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旧王们的葬礼
零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外，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像两块未经雕琢的宝石，倒映着路明非那张写满了惊愕的脸，没有任何波澜。
她抬起手，用纤细的手指了指咖啡馆的门。
路明非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才像个被遥控的机器人一样，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过去，拉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一股比芝加哥寒风更冷冽的空气，随着她的身影一同涌了进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明非结结巴巴地问，舌头都快打结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在东瀛的时候，这个女孩就像个幽灵，永远跟在酒德麻衣和苏恩曦身边，几乎不说一句话，但那种强烈的存在感，却比那两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加起来还可怕。
“老板派我来的。”
零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冷，平直，没有任何语调的起伏，像一条直线。
“老板？哪个老板？”
路明非一愣，随即脑子里那根弦“噌”地一下就绷紧了。
“路鸣泽？”
零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动作精准得像是经过计算。
“你的晚餐。一个总汇三明治，一杯热牛奶。还有一部新手机，已经设置完毕，可以直接联系你的老大。”
路明非下意识地接过纸袋，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有些恍惚。
他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零，满脑子都是旋转的问号，感觉自己的CPU快要烧了。
“路鸣泽让你来的？他到底想干嘛？监视我吗？”
“老板说，哥哥一个人在这里会很辛苦，派我来提供必要的援助。”
零的回答像是在背诵一本毫无感情的说明书。
“我的任务是确保你的安全，并在必要时，提供一切所需的支持。”
“援助？支持？”
路明非简直想笑，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自嘲。
那个小魔鬼会这么好心？这TMD哪里是援助，这分明是派了个监工过来！
他百分之百确信，路鸣泽那个混蛋，此刻一定正通过这个女孩的眼睛，实时监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那个小屁孩，因为自己不听话，开始上手段了！
“是的。”
零坦然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确认“今天天气不错”一样简单。
“从现在开始，我会留在你身边。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我提出。”
“比如，你左后方卡座的那位先生，他的外套里藏着一把瓦尔特PPK，心率每分钟98次，有明显的敌意。需要处理掉吗？”
路明非猛地回头，只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假装看报纸，眼神却不时地往这边瞟。
被零点破后，那人浑身一僵，随即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咖啡馆。
路明非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另外。”
零继续用她那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
“这家咖啡馆的卫生评级为C，牛奶已经过期三天。基于对你健康的考虑，建议立刻离开。”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只是像一尊不会融化的冰雕，静静地立在路明非身旁，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淡漠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在扫描并分析每一个像素点。
路明非抱着那个还散发着双倍培根香气的纸袋，捏着那个比他命还贵的手机，看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女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团被哈士奇玩过的毛线，永远也理不清头绪了。
先是老大，现在又是小魔鬼，你们这些大佬过招，能不能别老是逮着我这只小虾米薅羊毛啊？羊都快被薅秃了！
---
与此同时，跨越大西洋的另一端。
佛罗伦萨。
一座不对外开放的私人美术馆，曾经属于那个用金钱和权力操纵了整个文艺复兴的美第奇家族。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古老油画的亚麻籽油味、百年尘埃的霉味，以及阴谋诡计在时光中发酵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一间没有窗户的密室，墙壁上悬挂着描绘神话战争的巨大挂毯，将一切声音都吸收得干干净净。
一张由整块白色卡拉拉大理石雕琢而成的长桌旁，两道人影相对而坐，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主位上，是美第奇家族的当代族长，科西莫·德·美第奇。
一个穿着教士般黑色长袍的老人，面容清癯，保养得当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皱纹，但那双深陷的眼睛却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历史的迷雾。
他对面，是来自罗马的波奇亚家族代表，卢克雷齐娅·波奇亚。
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性，身着猩红色的丝绸长裙，裙摆像流动的血。
她涂着剧毒般黑色蔻丹的纤长手指，正用一把文艺复兴时期的银质小刀，慢条斯理地削着一颗青苹果。
刀锋过处，果皮旋成一条不断裂的长带，垂落在光洁的大理石桌面上。
