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一回来就捅娄子的小爷爷
许大茂的嘚瑟口哨声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
他一只脚刚跨过四合院那高高的木头门槛,另一只脚还悬在外面,整个人就像被瞬间抽走了魂儿,僵成了一个人形路障。
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死死地盯着中院方向,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越张越大,足足能塞进俩鸡蛋,还是双黄的那种。
我尼玛!!!!
许大茂心里发出一声无声的、震撼到极致的呐喊,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冷下去。
透过垂花门,他清晰地看到——
正房何家那高高的门楣下!
吊着一个人!
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易中海!
四合院的一大爷!平日里道貌岸然、说一不二的易中海!
此刻像条被褪了毛的死猪,头下脚上地悬在半空!
脸肿得像发面馒头,涨成了难看的紫红色,眼睛紧闭,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旧工装上好几道清晰的皮带抽痕,甚至隐隐渗着血印子!
阳光毒辣地照在他那副凄惨无比的尊容上,每一分屈辱和狼狈都无所遁形!
许大茂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一只无形的大脚狠狠踩碎,又碾了几碾。
这…这他妈是什么情况?!拍电影呢?!还是他许大茂没睡醒?!
易中海被吊打了?!
在院里?!光天化日之下?!
谁?!谁他妈有这么大胆子?!敢这么收拾一大爷?!
就在许大茂魂飞天外、三观尽碎的时候,肩膀被人从后面很不耐烦地重重拍了一下。
“我说许大茂你丫的抽什么风呢?!堵门口当门神啊?好狗不挡道懂不懂?!”
傻柱没好气的粗嗓门在他身后响起,还带着点刚才被许大茂挤兑的火气。
他见许大茂僵着不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侧着身子就想从旁边挤进来。
“滚蛋!别他妈挡着爷…”傻柱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越过许大茂僵硬的肩膀,也看到了中院那副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的景象。
傻柱脸上的不耐烦和嘚瑟瞬间凝固,如同被急速冷冻的猪油。
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瞪大,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剧烈收缩。
手里的五个沉甸甸的饭盒“哐当”一声,脱手砸落在脚边的青石板上!
要不是用网兜套着,这会肯定鸡飞蛋打!
傻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异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软绵绵地就要往地上出溜。
许大茂被饭盒落地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一把扶住了差点瘫倒的傻柱。
两个死对头,此刻却因为共同的、巨大的惊骇,暂时忘记了恩怨,互相搀扶着才勉强站稳,两双眼睛都如同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中院那吊着的人影。
就在这时,前院的阎阜贵像是地底钻出来的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边。
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用胶布缠了又缠的眼镜,脸色复杂无比,眼神里混杂着恐惧、后怕,还有一丝极其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快意。
他看着地上摔得一片狼藉、香气扑鼻的饭菜,若是平时,早就心疼得滴血,恨不得趴下去舔干净。
但此刻,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沉重地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嘶哑,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柱子…还看什么饭盒啊…”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指了指中院方向,又飞快地缩回来,像是怕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烫到:
“看那儿…看你家小爷爷…给你立的…新‘规矩’…”
“易中海…完了…”
“下一个…”
阎阜贵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凿进傻柱和许大茂的耳膜:
“…就轮到你了。”
傻柱浑身猛地一颤,如遭雷击!
小爷爷?!
何江海?!
他回来了?!
这一切…是他干的?!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恐惧、震惊、以及深埋于血脉深处、被遗忘多年的敬畏,如同冰凉的潮水,瞬间将傻柱彻底淹没。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洞开的正房门,仿佛能看到一个如山岳般冷硬的身影,正手持皮带,端坐在八仙桌旁,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他。
许大茂也听懂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吓得他差点尿裤子。
他猛地松开搀着傻柱的手,像是碰到了烧红的烙铁,连滚带爬地就往自家后院方向缩,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疯了…都疯了...…”
只有傻柱,还僵立在原地,面如死灰,看着那一地狼藉的饭菜,再看看中院吊着的易中海。
耳边回荡着阎阜贵那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
完了…
他那个十年前就该死了的、霸道狠戾的小爷爷…
真的回来了!
傻柱弯腰,手指颤抖着去拾掇那散落一地的饭盒。
红烧肉的油汁泼溅在青石板上,混着尘土,散发出一种油腻又廉价的香气,像极了他此刻五味杂陈的心情。
小爷爷……何江海……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记忆深处,旋开了尘封十年的恐惧与……崇拜。
混不吝?
何止是混不吝!
傻柱脑子里闪过一幕幕:天桥底下,七八个比他高半头的半大孩子围着他,抢了他的弹珠还扇他嘴巴子。
他哭得鼻涕冒泡,然后那个身影就出现了,逆着光,看不清脸,只听到一句冰冷的话:“何家的种,哭个屁!”
接着,那人就像虎入羊群,拳头、膝盖、胳膊肘……动作快得看不清,那七八个刚才还嚣张的家伙眨眼间就躺了一地,哭爹喊娘。
那人拎起吓傻的他,随手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震得他眼冒金星,喉头腥甜。
“看清楚了?打人就得这么打!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孬种,不配姓何!”
牛逼?能打?
傻柱心里苦笑,岂止是能打!他觉得自己现在这身打架的本事,在胡同里也算一号人物了,可那最多也就学了小爷爷七八成的狠劲,还是没得真传的那种!
小爷爷那身手,是真真正正在实战里用血喂出来的!
别说打十个他傻柱,当年胡同里最能打的几个顽主联合起来,也被他一个人撵得鸡飞狗跳!
自己这好打抱不平、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性子,说到底,骨子里不就是模仿他吗?
学他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学他那种用拳头讲“道理”的做派。
傻柱一直觉得,自己得了小爷爷七八分真传,虽然没他那么厉害,但这股子“侠气”是学到了的。
可是!可是!
傻柱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懑,几乎要把他淹没。
自己可从来没想过,把这股劲儿用在一大爷身上啊!
更别说把人吊起来打!
这他妈是泼皮无赖!
是土匪行径!
尊老爱幼呢?邻里和睦呢?
全给他就着饭吃了吗?!
十年!整整十年不见踪影!所有人都说他死外边了!坟头草都换了好几茬!
结果呢?说回来就回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回来就给他捅这么大一个娄子!直接把院里的一大爷给吊起来抽了!
这算什么?进步?这他妈是倒退!是比以前更混蛋、更无法无天了!
傻柱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攥紧了他的心脏,比扛一天大包还累。他想哭,又想笑。哭的是这烂摊子怎么收场?笑的是自己刚才还在为五个饭盒沾沾自喜,转眼天就塌了。
街道办王主任那边怎么交代?这可不是小事!殴打管事大爷,还是这么凶残的方式,会不会被抓进去坐牢?现在风声多紧啊!
小爷爷啊小爷爷,你说你都……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这么不管不顾?拳头能解决一切吗?
这是四九城!不是荒郊野岭!
他无力的捡起最后一个饭盒,盖子摔歪了,里面的炒鸡蛋沾满了灰。
他呆呆地看着,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面对的、更加灰头土脸的未来。
阎阜贵在旁边欲言又止的眼神,他根本没心思搭理。
他只觉得太难了。
摊上这么个长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呵……傻柱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他拎起那几个变得沉甸甸、又仿佛轻飘飘的饭盒,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向那道垂花门。
门后面,是他那个十年不见、一回来就捅娄子的小爷爷。
还有,他必须去面对的、一地的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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