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绣绣的威压(2)
宁绣绣那刀子似的目光在露露脸上剐了好一会儿,直看得对方浑身筛糠,快要瘫成一滩泥,才慢悠悠地收了回来。
她没急着发作,只是微微偏过头,侧脸的线条绷得死紧,声音不高,却冷冰冰地砸在每个人耳朵里:
“赵铁柱!”
守在边上的赵铁柱一个激灵,啪地立正,嗓门洪亮得震人:
“到!”
宁绣绣眼皮都没撩一下,只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朝地上那摊软泥随意一指,口气淡得像在说今儿天气不错:
“把这脏东西给我捆结实了。”
她稍顿了一下,每个字都像冰碴子砸在地上:
“带回县里,扔慰军营去。”
“是!”赵铁柱二话不说,一挥手,两个虎背熊腰的兵立刻扑上去。
“不!!!”露露这才真慌了,嗓子眼挤出杀猪似的尖叫,手脚乱蹬,“老爷!老爷救命啊!学祥!救救我!!!我不去!那种地方我不去啊!!”
宁学祥也吓傻了,眼看当兵的动真格,他脸唰地白了,又惊又怒,猛地往前冲了一步:“绣绣!你!你这是闹什么?她再不对,也是我屋里的人!你怎么能……”
话卡在喉咙里。
因为宁绣绣慢慢转过了头,看向他。
那眼神,冷得跟三九天的冰溜子似的,没一点热乎气,更瞧不见半分对老子的敬重,只剩透心凉的失望和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审视。
宁绣绣没让他说完,声音还是那么平,却冻得人骨头缝发寒:
“爹?”
她轻轻哼出这个字,尾音带着嘲弄。
“我现在,要你立马跟我娘,和离。”
宁学祥像被雷劈了,踉跄着退了一步,眼珠子瞪得老大,手指头颤巍巍指着她:“你…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我是你老子!你竟敢…竟敢逼我跟你娘散伙?!你还要把你姨娘送去…你简直狠毒!反了天了!”
他气得呼哧带喘,胸口跟风箱似的鼓动。
宁绣绣却只冷眼瞧着他撒泼,像看猴戏。
等他吼完了,她才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宁学祥跟前,个子虽没他高,那股气势却压得宁学祥又缩了半步。
“我狠毒?我反了天?”她轻轻重复,嘴角扯出个冰凉的笑,“跟你由着这贱人把我娘活活作践死比,我这点手段,算个啥?”
她目光扫过被兵丁粗暴拖起、哭喊得没人声的露露,又钉回宁学祥惨白的脸。
“不和离,也行。”宁绣绣声儿压得更低,却更瘆人,“那你和这个贱人就死在这宁家大院里吧。”
她往前略倾了倾身子,盯着宁学祥惊惶的眼:“选吧,爹。”
宁绣绣最后那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了宁学祥的喉咙。
他看着女儿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又瞟了一眼几乎要被拖出堂屋、哭得撕心裂肺的露露,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干涩地吞咽着,试图缓解那股几乎要让他窒息的恐惧。
他赌徒的心态又占了上风,把心一横,声音发颤,却强自硬气地开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绣绣……和、和离……也行……”他话说得磕绊,眼神躲闪,“但你得先把你姨娘放了!她……她罪不至死,更不该送去那种地方!你……你把她留下,我……我就在和离书上按手印!”
他越说似乎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拔高了些,甚至带上了一点可怜的哀求,却又混杂着虚张声势:
“要不然……要不然你就真把你爹我……一起杀了吧!我倒要看看,你宁大小姐,县防司令的夫人,能不能担得起这弑父的名声!”
他说完,竟真的把脖子一梗,闭上眼睛,摆出一副任杀任剐的模样,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眼皮和不断滑落的冷汗,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恐慌。
他就是在赌,赌宁绣绣终究不敢背上这滔天恶名,赌她还会顾念最后一丝父女情分。
宁绣绣听完他这番色厉内荏的要挟,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倏地加深了,却比方才更显骇人。
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声音里裹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唾弃。
“宁学祥,”她连“爹”都懒得叫了,直呼其名,字字诛心,“到了这会儿,你心里惦记的还是这个贱人。
我娘跟你过了大半辈子,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业,如今被她害得只剩一口气躺在那里,你倒有脸用自己来护着这祸根?”
她摇了摇头,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你还真是个没脸没皮的活畜生。”
说完,她不再看宁学祥那副又怕又臊、无地自容的窘态,猛地一抬手,对着赵铁柱的方向随意挥了挥。
赵铁柱立刻会意,粗声命令:“松开!”
那两个兵丁猛地一撒手,正死命挣扎哭嚎的露露顿时像没了骨头似的软倒在地,瘫在那里瑟瑟发抖,连哭都不敢大声,只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惊恐万分地看着宁绣绣。
很快,就有机灵的卫兵快步送上了笔墨纸砚,在小几上铺开。
宁绣绣走到几前,提起笔,蘸饱了墨,没有丝毫犹豫,落笔如飞。
纸张上墨迹淋漓,一行行字迹锐利如刀锋,带着决绝的气势,将她母亲与眼前这个凉薄男人最后的关系彻底斩断。
写罢,她将笔一掷,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拿起那张纸,她看都没再看一眼,直接两步走到宁学祥面前,手腕一抖,将那纸和离书劈头盖脸地扔在了他的脚下。
纸张飘落,盖住了他锃亮的皮鞋尖。
“签了。”
宁绣绣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命令道,仿佛在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签了,我立刻带我娘走,从今往后,宁家是荣华富贵还是破败潦倒,都与我娘再无干系。你……”她目光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露露,冰冷刺骨,“就和你的心肝宝贝,好好过吧。”
宁学祥被女儿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他看着脚下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又瞥了一眼瘫在地上、吓得魂不附体的露露,最终,那点可怜又可笑的硬气彻底泄了个干净。
他佝偻着背,像是瞬间被抽走了脊梁骨,颤巍巍地弯下腰,手指抖得厉害,试了两次,才将那纸和离书从鞋面上捡了起来。
纸张在他手中簌簌作响,几乎拿捏不住。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放着笔墨的小几前。
抓起那支被宁绣绣掷下的毛笔,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尖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污渍,如同他此刻晦暗难言的心境。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在那纸和离书的末尾,歪歪扭扭地签上了“宁学祥”三个字。
字迹潦草无力,与他往日刻意维持的体面判若两人。
写完名字,他像是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笔从他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几上,溅起几点墨星。
旁边的卫兵适时递上一盒鲜红的印泥。
宁学祥盯着那刺目的红色,眼神空洞,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伸出右手拇指,重重地摁了进去,沾满了猩红的印泥。
然后,他像是认命般,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灰败的麻木。
他将那沾满红印泥的拇指,用力摁在了自己刚刚写下的名字上。
一个清晰的、代表着彻底断绝关系的指印,赫然呈现在纸上。
他缓缓抬起手,拇指上那抹红,刺眼得如同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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