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王的巡行，与伪神的末路（二合一）
夜风冰冷，卷着城市燃烧的焦臭与血腥。
东京湾上空，一架隶属于蛇岐八家的川崎OH-1型武装侦察直升机，正以一种近乎贴着海面飞行的高度，朝着多摩川的入海口疾速掠去。
螺旋桨的轰鸣试图撕裂夜空，却被下方愈演愈烈的混乱彻底淹没。
警笛、枪声、爆炸、人群的尖叫……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首献给末日的狂乱交响曲。
驾驶员是一名从陆上自卫队退役的老兵，此刻他那双握着操纵杆、布满老茧的手，却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透过座舱的防弹玻璃，看着下方那座他曾无比熟悉的城市，此刻正像一个被点燃的巨大蜂巢，处处都是火光与浓烟。
几个小时前，他还只是犬山组的一名普通司机，而现在他却在驾驶着家族最顶尖的武装直升机，载着一个足以让整个东瀛都为之颤抖的男人，飞向风暴的最中心。
那个男人就坐在他身后，安静得像一尊雕塑。
从源氏重工的顶层停机坪起飞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
他只是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看不出品牌的黑色西装，用一块洁白的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副根本不存在灰尘的黑曜石袖扣。
他的侧脸在座舱内闪烁的仪表灯光下，显得精致而又冷漠，仿佛窗外那场滔天大乱，不过是一场与他无关的庸俗焰火表演。
驾驶员不敢回头，却能感觉到一股山岳般沉重的压力从身后传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就在不久前，那份由三位“皇”联合签署，名为《皇的悲歌》的血泪檄文，已经通过最高加密渠道，传遍了整个家族。
这个男人，沈云轩，就是掀起这一切风暴的罪魁祸首，也是……如今整个蛇岐八家无人敢于违逆的新秩序缔造者。
“报告，这里是‘女仆长’。”
战术耳机里，传来酒德麻衣略带沙哑和喘息的声音，背景里隐约有剧烈的爆炸轰鸣。
“赫尔佐格突破了岩流研究所的第四道物理防线。宫本志雄那个技术宅快要气疯了，他设计的防御系统在赫尔佐格这个前任主管面前就像一层薄纸。”
沈云轩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旧专注地擦拭着他的袖扣。
“他用了多少‘棋子’？”
他的声音很平淡，通过机内通讯系统传到驾驶员的耳机里，却让后者感觉自己的脊髓都窜过一阵寒流。
“初步统计，超过两百名猛鬼众的死士被他当成了炮灰。现在东京二十三区，至少十七处地点同时发生了高烈度武装冲突。”
通讯频道里突然切入一个傲慢的男声，是恺撒。
“我和楚子航正在清场，但这些杂鱼比想象的还要疯狂。我说，你那边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我这边的雪茄快抽完了。”
“闭嘴，恺撒。”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是苏恩曦。
“老大，源稚生和风间琉璃已经带着执行局最后的精锐，从另一条路线切入了多摩川的地下水道系统。按计划，他们会负责清理掉红井外围所有的‘鬼齿龙蝰’。”
“很好。”
沈云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袖扣，他抬起眼，目光穿透了驾驶员，望向远处那片被工业灯光照得雪亮的多摩川河口。
“让宫本志雄把‘辉月姬’的全部运算力都集中在对红井内部能量波动的监控上。”
“赫尔佐格那个老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声东击西。外面的混乱越大，就代表他距离自己的目标越近。”
“明白。”
通讯切断。
直升机开始减速，悬停在一座伪装成市政排污泵站的巨大建筑上空。
建筑顶部，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缓缓打开，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漆黑通道。
这里是蛇岐八家最机密的设施之一，通往红井的备用入口，代号“黄泉比良坂”。
直升机平稳降落。
沈云轩推开舱门，走了出去。
平台上早有十几名穿着白色无菌防护服的岩流研究所研究员在恭敬等候，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合了恐惧、敬畏与狂热的复杂表情。
为首的研究员托着一个由特殊合金打造的箱子，快步走到沈云轩面前，深深鞠躬。
“沈先生，这是根据您的要求，为您准备的‘冥河’作战服。”
箱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套通体漆黑的贴身作战服。
沈云轩没有理会他激动到颤抖的解说，只是伸出手，指尖在那套冰冷的作战服上轻轻划过。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驾驶员说了一句。
“你回去吧。告诉源氏重工那边，一个小时后，如果我没有出来，就启动最终预案。”
驾驶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
“最终预案是……什么？”
沈云轩的脸上，露出一个斯文败类的微笑。
“把整个红井，连同这片区域，从地图上彻底抹掉。”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的驾驶员，径直走向平台边缘的更衣室。
几分钟后，当他再次走出来时，已经换上了那套名为“冥河”的作战服。
那套衣服完美地贴合着他身体的每一寸线条，将他那副堪称黄金比例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衬得他皮肤愈发苍白，那张妖孽般的脸庞更增添了几分非人的邪异美感。
他走到通往地下的升降平台前，最后一次检查通讯器。
“薯片妞，听得到吗？”
“信号清晰。老大，你现在看起来就像要去参加一场地狱王子的加冕典礼。”
苏恩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沈云轩轻笑一声。
“差不多吧。只不过，我不是去加冕，我是去送葬。”
