连本带利。”
“全吐出来。”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那满地的狼藉,仿佛那场撕扯和抛洒从未发生。
第二天,天阴得跟泼了墨似的,沉得压人胸口。
牛天赐一宿没合眼,眼珠子通红,里头那点热乎气像是彻底给冰碴子焊死了。
他戳在当院,像半截生了根的铁桩,昨夜里那场撕心裂肺的折腾,这会儿全砸实了,变成他身上一股子沉甸甸、瘆人的狠劲。
咚咚咚的脚步声又沉又闷,由远及近。
鸡公岭驻扎的威龙冲锋班,连带那几门迫击炮,全叫他一个急令给薅了回来。
兵们一个个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刚钻出山沟子的糙劲儿,眼里有点迷糊,但没人吱声,规规矩矩杵在院外头空地上。
牛天赐迈出门槛,眼神跟刀子似的,慢悠悠刮过眼前这帮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没扯着嗓子喊,就那么站着,那股子混着血丝和铁锈味的压劲儿,就压得所有人憋住了气。
场子上静得吓人,就听见风打着旋儿吹过。
他总算开了口,声儿不高,哑哑的,像钝刀割老牛皮,每个字都砸在地上冒冷气。
“同志们。”他停了一下,这称呼这会儿听着格外沉,“俺这儿,有个活儿要你们去办。”
他眼珠子扫过一张张糙脸,开口说道:
“把附近窝着的马子,给俺拾掇干净了。”
话落下去,又是一片死静,就听着风呜呜地叫。
他慢慢把头转回来,眼神重新钉在队伍上,那双眼红得吓人,里头却没啥波澜,像一口枯井,井底下却烧着能烫死人的火。
“俺就一个令……”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声儿低得瘆人,却像冰钉子一样钻进每个人耳朵里,攮得人生疼。
“送他们去见阎王。”
最后这七个字,他说得平平淡淡,没咬牙也没瞪眼,可比鬼哭狼嚎还让人汗毛倒竖。
那是一种刨绝户坟、踹寡妇门的狠毒,是打根上碾碎、一点活气儿都不给留的绝情。
就好像他说的不是去杀人,是去碾死一窝碍眼的臭虫。
令下去了,再没一个屁话。
老李胸口猛地一挺,喉咙里咕噜出一声:“是!保证完成任务!”
没人问为啥,没人含糊。他们从牛天赐那脸和声儿里,咂摸出了昨夜没见着的疼和恨,也明白了这命令里头那铁打的血腥道道。
牛天赐不再瞅他们,下巴颏微微一点,挥手就叫走。
老李那声“是”刚砸在地上,音儿还没散净,整个队伍就像一块铁疙瘩似的,猛地活了!
没一个人吭声,没一个人乱瞅。
所有肩膀头子同时一拧,所有大头鞋底子同时蹭地,‘哗’一声,那叫一个齐刷!
就跟一个人似的,几十号人瞬间把后背亮给了牛天赐,面朝着来时那灰扑扑的土路。
紧跟着,“咚咚咚咚!”
脚步声炸起来了,又沉又闷,夯地似的。不是乱糟糟的跑,而是带着一股子憋狠了的劲头,步子甩开,砸得地上的浮土噗噗直冒烟。
一条条腿起落,裤腿带风,刮起一股子土腥气和汗酸味儿。
他们跑起来也跟一个人似的,队伍绷得死紧,没人超前也没人拉后,就那么一股脑地朝着后方冲出去,像一道灰黄色的浊流,裹着枪炮的冷硬和一股子决绝的杀气。
脚步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响,震得人心口发麻,盖过了风呜咽的动静。
那一道道奔跑的背影,肌肉绷紧,脊梁骨挺直,很快就在腾起的尘土里变得有些模糊,只剩下那片决然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却像夯槌一样,一下下砸在这阴沉的天光底下,砸进这死寂的镇子街口。
牛天赐依旧戳在原地,泥塑木雕一般,只有眼皮子眨了一下,直到他再也看不见,才转身回院。
(查山东方言实在太费劲了,打算转换一下普通话,希望大家理解一下,越往后写,需要用到的语气助词,和表情描述太多,所以可能要改变一些写作风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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