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衰仔的潜行，与学神的补习班
一万米高空，湾流G650ER私人飞机的机舱内。
意大利手工缝制的真皮座椅舒服得能把人的骨头都融化，但路明非感觉自己屁股底下像是长了一排仙人掌，浑身不得劲，如坐针毡。
“我靠，老大这也太夸张了吧？腐败！堕落！万恶的资本主义！”
他看着空姐毕恭毕敬端上来，据说在澳洲牧场听着莫扎特长大的神户牛排，还有那杯芬格尔说买一瓶就够他在网吧包宿到下个世纪的罗曼尼康帝红酒。
路明非只感觉自己那颗坚韧如小强的屌丝灵魂，正遭受着阶级铁拳前所未有的冲击。
“不就是去芝加哥看看面瘫师兄有没有被哪个狐狸精勾走魂儿嘛！用得着动用这种级别的‘战略决战兵器’？”
路明非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碎碎念，试图用吐槽来缓解内心的不安与……那么一丝丝的爽。
“我感觉我不是去当‘爱情保安’，我是要去执行斩首行动，目标诺曼底，活捉隆美尔！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去收购芝加哥呢！”
“哥哥，请务必享受这一切。”
一个稚嫩而优雅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中响起，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因为这一切本就属于你。你是世界的皇帝，出行当然要有皇帝的排场。这架飞机，不过是你未来车库里最不起眼的一辆代步车罢了。”
穿着黑色小礼服的路鸣泽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对面，用餐刀银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姿态优雅得像是即将出席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欧洲王室继承人。
“滚犊子，别天天给我画大饼，我牙口不好，硌得慌。”
路明非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
“小魔鬼，你给我交个底，老大到底在搞什么飞机？还有那个叫夏弥的女生，到底什么来头？我怎么听老大那意思，这事儿不简单呢？”
路鸣泽用餐巾轻拭嘴角，那双淡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她不是‘来头’，哥哥，她是一道‘门’。”
“门？什么门？通往新世界的任意门？还是通往火葬场的单程票？”
路明非心里一突，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楚子航而言，是的。”
路鸣泽的笑容变得神秘莫测。
“那扇门的背后，一边是他遗失的青春；另一边，是焚尽他未来的火焰。”
“他可以选择绕开，假装它不存在，也可以选择……推开它，走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是新生，还是地狱。”
他微微前倾，身体穿过餐桌的虚影，几乎贴在路明非耳边，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哥哥，你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当一个尽职尽责的观众，看一场好戏。”
“顺便……替你的老大确认一下，那个女孩，究竟是会成为楚子航的救赎，还是会成为将他彻底推入深渊的那只手。”
说完，他的身影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只留下一句回音在奢华的机舱内回荡。
“祝你好运，我亲爱的哥哥。”
路明非看着那盘被优雅地切走一小块的牛排，瞬间没了半点胃口。
救赎还是深渊？他只希望，那门槛别太高，楚师兄那样的面瘫，走起路来直挺挺的，估计不怎么会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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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傍晚，一场急雨刚刚洗净了这座钢铁都市的尘埃，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青草和柏油路的气息。
路明非按照芬格尔发来的坐标，鬼鬼祟祟地摸到了一家芝加哥大学旁的独立书店。
店名很文艺，叫“雨后图书馆”。
他把棒球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拉高卫衣的领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感觉自己像个三流私家侦探，随时可能被楚子航和那个小师妹拖进旁边的小巷子里，一个用村雨，一个用言灵，来一场惨无人道的男女混合双打。
“芬格尔，你个废柴，情报到底靠不靠谱？”
路明非压低声音对着衣领里的微型麦克风吐槽。
“这地方比咱们学院图书馆还正经，楚师兄会带女孩来这儿约会？按他的风格，不该是去靶场比试一分钟能劈开多少颗子弹，或者去实验室研究龙族基因图谱到天亮吗？”
“相信我！我新闻部的情报网比CIA还可靠！最后定位就在这！”
耳机里传来芬格尔嚼薯片的“咔嚓”声，以及含糊不清的叫嚣。
“你进去，记住暗号，‘风萧萧兮易水寒’！别打草惊蛇，先观察！有情况随时汇报！”
“滚你的‘风萧萧兮易水寒’！你才壮士一去不复还呢！”
路明非骂了一句，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般，推开了挂着黄铜风铃的木门。
叮铃铃——
清脆的风铃声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在书店最深处靠窗的角落，柔和的夕阳余晖透过玻璃窗，洒下一片金色的光斑。
楚子航和那个叫夏弥的女孩正面对面坐着。
桌上没有情侣约会标配的咖啡甜点，只有两杯白水，和一本摊开，厚得能当防弹插板的《芬兰神话考据》。
夏弥单手托腮，正饶有兴致地听着，乌黑的眼眸亮晶晶的，像映着星光的湖水，里面满是专注和好奇。
而楚子航……路明非用力揉了揉眼睛，一度怀疑自己因为高空飞行出现了幻觉。
那个万年面瘫、惜字如金的楚子航，正在说话。
他用笔尖在一张餐巾纸上勾勒着什么，一边画一边讲解。
他那张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他那双如同寒潭的眼睛里，却少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专注和认真。