他顿了顿，语气随意地补充道。
“对了，帮我准备一份事后的新闻通稿。标题就叫……《论一个自我修养过度的科学家是如何在追求成神的道路上失足坠亡的》。”
“……收到。”
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平台开始缓缓下降，将他带离人间的灯火，沉入那片属于神魔的深渊。
下降的过程漫长而又压抑，空气中混合了铁锈、血腥与陈腐怨念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终于，“叮”的一声轻响，平台触底。
眼前是一条由巨大石块铺就的甬道，尽头是一扇高达十米，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巨大拱门。
门上镌刻着繁复扭曲的龙文，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
沈云轩走上前，将手掌轻轻按在了那扇冰冷的石门上。
瞬间，门上所有龙文都亮起了妖异的血红色光芒，一股充满了恶意与排斥的庞大力量反噬而来。
这是属于白王的血脉禁制，任何非其直系血裔的存在，都会被瞬间撕成碎片。
然而，沈云轩的眼眸深处一抹更加深邃古老的白金色一闪而逝。
那血红色的光芒，在接触到他掌心的一刹那，像是遇到了天敌的毒蛇，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如同潮水般退去。
巨大的黑曜石拱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个宛如巨兽咽喉般，深不见底的巨大洞穴。
一股更加浓郁纯粹，带着甜腥味的龙血气息扑面而来。
也就在这时，一个沙哑扭曲、充满了癫狂笑意的声音，从那黑暗的深渊中回荡而起。
“欢迎，挑战者。欢迎来到我的神殿……与你的葬身之地。”
沈云轩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衣领，然后迈开脚步，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深红之井。
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一种类似肌肉纤维的暗红色物质，还在有节奏地微微脉动着。
墙壁上布满了如同血管般凸起的黑色脉络，里面流淌着粘稠的微光液体。
空气中充斥着高浓度的龙类信息素，足以让任何A级以下的混血种在三秒钟内精神崩溃。
“真难看。”
沈云轩低声自语，像一个挑剔的艺术鉴赏家。
“把一个还算不错的圣骸污染区搞成这副不入流的恐怖片场景，赫尔佐格的审美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劣。”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无比空旷的巨大圆形洞穴。
洞穴中央赫尔佐格就站在那里。
他那身白色的研究服早已破烂不堪，精神链接被上杉越的“黑日”不断折磨，让他每时每刻都承受着灵魂被碾碎的剧痛。
但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混合了痛苦、狂热、嫉妒与期待。
在他身后十二具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傀儡，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呈扇形散开，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红光。
“你终于来了。”
赫尔佐格的声音沙哑而又尖利。
“我一直在等你，沈云轩。我一直在等我最完美的作品，来见证我最伟大的时刻！”
沈云轩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作品？赫尔佐格，一个拙劣的模仿者，也配谈‘创造’？”
“模仿者？！”
赫尔佐格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尖叫起来。
“不！我是开拓者！是先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我们这些被神遗弃的‘鬼’，带上一条通往至高王座的全新进化之路！”
“说完了吗？”
沈云轩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
“遗言有点太长了，而且毫无新意。我赶时间，直接进入正题吧。”
“好！那就让你见识一下！”
赫尔佐格的脸上露出狰狞扭曲的笑容。
“见识一下我用几十年的心血所创造出的……完美的战争兵器！杀了他！把他的血肉，变成我王座的基石！”
一声令下，十二具傀儡瞬间动了。
十二道黑色的残影，从不同的角度，以超越音速的可怕速度朝着沈云轩猛扑而来，组成了一张足以绞杀任何S级强者的死亡之网。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合击，沈云轩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就在第一具傀儡的利爪即将触及他脖颈的瞬间。
他说了两个字。
“跪下。”
言灵·神谕。
那声音不大，却像是蕴含着某种来自世界根源不容抗拒的法则。
扑在最前面的那具傀儡，身体猛地一僵。
它前冲的势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遏制住。
然后在它那不具备任何情感的电子眼中，闪过一丝数据紊乱的迷茫，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沈云轩的面前。
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那十二具气势汹汹的战争兵器，就像是遇到了自己君王的臣子，一个接一个地在沈云轩的面前跪成了一排。
整个洞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赫尔佐格脸上的狂笑彻底凝固了。
他眼中的狂热，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所取代。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身体因恐惧而剧烈地颤抖。
