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饥馑降临 冷灶独温
五九年的春天,是在一种不祥的沉寂中到来的。去岁虚妄的狂热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徒留一地狼藉和深入骨髓的匮乏。报纸上的口号依旧响亮,但每个人都能从自己日益干瘪的粮袋和越来越清澈见底的粥碗里,感受到那股真实的、不容辩驳的饥饿。物资短缺已演变为全面的紧缺,许多东西,有票证也难觅踪影。
区物资调配办公室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电话铃声变得稀疏,却更加刺耳,往往是各地告急或无奈询问的坏消息。何雨柱处理着那些触目惊心的短缺数据和求助函,心情沉重如铁。他清晰地意识到,最困难的时期已经降临,他的工作已从“调配”变成了近乎“救火”,每一份微薄的资源都关乎生计。
四合院里,最后的体面与伪装也被饥饿无情地撕碎。贾家成了院里最先崩溃的缩影。顶梁柱贾东旭虽未倒下,但在厂里超负荷的劳动和家中极度的营养不良,已将他熬榨得形销骨立,脸色蜡黄,咳嗽声日夜不断,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这个家,虽未塌架,却已摇摇欲坠。
贾张氏的哭嚎不再是算计,而是充满了真正的恐慌和绝望。她翻遍了家里每一个角落,连老鼠洞都恨不得掏一遍,再也找不出一件可以拿去信托商店换吃食的物件。秦淮茹挺着日益沉重的肚子,面色浮肿苍白,不仅要照顾病弱的丈夫、年幼的棒梗,还要拖着虚弱的身子四处挖野菜、捡菜帮子,眼神里已是一片麻木的空洞。
丧事虽未至,但一种绝望的丧气已笼罩了贾家西厢房。
饥饿,成了全院共同且唯一的主题。粮店的供应时断时续,粗粮也成了奢望。人们开始疯狂地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野菜、树皮、玉米芯、酒糟…各种匪夷所思的“代食品”配方在私下里秘密流传,带着一种濒临绝境的疯狂。
贾张氏成了院里的“急先锋”。她几乎扒遍了附近每一寸土地,任何绿色的、看似能入口的东西都被她塞进了篮子。一次,她不知从哪弄来一些发黑发臭的“蛋白粉”(实则是劣质的工业下脚料),如获至宝地煮了一锅糊糊,结果全家上吐下泻,贾东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秦淮茹也险些流产。
何雨柱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闹剧与惨状,心中的警报飙升至最高点。他知道,当饥饿碾碎理智时,人性会变得何等可怕。他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警惕和隐蔽。
他的策略提升至外枯内盈。
明面上,何家也赫然加入了“觅食”大军。雨水带的窝头肉眼可见地变小,颜色也更黑(掺入了更多野菜或麸皮)。何雨柱下班回来,手里时常也提着一小捆灰灰菜或荠菜。他甚至在一次全院都被饥饿逼得眼绿的大会上,“无私”地分享了如何正确辨认几种无毒野菜和清洗去除苦涩味的“宝贵经验”,赢得了街道干部的赞许,也巧妙地将自家牢牢定位于“同样艰难但积极求生”的群体中。
然而,关起门来,则是另一方天地。地下堡垒般的储备成了他们真正的生命线。地窖里的粮食虽消耗极慢却依旧充足,提前囤积的大量白糖、猪油、奶粉成了关键的营养来源。雨水每日都能吃到一个煮鸡蛋(蛋壳被小心碾碎埋入花盆),晚饭的粥里总会混入肉松或碾碎的核桃粉。他精确控制着一切,确保雨水健康成长的同时,绝不在外表露出任何“超常”的痕迹。
他甚至开始利用职务信息,提前知晓某些稀罕“代食品”(如少量鱼粉或豆饼)的发放点和时间,但他从未去抢购。相反,他会把这个消息“无意”透露给像孙奶奶那样真正困难又知恩图报的人家,巩固自己的好人缘,同时也让其他人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那些低价值的替代品上。
一个深夜,何雨柱被窗外细微的窸窣声惊醒。他意念微动,“看”到贾张氏正鬼鬼祟祟地在他家墙根下的垃圾堆里翻找,似乎期盼着能发现一点被丢弃的食物残渣。
何雨柱心中冰冷,没有出声。次日,他故意将一些彻底烧糊炭化、根本无法下咽的锅巴倒在了那个角落。
傍晚,他听到贾张氏兴奋地对虚弱的秦淮茹低声说:“…瞅见没!我就说他家伙食肯定有剩的!这锅巴,肯定是吃不完扔的!虽糊了点,泡泡也能顶饿…”
何雨柱面无表情地关紧了窗户。
饥饿使人疯狂,亦使人目盲。
他成功地让饥渴的视线,牢牢锁定在那些真正的废弃物上,从而完美地隐藏了真正的丰足。
春风依旧凛冽,刮过被饥饿与绝望笼罩的四合院。
何雨柱家的烟囱,每日依旧准时冒出炊烟,不高,不旺,却平稳而坚定。
如同这饥馑年代里,唯一一座暗自燃烧着温暖火焰、不为外界风雨所动的冷灶。
他知道,漫长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但他储备的“柴火”,足以让他和妹妹,安然熬过这场席卷天下的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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