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短暂的宁静被打破
第十六章 短暂的宁静被打破
“小姐您也试试，它们抢食可有意思了！”
宁清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鱼食轻轻撒入水中。
看着鱼儿们争先恐后地涌来，水声哗啦，她唇边的笑意不禁加深了些许。
青竹更是开心不已，主仆二人短暂地忘却了烦恼，低低的欢声笑语随风飘散开来，在这寂静的角落显得格外清晰。
然而她们并未察觉到不远处的月亮门洞下，一行人正被这笑声吸引，驻足停下。
为首的是两位衣着华贵的嫔妃...
一位身着娇艳粉色宫装，裙摆绣着繁复的缠枝荷花，容貌娇媚。
只是精心描画的柳叶眉微微促紧，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
“何处来的不懂规矩的，在此喧哗嬉笑真是扫兴！”
她对着身旁宫女扬了扬下巴，眼神极其轻蔑：“去，看看是谁这般没规矩！”
宫女应声而去，她转而对着身旁另一位身着湖蓝色百蝶穿花宫装、气质更为沉静的女子撇嘴调侃道。
“姐姐你听这笑声，矫揉造作，也不知是想吸引谁呢？”
说罢顿了顿。
“你说...这么笑难不成还以为能引来皇上不成？”
蓝衣女子并未接话，只目光淡淡地望向笑声传来的方向，神色莫测。
片刻后，前去探查的宫女匆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怪异又惶恐的神色，结结巴巴地回禀。
“禀、禀两位小主...那人...是住在琼华殿的那位...宁、宁清窈...”
“宁清窈？”
粉衣女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瞬间布满惊诧与毫不掩饰的嫉恨，声音陡然拔高。
“竟然是她？不老老实实待在琼华殿里，怎么还敢出来招摇？”
“甚至还笑得如此...不知廉耻！”
蓝衣女子听到这个名字，平静的眼波终于微微动了一下，唇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且冰冷的弧度。
目光变得幽深起来，遥遥望向楼台上那抹纤细的身影。
而楼台之上，正因鱼儿嬉戏而略展笑颜的宁清窈，似乎隐约感受到了远处投来的，毫不友善的注视。
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披风带子。
方才那片刻的轻松，如同被风吹散的泡沫，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更深的寒意悄然裹挟而来。
身着粉色宫装的女子，正是近来颇得圣心的林婉仪。
娇艳的面容因长久以来的嫉恨而微微扭曲，冷哼一声，扶着宫女的手便气势汹汹地朝着楼台走去。
蓝衣的赵美人略一迟疑，也缓步跟了上去，眼底藏着几分看戏的兴味。
“呦...本当是谁呢，原来是宁姑娘。”
林婉仪人未至，声先到，娇脆的嗓音里淬着明晃晃的讽刺。
“宁姑娘不在琼华殿好生静养，倒有闲情来此赏鱼嬉笑，真是好雅兴啊...”
宁清窈身形一僵缓缓转过身，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撒入池中，那群锦鲤瞬间争抢着散开。
她微微垂眸敛衽行礼，声音低微却清晰：“臣妇见过林婉仪，赵美人。”
“臣妇？”
林婉仪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用绣着金线的帕子掩了掩唇，眼里的讥诮更浓。
“宁姑娘怕是忘了，你早已不是相家妇，更非皇室宗妇，这‘臣妇’二字，从何谈起？”
“不过是一介...”
她刻意顿了顿，上下打量着宁清窈微隆的小腹和素雅的衣着，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白身罢了。”
字字如刀，刮在宁清窈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脸色顷刻间更白了一分，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却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抬头。
青竹气得浑身发抖，却敢怒不敢言，只能死死低着头。
谁知林婉仪见对方逆来顺受，越发得意，踱步上前绕着宁清窈走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她依旧能看出些许红肿痕迹的脸颊上。
装作惊讶道：“哟，这脸上是怎么了？莫非是前几日冲撞了太后娘娘，受了教诲？”
满宫里不少人都知道半个多月前发生了什么，此番话一出，任谁都听出其中意思。
“啧啧啧...宁姑娘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更该谨言慎行才是，怎能还在宫中肆意喧哗，失了体统？”
字字句句都在往她痛处戳，宁清窈只觉得那日的屈辱和疼痛再次鲜活地涌了上来，脸颊火辣辣地烧着。
闭了闭眼，强压下喉间的哽塞低声道：“婉仪教训的是，臣女知错。”
“知错便好。”
林婉仪满意地看着她卑微的姿态，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关切”起来。
“说起来，宁姑娘这身子也有六七个月了吧？”
“瞧着倒是显怀，只是不知...在这金尊玉贵的龙子凤孙之地，养不养得下来路不明的野...”
“林婉仪！”宁清窈猛地抬起头，脸色明明煞白如纸，眼底却燃起一簇被逼到绝境的冰冷火焰，第一次打断了对方的话。
“请您慎言！”
那眼眸深处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厉色，让林婉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可随即她便恼羞成怒：“你！你敢呵斥本宫？！”
一旁的赵美人见状，轻轻拉了拉林婉仪的袖子，柔声道：“妹妹何必动气...宁姑娘如今身子重，受不得惊扰，咱们还是去御花园赏菊吧！”
林婉仪狠狠瞪了宁清窈一眼，想到什么，似乎也顾忌着她腹中的孩子若真在此出了什么事，自己恐怕脱不了干系。
就着台阶下，冷哼一声：“也是，本宫才懒得与不清不白的人一般见识，没得污了身份，咱们走！”
说罢扶着宫女的手，倨傲地转身离去。
赵美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宁清窈一眼，也跟着走了。
直到那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月亮门后，宁清窈强撑着的那口气才骤然松懈下来。
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青竹慌忙将人扶住，声音带着哭腔：“小姐！您没事吧？”
宁清窈靠在冰凉的栏杆上，大口地喘息着，额际早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方才与林婉仪的对峙，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
刻意被提及的月份，未尽的“野种”二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让她心中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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