“这是什么言灵？精神控制？不对！我的傀儡没有精神！是……是命令？是法则层面的……权柄！你……你窃取了君王的权柄！”
“现在才反应过来？你的情报已经过时了，赫尔佐格。”
沈云轩的脸上，露出一个看待白痴般的怜悯眼神。
他迈开脚步，缓缓地从那排跪伏的傀儡面前走过，像一个检阅自己仪仗队的君王。
他走到那具跪在最前面的傀儡身旁，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
“自裁。”
他再次下达了命令。
那具傀儡的身体微微一颤，然后，在赫尔佐格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它缓缓地抬起自己那闪烁着寒光的利爪，毫不犹豫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搅碎了其中的能量核心。
红光熄灭。
第一具傀儡倒下。
“不！！住手！住手！！”
赫尔佐格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拼命地想要重新夺回傀儡的控制权，但他的精神指令在沈云轩那如同神谕般的命令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沈云轩没有停下。
他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就下达一个同样的命令。
“自裁。”
“自裁。”
“自裁。”
噗通！噗通！噗通！
一具又一具代表着赫尔佐格最高杰作的傀儡，在他面前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接二连三地倒下。
它们的黑色血液流淌在暗红色的血肉大地上，散发出浓郁的甜腥味，然后缓缓渗入地下，仿佛被这片饥渴的土地所吞噬。
当沈云轩走到赫尔佐格面前时，他身后已经躺满了十二具冰冷的尸体。
赫尔佐格彻底崩溃了。
他双膝一软，瘫倒在地，看着眼前这个毫发无伤的男人，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恐惧。
“魔鬼……你是个魔鬼……”
“谢谢夸奖。”
沈云轩微微颔首。
也就在这时，整个洞穴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脚下那片血肉大地脉动得越来越快，墙壁上那些黑色的血管也开始疯狂地鼓胀。
一声声充满了饥渴与暴虐的嘶吼，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些被傀儡的龙血所吸引，潜藏在红井深处的怪物们，苏醒了。
数十只、上百只体型庞大的异性怪物，无数外形狰狞的鬼齿龙蝰，以及各种被龙血污染得奇形怪状的死侍，如同潮水般从洞穴的阴影中涌出，猩红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洞穴中央那两个仅存的活物。
赫尔佐格看到这一幕，绝望的脸上忽然又浮现出一丝病态的希望。
“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大笑起来。
“来吧！我的孩子们！杀了他！撕碎他！用他的血肉来完成我们最后的进化！！”
他以为沈云轩也会被这无穷无尽的怪物潮所吞噬。
然而，沈云轩只是平静地看着那片汹涌而来的怪物潮，然后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呢。”
他语气不屑的说道。
下一秒，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古老、尊贵的恐怖气息，从他的体内轰然爆发！
“铮——”
伴随着一声龙吟般的清越声响，他背后那件价值连城的“冥河”作战服，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撕裂。
一对巨大而华丽，覆盖着细密银色鳞片的骨翼，从他的肩胛骨处悍然伸展而出！
那不是蝙蝠般的肉翅，而是属于古龙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的骨翼。
每一片银色的鳞片，都仿佛由月光与星辰淬炼而成。
紧接着，银色的鳞片如同活物般顺着他的脖颈飞速蔓延，覆盖了他的全身，形成一层薄如蝉翼却又坚不可摧的龙鳞战甲。
他的黄金瞳燃烧到了极致，那白金色的火焰之中，一道冰冷竖直的龙瞳缓缓浮现。
他依旧保持着人类的形态，却散发着让所有龙类血裔都为之战栗的，属于上位者的纯粹龙威！
那汹涌而来的怪物潮，在这股威压之下瞬间停滞。
那些狂暴的怪物，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名为“恐惧”的情绪，它们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不敢再前进分毫。
赫尔佐格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副神魔般的景象，看着那个沐浴在龙威之中，仿佛从神话里走出的银色之王，脑海中一片空白。
许久，他才像是明白了什么，那份极致的恐惧竟然又一次转化为了更加癫狂、更加病态的狂喜！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我的理论没有错！！”
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脸上涕泪横流。
“我的理论是正确的！我的道路是正确的！混血种真的可以取代君王！！”
他看着沈云轩，眼神不再是看一个敌人，而是仿佛在看着世间最完美的造物。
“你！沈云轩！你就是证明！你就是我穷尽一生所追求的……最终的答案！你是新世界的……王啊！！”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个世界的最伟大奇迹。
沈云轩漠然地看着他，缓缓抬起那只被银色龙鳞覆盖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握。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竖直的龙瞳，宣判了眼前这个小丑最终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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