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骸骨的王座，与苏醒的古神
“王？”
沈云轩轻声重复着这个词，那声音透过龙鳞的共鸣，变得低沉而又充满了金属质感，像是从深渊中传来的审判。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被赞美的喜悦，只有一种看待一件有缺陷的实验品时，那种冰冷的漠然。
“赫尔佐格，你最大的错误，不是野心，而是无知。”
他缓缓抬起那只被银色龙鳞覆盖的手，五指张开，对准了那个依旧沉浸在癫狂喜悦中的老人。
“你穷尽一生，想要窃取神明的力量，却从未真正理解过什么是神明。”
“真正的王，从不屑于向凡人解释自己的威严。而你却需要用一场场拙劣的演讲，去蛊惑那些可怜的‘鬼’为你卖命。你追求的不是进化，只是另一种形式被认可的虚荣。”
他向前踏出一步。
那一步仿佛踩在了整个深红之井的心脏上。
以他为中心，一股浩瀚的无形龙威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
赫尔佐格身边的那些怪物，在这股纯粹到极致的上位者威压下，甚至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
一只离他最近的鬼齿龙蝰，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它坚硬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暗红色的鳞片寸寸崩解，肌肉组织融化成腥臭的黑色血水，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转瞬之间，整个洞穴除了沈云轩与赫尔佐格再无第三个活物。
赫尔佐格眼中的狂喜，终于被彻骨的恐惧所取代。
他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数根无形的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不……这不可能……你明明还没有吞噬圣骸，怎么可能拥有如此纯粹的……领域……”
“因为你所仰望的终点，不过是我的起点。”
沈云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了赫尔佐格的面前。
他那双冰冷竖直的龙瞳，清晰地倒映出赫尔佐格那张因恐惧而彻底扭曲的脸。
“你的葬礼该结束了。”
话音落下，沈云轩那只覆盖着银色鳞甲的手，轻描淡写地按在了赫尔佐格的头顶。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状。
赫尔佐格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
他体内那点驳杂不纯的龙血，以及他那充满了妄想与不甘的灵魂，像是被一个无形的黑洞疯狂地抽取出来。
这些能量，没有被沈云轩吸收。
它们化作一道道暗红色的能量流，被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饥渴的力量，从赫尔佐格的脚下强行拖拽进了那片血肉大地的最深处。
“啊——”
赫尔佐格发出了最后一声凄厉而不甘的惨叫，他的身体在几秒钟内就化为了一具干枯的木乃伊，然后“砰”的一声轻响，彻底碎裂，化作一地黑色的飞灰。
一个时代的枭雄就以这样一种近乎滑稽的方式，迎来了他最终的落幕。
沈云轩收回手，漠然地看着那地上的飞灰，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他只是一个清道夫，清扫掉了一个挡路的垃圾。
然而，就在赫尔佐格最后一粒尘埃落定的瞬间，沈云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感觉到，自己刚才那一击中蕴含属于次代种龙类纯粹权柄气息，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这片死寂的深渊底部，激起了一圈意料之外的涟漪。
赫尔佐格的死亡，并非祭品。
他那污浊的灵魂，只是一个信使，将一个不该出现于此的“王”的讯息，传递到了某个更加古老的存在耳中。
“轰隆隆——”
整个深红之井，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
大地在开裂，井壁在崩塌。
洞穴中央的地面猛地向下塌陷，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
一股苍凉、古老、充满了无尽怨恨与疯狂的意志，从那深渊的底部，轰然苏醒！
“吼——！！！”
一声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咆哮从深渊中炸响。
紧接着，一个覆盖着惨白色骨质甲胄的巨大蛇头，猛地从那无尽的黑暗中探出！
它的体型比一节火车车厢还要庞大，双眼是两个仿佛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束瞳，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能将岩石腐蚀成飞灰的剧毒瘴气。
这只是第一个。
紧随其后，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八个形态各异，却同样散发着滔天凶威的巨大蛇头，接二连三地从深渊中升起，它们那长达数百米，由无数骸骨与扭曲血肉缝合而成的身体，在深渊中搅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它们的意志在咆哮，混乱而又统一。
“外来者……
“王的气息……
“非我族类……
“入侵……我的……领地……
“杀……
“吞噬……
“撕碎……”
“让他……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八个蛇头，十六只燃烧着怨火的巨眼，同时转动，齐刷刷地锁定在了那个悬浮于半空中，身上散发着银色光辉的渺小身影上。
对于这头苏醒的古神而言，沈云轩那充满了磅礴生命力的血肉，以及那令它感到被冒犯的王者气息，是比任何祭品都更具吸引力的目标。
刹那间，八股充满了贪婪、杀戮与吞噬欲望的庞大精神冲击，如同八道无形的攻城锤狠狠地轰向了沈云轩的脑海。
若是换做任何一个混血种，哪怕是昂热在此，面对这种级别的精神攻击，也只会在瞬间灵魂崩碎。
然而，沈云轩的脸上，却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任由那八道足以摧毁心智的洪流冲刷着自己的精神世界。
在那片属于他的意识海洋里，一本由翠玉雕琢而成的古老典籍正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温润而又永恒的光芒，将所有的精神冲击都轻而易举地化解于无形。
他缓缓地舒展了一下自己那对华丽的银色骨翼，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他看着眼前那八个正在疯狂咆哮的巨大蛇头，那双冰冷的竖直龙瞳之中，非但没有任何恐惧，反而燃起了一丝充满了期待与兴奋的炽热光芒。
“原来如此，是被我的气息提前‘叫醒’的吗？也好，省得我再费力气去挖了。”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充满了狂傲与自信的微笑。
“热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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