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危险的交易悄然达成

刘菲菲猛地转过身，镣铐哗啦作响。她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对面牢房里那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男人。

记忆深处某个角落被触动，一张油光满面、带着谄笑的脸与眼前这张惶恐的脸逐渐重合。

“王德发？”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但更多的是骤然燃起的希望火花，“真的是你？你不是这莒县的警察局长吗？

怎么……也落到这步田地了？”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带着急切。

王德发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下意识地想整理一下破烂的衣襟，却发现只是徒劳。

他讪讪地放下手，叹气道：“哎哟我的菲菲小姐，别提了！啥局长啊…早就不是了！就前几天，被牛天赐那个王八羔子一撸到底，成了平头老百姓一个！今天在街上跟人有点口角，动了手，就被那帮丘八抓来了…不过不打紧，我这也就是扰乱治安，关几天、罚点钱，估计就能出去了。”

他刻意强调了自己很快能获释的可能，像是在绝望的泥潭里给自己打气，腰杆也不自觉地微微挺直了一点，仿佛还能找回几分昔日局长的影子。

能出去？！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刘菲菲心中的黑暗。

她猛地扑到牢门栅栏前，沉重的镣铐勒得手腕生疼也顾不上了，眼睛死死盯着王德发，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王局长！王大哥！你…你过两天就能出去是不是？”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确认。

王德发被她那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又隐隐有些得意，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当局长的时刻。

他点了点头：“应…应该是吧，我这也不是什么大罪过…”

“太好了！”刘菲菲急急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王大哥！求你！求你出去后，想办法给我爹捎个信！让他快来救我！”

“七爷？”王德发面露难色，下意识地搓着手，眼神闪烁，“菲菲小姐，不是我不肯帮忙啊。

七爷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那么大，我…我一个小小的前局长，上哪儿去找他啊？”

他摊开手，一副爱莫能助又怕惹上麻烦的样子。

“我知道他在哪儿！”刘菲菲急得快要哭出来，手指紧紧抠着冰冷的木栏，指节发白，“沂水县！黑风岭！他就在黑风岭上！你去找他，一定能找到！告诉他，他闺女被莒县的狗官牛天赐抓了，受尽折磨，就快没命了！”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和深深的怨恨：“让我爹点齐人马，踏平这莒县衙门！杀了牛天赐那个挨千刀的给我报仇！”

她喘着粗气，眼睛里的火焰燃烧得前所未有地炽烈，紧紧盯着王德发，抛出了她认为最诱人的筹码：“王大哥，只要你把信带到，帮我搬来救兵，你就是我刘家的大恩人！

我保你将来不止官复原职，这莒县的警察局长算什么？

到时候，让我爹跟上面说句话，给你弄个更大的官当！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王德发听着，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警察局长…更大的官…荣华富贵…这些字眼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心。

他此刻的落魄与对方许诺的未来形成了巨大的诱惑。

对啊，只要搭上刘黑七这条线，他王德发岂不是因祸得福？

牛天赐算什么？到时候……

但他立刻又警觉地看了看走廊尽头站岗的士兵，压低声音，脸上努力做出为难又忠诚的表情：“菲菲小姐，您…您这话说的…能救您出去，我王德发义不容辞！

只是…这黑风岭路途不近，我又刚遭了难，手头实在是……”

他搓着手指，暗示着困难，眼神却热切地捕捉着刘菲菲的反应。

刘菲菲立刻明白了：“钱不是问题！王大哥，你凑近点…”

她压低声音，急速地说道：“你出去后，去县城西‘同福’客栈，找掌柜的，就说‘黑风口的故人讨碗水酒喝’，他自然明白！你就能拿到盘缠！快得很！”

两人隔着阴暗的走廊，一个急切地许诺着重赏和复仇的希望，一个贪婪地计算着风险与回报，彼此都将对方视作了这死局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的稻草。

冰冷的牢墙之间，一种危险的交易在悄然达成。

三天后，王德发果然被放了出来。他那个颇有几分泼辣劲的媳妇，东拼西凑了一笔保金，又对着看守的士兵说了半箩筐好话，总算将鼻青脸肿还未完全消退的丈夫从那个晦气地方领了出来。

一走出县防司令部那高门槛，重见天日，王德发深吸了一口街上混杂着尘土和食物气味的空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媳妇在一旁絮絮叨叨，数落着他的不是，抱怨着那笔不小的保金，又担心着往后的日子。

王德发嘴上唯唯诺诺地应着，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刘菲菲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官复原职、更大的官、荣华富贵……

牛天赐那张冷峻的脸和刘菲菲许诺的美好未来在他心中激烈搏斗。

恐惧最终败给了贪婪和翻身的那丝强烈渴望。

“你先回去，我……我去办点事，散散心，牢里憋闷坏了。”王德发敷衍地打发了絮叨的媳妇，看着她扭着腰走远，立刻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却又目标明确地朝着城西方向快步走去。

同福客栈门脸不大，看起来有些年头，生意似乎也平平无奇。

王德发站在门口，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深吸一口气，撩开略嫌破旧的门帘走了进去。

店里没什么客人，一个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盹，只有一个穿着半旧青布长衫、戴着瓜皮帽、账房先生模样的人站在柜台后，正低头拨拉着算盘珠子，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懒洋洋地问：“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王德发的心怦怦直跳，手心都有些冒汗。

他凑到柜台前，身体微微前倾，用极低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和紧张，一字一顿地说道：“掌柜的，我……黑风口的故人，讨碗水酒喝。”

打算盘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账房先生”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精瘦干练的脸，眼神锐利得像鹰，瞬间褪去了所有懒散，上下仔细打量着王德发，目光在他脸上未褪尽的青紫上停留了一瞬。

店里那股慵懒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掌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跟我来。”

他转身推开柜台侧面一扇不起眼的小门，示意王德发进去。

门后是一条狭窄昏暗的通道，通向客栈的后院。

王德发忐忑不安地跟着掌柜的穿过堆满杂物的后院，走进一间僻静的厢房。

房门一关，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掌柜的转过身，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王德发：“哪位故人？讨什么酒？”

他的语气短促而充满警惕，显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王德发咽了口唾沫，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不敢有任何隐瞒，连忙道：“是……是菲菲小姐！莒县大牢里的菲菲小姐让我来的！

她让我给七爷捎个信，她在莒县落难了，被牛天赐抓了，性命攸关！求七爷速发兵来救！”

听到“菲菲小姐”和“七爷”的名号，掌柜的眼神剧烈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他沉吟片刻，似乎在判断真伪和权衡利弊。这同福客栈存在的意义正在于此，但它只负责提供有限的帮助，绝不直接参与任何行动。

“等着。”掌柜的吐出两个字，转身从炕席底下摸索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看也不看，直接塞到王德发怀里。

布包入手沉重，里面发出银元碰撞的闷响。

“这是盘缠。”掌柜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够你去黑风岭跑几个来回，怎么找到七爷，是你的事。

话，你怎么带到，也是你的事，客栈只管这碗‘水酒’，别的，一概不知，一概不问。”

他的意思明白无误：钱给你，风险自担，出了门，就和这里再无关系。

王德发紧紧攥着那包银元，冰凉的触感却让他心头滚烫。

他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多谢掌柜！我一定把信带到！”

揣好这救命的盘缠，也是那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的银钱，王德发不敢多留，像做贼一样匆匆离开了同福客栈。

站在熙攘的街道上，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不起眼的门脸，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但怀里沉甸甸的重量无比真实。

下一步，就是尽快赶往沂水县黑风岭了。


　　(https://www.24kkxs.cc/book/4244/4244241/22485222.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