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三皇的盟约，与弑神的序曲
沈云轩那带着一丝玩味，却又充满了致命诱惑力的话语，像一颗被精准投掷的石子，落入源稚生死寂的心湖，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意思？”
源稚生抬起头，那双黯淡的邪眼，重新凝聚起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不是蠢货。
恰恰相反，他是在阴谋与血腥中浸泡长大的极道王者。
他能听出沈云轩话语中那份隐藏在轻佻之下，足以颠覆一切的疯狂。
“意思就是。”
沈云轩靠回椅背，将手中的清酒杯放在吧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那声音仿佛是棋子落盘的宣告。
“你现在的复仇方式，太低级了。”
“单枪匹马，像个独行侠一样去追杀赫尔佐格的残党？然后呢？就算你杀光了所有人，又能改变什么？你只是在用新的杀戮，去掩盖旧的罪孽。这不叫赎罪，这叫自我放逐。”
沈云轩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源稚生那层用决绝包裹起来的脆弱外壳。
“至于你弟弟，你妹妹。”
沈云轩的目光扫过一旁专心打游戏的绘梨衣。
“你想保护他们？用什么保护？用你这双沾满了血和愧疚的手？还是用你那已经崩塌得一文不值的‘大家长’名号？”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如同看待一件粗糙艺术品的惋惜。
“源稚生，你拥有一张王牌，一张足以让你重新洗牌的王牌，但你却想把它当成一把自裁的短刀。真是……暴殄天物。”
源稚生的呼吸，微微变得急促。
他死死地盯着沈云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们可以换一种玩法。”
沈云轩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属于顶级欺诈师的光芒。
他伸出三根手指。
“你，源稚生，蛇岐八家曾经的天照命，皇的直系血裔。”
他的手指，指向源稚生。
“绘梨衣，上杉家最后的公主，如今名义上的大家长，月读命，另一位皇。”
他的目光，柔和地落在绘梨衣身上。
“还有上杉越，你们那刚刚回归，目前沉迷于和赫尔佐格一起“人体艺术”的老爹，蛇岐八家上一代的影皇。”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三位‘皇’，齐聚一堂。一个掌握着执行局最后的忠诚力量，一个拥有无可争议的法理继承权，还有一个是活着的传奇，是所有老一辈家主心中敬畏的图腾。”
沈云轩缓缓收回手指，摊开手掌，仿佛已经将整个东瀛的命运握在了手中。
“你告诉我，当这三位‘皇’，同时以家族大义的名义，发出一道联合声明，声称要彻查赫尔佐格这个叛徒的所有罪行，清理他留下的所有余毒时……整个蛇岐八家，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源稚生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不是没想到过利用自己的身份，但他想到的只是复仇。而沈云轩想到的则是……权谋！
“你的意思是……”
源稚生艰涩地开口，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
“我的意思是。”
沈云轩打断了他，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而又冰冷。
“今晚的闹剧，虽然让你的威信扫地，但从根本上来说，你源稚生，也是受害者。一个被‘父亲’欺骗，被逼亲手‘杀死’弟弟，甚至连自己的妹妹都被当做囚犯圈养的可怜人。”
“我们不需要隐瞒，我们只需要……把这个故事，稍微包装一下。”
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苏恩曦。
苏恩曦立刻心领神会，她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得飞快，已经开始构思文案。
“交给我。一个小时之内，一篇名为《皇的悲歌：被篡夺的权柄与血泪的真相》的深度报道，就会通过特定渠道，在‘守夜人论坛’的日本分版和几个高阶混血种家族的内部交流网中引爆。”
“我们会把源稚生塑造成一个忍辱负重的悲情英雄，把橘政宗钉死在家族叛徒的耻辱柱上。再配上几张源氏重工地下实验室的‘泄露’照片，足以引爆所有人的同情与愤怒。”
苏恩曦顿了顿，补充道。
“文章会设置不同阅读权限。对公众和低阶混血种，只透露蛇岐八家发生‘严重内乱’，前任大家长‘因罪退位’。而对各大家主和秘党高层，我们会放出完整版，附带部分经过处理的证据链。舆论的火候，我会控制得很好。”
沈云轩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缩在角落里，已经完全听傻了的路明非。
“路明非，给芬格尔打电话。”
“啊？哦！”
路明非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告诉他，之前的‘头条风暴’计划升级。目标不变，还是恺撒。但这一次，要让他以‘卡塞尔学院本部特派监察官’的身份，高调介入蛇岐八家‘叛徒事件’的调查。”
“让他去查封橘政宗的所有资产，去约谈那些墙头草家主。总之，让他把水搅得越浑越好，动静越大越好。告诉他，新闻部的经费，翻倍。”
“收到！老大！”
路明非眼睛一亮，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美金在向他招手，立刻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芬格尔那贱兮兮的笑声几乎要穿透听筒。