这两个家族，连同刚刚在纽约被彻底抹除的克虏伯，代表了欧洲大陆最古老、最顽固的势力。
他们错过了那场决定秘党未来的“面试”，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屑于参加。
“克虏伯家的那个蠢货，和他那所谓能弑神的‘新神计划’，就那么简单地变成了一滩冒着热气的烂泥？”
卢克雷齐娅终于削完了苹果，她用刀尖挑起一小块果肉，却没有吃，只是欣赏着上面沾染的想象中血色。
她的声音柔媚入骨，像情人的耳语，却带着蛇蝎般的冰冷。
“一份资料而已，谁手上没几个备份？”
科西莫·美第奇缓缓开口，声音像是从古老大理石棺中传出，带着历史的厚重与腐朽。
“重要的是态度。罗斯柴尔德、温莎、摩根……那些自诩为世界棋手的家伙，像一群被吓破了胆的吉娃娃，跪下了。”
“他们接受了所谓的‘监察使’。”
卢克雷齐娅将那片苹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红唇微动，像是在品尝敌人的血肉。
“一群来自东方的野蛮人，即将进驻我们的地盘，清算我们的资产，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冕下，这是自圣殿骑士团被付之一炬以来，我们从未遭受过的奇耻大辱。”
“所以，我们才要坐在这里。”
科西莫·美第奇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个东方来的新王，想要我们百分之七十的资产？”
“他是在做梦。我美第奇家族的每一个金币，都浸透着教皇的祝福与敌人的诅咒。想从我的金库里拿钱，就得用命来换！”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焰。
卢克雷齐娅舔了舔猩红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看来我们的共识已经达成。恐惧只会催生出更疯狂的反抗。”
“我们或许无法在正面战场上战胜他，但我们可以……毁掉他的棋盘！”
“说下去。”
“毁掉那些向他屈服的家族！”
卢克雷齐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癫狂的快意。
“让整个秘党陷入彻底的内乱！”
“让那些跪下去的吉娃娃们，被我们这些真正的狮子撕成碎片！”
“当他疲于奔命地收拾残局时，我们再给他送上一份……来自旧世界君王们的‘厚礼’！”
“我赞成。”
科西莫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我已经备好了足够让一座城市陷入疯狂的炼金药剂，正好可以试试成色。”
“很好。”
科西莫缓缓站起身，张开双臂，如同在布道的黑暗神父。
“那位新王，犯了一个所有年轻掌权者都会犯的致命错误。”
“他太傲慢了，以为用恐惧就能压服一切。但他忘了，我们这些家族，本身就是恐惧的化身！”
就在这时，密室里那盏古老的水晶吊灯，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滋啦——”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在死寂的密室中显得格外刺耳。
卢克雷齐娅的笑容微微一僵，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上的那部特制卫星电话。
屏幕是黑的。
“怎么回事？”
她蹙起了眉头。
科西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间密室的供电系统是完全独立的，与外界物理隔绝，绝不可能出现电压不稳的情况。
他按下了桌下的一个隐蔽按钮，试图联系外面的护卫。
没有回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两位旧世界君主的心脏。
压力瞬间暴大！！
“砰——！”
一声巨响，密室那扇由百年橡木和精钢加固的沉重门扉，被一股野蛮到极点的力量从外面狠狠撞碎！
无数木屑混合着尘土四散飞溅，像一场绝望的葬礼！
一个浑身是血的美第奇家族护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不是被击伤的，而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进来的。
他的脸上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恐，像是刚刚从地狱里跑出来，见到了真正的魔神。
“族……族长！”
他嘶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彻底变了调，尖锐刺耳。
“完了！全完了！”
科西莫脸上那份运筹帷幄的从容，瞬间凝固成冰，然后寸寸碎裂。
“我们在罗马的秘密金库、在柏林的炼金工坊、在伦敦的情报站……所有据点……在三分钟前，同一时间遭到了攻击！”
护卫语无伦次地狂吼着，口中涌出鲜血。
“每一块屏幕都黑了，每一部电话都死了！所有的网络都被切断了！”
“就像被一把看不见的数字断头台给齐齐斩首！我们的人……都被屠杀了！一个不留！一个不留啊！”
“那不是攻击……那是……那是清洗！是神罚！”
科西莫·美第奇猛地起身，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爆发出滔天的怒火与难以置信。
“是谁？！是谁干的？！”
他的怒吼还未在密室中完全散去。
外面，佛罗伦萨宁静的夜空，突然被一道无声的强光彻底撕裂了。
那道光并非来自天空，而是从地面垂直向上，像一根贯穿天地的光之长矛，精准地命中了这座私人美术馆的正上方。
密室里的一切，在那一瞬间失去了颜色，只剩下刺目的白。
科西莫和卢克雷齐娅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们的思维，连同他们的身体，都被那纯粹的能量定格。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神明在天穹之上投下了雷霆万钧的战矛，在美第奇家族别院的上空轰然炸开！
整个佛罗伦萨城的人都看到了那副终生难忘的景象——一朵巨大而绚烂，如同圣母百合花般绽放的白色火球，在夜空中静静燃烧。
它没有升起蘑菇云，只是在原地释放着毁灭性的光与热，优雅而又残酷。
文艺复兴的瑰宝在烈焰中化为灰烬，阴谋与权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灰飞烟灭。
新世界的君王，用一场盛大而辉煌的烟火，为这些活在旧时代的君王们，奏响了最为华丽的……
葬礼。
(https://www.24kkxs.cc/book/4243/4243965/22556729.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