那神情，就像一个最严谨的学者，在给自己的得意门生，讲解世界上最令他着迷的课题。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这TMD哪是约会？这分明是学神在给学霸开小灶，进行超纲辅导！
他蹑手蹑脚地躲到一个巨大的书架后面，像只土拨鼠一样，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所以，芬里厄并非只是毁灭的象征，在更古老的卢恩诗篇里，它也代表着挣脱束缚的力量，一种原始的、不可阻挡的变革。”
“而耶梦加得环绕世界，既是终结的巨蛇，也是守护尘世的边界……或者说，一个囚笼。”
楚子航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安静的书店里缓缓流淌。
“囚笼？”
夏弥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
“师兄你好厉害！这个说法好特别！书上都只说它是边界。那……它是在囚禁谁呢？”
“囚禁世界本身，也囚禁……啃食世界树根的尼德霍格。”
楚子航言简意赅，却直指核心。
“它代表熵增，宇宙不可逆转地从有序走向无序的终极定律。它不是善恶，是规则本身。耶梦加得的存在，延缓了这个过程。”
路明非听得一头雾水，感觉自己的大脑受到了降维打击。
他正准备悄悄溜走，向芬格尔汇报“警报解除，目标只是在进行超纲学术交流，我方学渣已阵亡”，一转身，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体。
“哗啦”一声，一堆他根本没注意到的书山轰然倒塌。
“哎哟！”
路明非一屁股坐在地上，还被一本精装版的《世界建筑史图鉴》精准地砸中了脑袋。
他眼冒金星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张笑吟吟的脸。
夏弥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面前，手里还拿着那本厚重的“凶器”。
“这位师兄，你在找什么书吗？鬼鬼祟祟的，需要帮忙吗？”
她歪着头, 眉眼弯弯, 笑容纯真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天使。
路明非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完犊子了！被发现了！这下死定了！
他还没想好是装傻还是装死，楚子航已经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他垂眼看着被书本环绕、狼狈不堪的路明非，那双如同寒潭般的眼里，闪过的复杂情绪大概可以翻译为……“我为什么会认识这种笨蛋”。
“路明非？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路过！对，纯属路过！”
路明非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手忙脚乱地拍着屁股上的灰，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来芝加哥办点事，听说这书店特棒，就进来陶冶一下情操，真巧啊师兄！哈哈哈……哈……”
夏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像风铃一样好听。
“师兄，这位就是你提过的，那个只用笔记本小红点就能在星际天梯上乱杀职业选手，却偏说自己只是‘随便玩玩’的路明非师兄吗？”
路明非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楚子航！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在背后这么编排我！
我们一起扛枪屠龙的革命友谊呢？就值几句凡尔赛是吗！
楚子航那万年不变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他就是路明非。”
“你好呀，路明非师兄。”
夏弥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笑容明媚得能融化芝加哥的冬天。
“我叫夏弥，是楚师兄的小师妹。以后请多指教哦。”
路明非看着她那张毫无心机的笑脸，又偷偷瞥了一眼旁边虽然面瘫但似乎没打算拔刀的楚子航，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也许……真是他想多了？这小师妹看起来挺正常的嘛。
他放下戒备，也伸出手，准备跟这位看起来很可爱的学妹握个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夏弥之前，夏弥却忽然收回了手，转而凑近了一点，像只好奇的小猫，用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她靠得很近，近到路明非能闻到她发梢上淡淡的洗发水清香。
然后，她歪着头，笑容依旧灿烂，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
“哇，路明非师兄。”
她眨了眨那双乌黑的眼睛，语气天真又好奇。
“你这件卫衣好潮啊，是纽约布鲁克林区的限定涂鸦款吧？刚从那边飞过来吗？真厉害，这么快就到了！”
路明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一瞬间，他感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身上这件卫衣，是出门前沈云轩随手扔给他的，说是从哪个箱底翻出来的旧衣服，确实是布鲁克林的牌子。
这个女孩……她不但一眼认出了这件平平无奇的衣服，还精准地猜出了他的来处。
这或许是巧合，一个时尚嗅觉灵敏的女孩恰好也懂地理。
但夏弥接下来的话，彻底粉碎了他的侥幸。
她像是分享什么有趣的八卦一样，压低了一点声音，笑嘻嘻地说。
“师兄你来得真巧，楚师兄刚还在跟我说，卡塞尔学院的风纪委员不好当呢。”
“不过，你应该比楚师兄更辛苦吧？毕竟，替沈师兄这位真正的‘学生领袖’盯着整个学院，一定很累吧？”
路明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纯净、眼神清澈的女孩，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随口闲聊，但组合在一起，却精准地勾勒出了卡塞尔学院内部权力更迭的真相，点明了沈云轩的地位，甚至……连他路明非这个“钦差大臣”的隐秘身份都一语道破。
她到底是谁？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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