“老大！你就是我的神！我这就让恺撒明天以‘罗马皇帝’的姿态空降东京！标题我都想好了，《金发雄狮的铁腕：千年极道帝国迎来卡塞尔式反腐风暴》！怎么样，够不够劲爆？”
“还有头条也买上，字条加红，加粗，对了，东瀛分部的部长，好像叫什么源稚生，我到时候把他们见面的照片，再做个封面，名字就叫究竟是王不见王，还是你避我锋芒，绝对卖爆！！”
安排完这一切，沈云轩才重新将目光落回到源稚生身上，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映着一副已经规划好的、宏大而又疯狂的棋局。
“舆论的刀已经备好。恺撒会成为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靶子。而我们，三位‘皇’的联合体，将获得一张通行无阻的最高授权令。”
“以‘清理赫尔佐格余毒，防止灾难扩大’为名，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岩流研究所的一切资源。包括那台号称无法攻破的超级计算机，辉月姬。”
“轰！”
源稚生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灌入了一整条银河的星辰，那璀璨而又冰冷的逻辑链条，瞬间照亮了他那片被仇恨与痛苦笼笼罩的黑暗世界。
他终于明白了。
沈云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当一个莽夫。
高天原的权力颠覆，是第一步，用来撕开蛇岐八家虚伪的面纱。
而他自己的出现，他身上背负的“罪”，反而成了第二步计划中，最完美的……大义名分。
这不是一场偷偷摸摸的刺杀。
这是一场……以正义为名的，王道征伐！
“你……到底是谁？”
源稚生凝视着沈云轩，这个问题他问过，但这一次，他问得无比认真。
眼前这个男人，那缜密到令人发指的布局，那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手段，那视神明如草芥的狂妄……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混血种能拥有的。
“我是谁不重要。”
沈云轩轻笑一声，端起酒杯，向他遥遥一敬。
“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这场牌局。作为你加入的报酬，我可以帮你见到风间琉璃。并且，在解决了所有事情之后，把一个干干净净，属于你们兄妹的未来，还给你。”
“当然。”
他的话锋一转，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恶魔般的戏谑。
“作为代价，你也要全力帮我完成我的后续计划。”
居酒屋里，陷入了最后的，也是最漫长的沉默。
路明非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晚上被反复碾压、重塑，已经变成了一滩浆糊。
老大这已经不是在屠龙了。
他这是……在弑神之前，先当了一回教父啊！
源稚生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赫尔佐格那张戴着面具的，慈父般的脸，又闪过地下实验室里那些扭曲挣扎的“鬼”，最后定格在绘梨衣那纯净又茫然的眼神上。
耻辱、愤怒、愧疚、绝望……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与魔鬼合作，用阴谋去清洗罪孽，这违背了他从小所受的一切教育。
但是……为了绘梨衣，为了那个他亏欠了太多的弟弟，为了让这个被蛀空了的家族获得新生……
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终于，源稚生缓缓地伸出了他的手。
他没有去拿桌上的刀，而是拿起了那瓶标签为黑色的清酒，为沈云轩面前那只空了的酒杯，斟满了酒。
然后，他为自己的酒杯，也斟满了酒。
他端起酒杯，那双死寂的邪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点星火。
那不是仇恨，也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将自己的命运，彻底押上牌桌后，属于赌徒的疯狂。
“我加入。”
源稚生开口说道，声音沙哑却坚定。
“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沈云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与你合作，不是因为信任你，而是因为你这把刀最快。”
源稚生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锐利如刀。
“蛇岐八家不是你的战利品。当赫尔佐格倒下后，你我之间，还有一笔账要算。”
沈云轩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合作愉快。”
他微笑着，举起了酒杯。
“叮。”
两只白瓷酒杯，在昏黄的灯光下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声音宣告了一份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最疯狂盟约成立。
也奏响了那场即将到来盛大弑神宴的……序曲。
碰撞之后，源稚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放在吧台上。
“现在，说出你的完整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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