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滚开！没用的东西！不用你管！
轧钢厂食堂的后厨，热气熏天。
傻柱感觉自己快散架了，两条胳膊酸胀得抬不起来，腰也跟断了似的。
一整天，他就在那小板凳上没挪过窝，眼前是削不完的土豆、刮不尽的芋头、掐不完的豆角……
那卢师傅放下大烟筒，背着手溜达过来，眯着眼瞅瞅他削的土豆皮，用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慢悠悠地点评：
“厚度不均，浪费食材。心唔定，手就唔稳。继续。”
傻柱心里早把这老广骂了千百遍，脸上却还得挤出笑：“哎，听您的，卢师傅。”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铃声响起，他几乎是拖着两条腿去领了自己的饭盒。
那是牛皋特意“关照”后，食堂按规定允许职工购买的折价菜，油水足，分量也实在。
手里掂着这沉甸甸的饭盒，傻柱心里那点怨气才稍稍平复了些。
妈的，累是累点，好歹这实惠是落自己手里了。
他嘴上嘟囔着“这卢老头真他妈坑爹”，一边挪着步子往回走。
卢师傅看着他的背影，对旁边收拾灶台的徒弟低声用粤语骂了句：
“叼佢老母，睇佢个样就知系反骨仔！食公家着公家，手趾罅唔密仲想拎走公家嘢？心术不正，学乜嘢厨！”
（骂他老妈，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反骨仔！吃公家穿公家，手指缝不紧还想拿走公家的东西？心术不正，学什么厨艺！）
四合院里静得出奇，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傻柱拎着饭盒走进垂花门，习惯性地往贾家方向瞥了一眼，准备迎接秦淮茹那带着感激和歉意的笑容，甚至贾张氏可能出现的、看似随意的“问候”。
可今天，西厢房门帘低垂，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冒出来。
院里零星有邻居路过，三大妈提着菜篮子从前院回来，瞧见他，目光在他手里的饭盒上一顿，立刻像被烫到一样飞快移开，加快脚步走了，连声平常的招呼都没打。
阎阜贵倒是在自家门口摆弄花盆，看见傻柱，也只是推了推眼镜，鼻子里几不可察地轻哼一声，扭过头去，全当没看见。
傻柱愣在原地，心里那股刚被饭盒压下去一点的别扭劲儿又窜了上来。
这……这都怎么了？
他提着饭盒，脚步有些迟疑地穿过中院，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仿佛有无数道目光从那些紧闭的门窗后面射出来，钉在他身上，尤其是他手里那个饭盒上。
前院角落里，阎解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地靠在墙根下，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和半截铅笔头。
他看着傻柱那副茫然又带着点期待（期待有人来问？）的蠢样，撇撇嘴，在本子上划拉了几个字：
“周一，傻柱饭盒，带回家，自用。”
写完又打了个哈欠，嘀咕道：“真他妈闲的蛋疼……小大爷这差事，盯这傻子有啥劲……”
而西厢房贾家，窗帘缝隙后面，确确实实有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外面。
贾张氏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脸颊，三角眼里全是贪婪和不甘，
喉咙里发出极低的、焦躁的嘶嘶声，用胳膊肘狠狠捅了一下旁边的秦淮茹：
“愣着干什么？！丧门星！那饭盒……多少油水！你就干看着？！”
秦淮茹吓得一哆嗦，脸上那红肿的指痕仿佛又烧灼起来。
她死死咬着嘴唇，目光艰难地从那诱人的饭盒上撕开，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妈！您忘了……昨儿……昨儿差点被打死……他小爷爷……要是知道了……”
她的话没说完，但那股冰冷的恐惧瞬间压倒了贾张氏的贪婪。
贾张氏肥硕的身体也抖了一下，三角眼里闪过深深的忌惮，
最终只是不甘心地咽了口唾沫，恶狠狠地剜了窗外傻柱一眼，没再吭声，把脑袋缩了回去。
傻柱站在自己屋门口，回头望了望依旧寂静的院子，又低头看看手里那份无人问津、似乎也无人再稀罕的饭盒，心里头一次涌上一股巨大的、空落落的茫然和……失落。
这玩意儿……今天怎么就没动静了？
他挠了挠头，咂咂嘴，最终只能莫名其妙地掀开门帘，自己钻回了那冷冷清清的屋里。
桌上的饭盒冒着热气，却仿佛没了往日的香味。
他甚至不忘看向贾家，心道反正小爷爷不在，要是秦姐出来，我肯定双手奉上！
东厢房易家。
易中海扶着炕沿，尝试着直起腰，后背的鞭伤立刻像被烙铁烫过般撕扯着痛起来，疼得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哼出声。
这顿打，这屈辱！他易中海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个？！
何江海！你个该千刀万剐的煞星！
他在心里疯狂咒骂，脸上却因为剧痛和愤恨扭曲得更加厉害。
憋屈！太他妈憋屈了！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皮带抽下来的声音，全院人惊恐又隐秘的目光，像一根根毒刺扎在他心上。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这面子必须找回来！否则他这“一大爷”就真成院里最大的笑话了！
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看来，得尽快开个全院大会了。得把水搅浑，得重新把“尊老爱幼”、“邻里互助”那套大旗扯起来！
得让所有人都看看，这院儿，离了他易中海主持“公道”，就得乱套！
好消息是……那煞神好像真带着雨水那拖油瓶滚蛋了，没再回来。
易中海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又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走了好！走了才好！
雨水那个碍眼的丫头片子不在，傻柱那蠢货就更好拿捏了！
只要确认那煞神这几天真的不回来……他那些计划，就能一步步实施。
先观察两天，一定要确认那瘟神真的走了……
正想着，门帘被掀开，高翠翠端着一碗稀粥进来，一看他站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急忙放下碗过来扶他：
“哎哟！老易！你怎么下来了？你这身子……快躺下快躺下！”
易中海正沉浸在如何算计翻盘的思绪里，被她这么一打岔，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他猛地一甩胳膊，打开高翠翠搀扶的手，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脸色更加狰狞，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骂道：
“滚开！没用的东西！不用你管！”
“哭哭啼啼顶个屁用！老子还没死呢！”
高翠翠被他骂得一愣，看着他狰狞的脸色和眼底未散的怨毒，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只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易中海喘着粗气，不再看她，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死死盯着中院那仿佛还残留着何江海冰冷身影的空地。
观察……必须再仔细观察两天……
只要那煞神真不回来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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