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朕的钱，不好拿

寿宁侯府发生的事情，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京城的高层圈子。

明面上，是皇帝出宫散心，偶遇国舅，被府中下人冲撞，皇帝非但没有降罪，反而赏赐了护驾有功的太监，只是不痛不痒地罚了国舅一年俸禄。

但暗地里，那些人精似的官员勋贵们，却品出了完全不同的味道。

皇帝一眼看穿了假丫鬟的身份。

皇帝对美色当前的张嫣然视而不见。

皇帝借着赏赐太监张永，向所有人宣示了“忠君”才有前途。

皇帝后续的旨意，一道罚俸闭门，一道让锦衣卫介入，一明一暗，打拉结合，玩得炉火纯青。

这一连串的操作下来，所有人都得出了一个结论：当今这位少年天子，绝非池中之物。他非但不像传闻中那般年少轻狂，反而心机深沉，手段老辣，远非寻常十五岁少年可比。

那些原本还存着一些小心思，想把皇帝当成傀儡摆布的人，都悄悄收敛了起来。

……

护龙山庄。

书房内，香炉里飘着袅袅青烟。

铁胆神侯朱无视身穿一袭蟒袍，正听着手下的密探汇报。

汇报的内容，正是寿宁侯府那场失败的“偶遇”。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如此。陛下全程不动声色，却将寿宁侯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还借机敲打了张家，收服了身边的太监，可谓一石三鸟。”密探恭敬地说道。

朱无视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百年古树，眼神深邃。

“好一个朱厚照……”他喃喃自语。

寿宁侯张鹤龄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他的计划，在朱无视看来，更是漏洞百出，可笑至极。

但他没想到的是，朱厚照处理这件事的手法。

换做任何一个年轻气盛的皇帝，遇到这种被人算计的戏码，恐怕早就龙颜大怒，当场发作了。

可朱厚照没有。

他将计就计，把一场对自己不利的算计，硬生生变成了一场个人政治秀。既维护了皇家的颜面，又敲打了外戚，还向朝野上下展示了自己的手腕和威严。

这份隐忍，这份心计，这份手段……

朱无视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个侄子，不过是个稍微聪明点的孩子，只要自己稍加引导，便可将其掌控。辽东之事，他虽然表现出人意料，但朱无视仍将其归结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和运气。

但现在看来，他错了。

这个侄子，是一头已经开始展露獠牙的幼狮。他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和城府。

“看来，本王之前，小看你了。”朱无视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沉思片刻，按下了桌上的一个机关。

书房的墙壁上，一道暗门无声地打开。

四道身影，悄然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正是护龙山庄“天、地、玄、黄”四大密探。

天字第一号，段天涯。

地字第一号，归海一刀。

玄字第一号，上官海棠。

黄字第一号，成是非。

“义父。”四人齐声道。

“起来吧。”朱无视转过身，目光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

“本王有新的任务交给你们。”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上官海棠的身上。

上官海棠，天下第一庄庄主，貌美如花，智计无双，精通医卜星相，各种江湖杂学。在四大密探中，她是最擅长伪装和刺探情报的。

“海棠。”

“孩儿在。”上官海棠应道。

“近来宫中似乎有些新奇事。你一向机敏，想个法子，进宫去。本王要你接近皇帝，不必刻意做什么，只需在暗中观察，将他的一言一行，兴趣喜好，巨细无遗地汇报给本王。”

朱无视的声音很平静：“本王想知道，这位年轻的陛下，到底还藏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他怀疑，朱厚照的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否则，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如何能懂这么多帝王心术？

“孩儿遵命。”上官海棠没有丝毫犹豫。对她而言，义父的命令，就是天。

“天涯，一刀，”朱无视又看向另外两人，“你们继续监视朝中各部堂官和内阁动向。尤其是吏部和兵部，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刻上报。”

“是！”

“成是非，”他最后看向那个一脸玩世不恭，看起来最不靠谱的成是非。

“义父，啥事啊？”成是非嬉皮笑脸地问。

“你，继续在江湖上给本王惹是生非。”朱无视的语气里，竟然带了一丝无奈，“把水搅浑，越浑越好。本王需要江湖上乱起来，这样，朝廷的注意力，才不会总盯着本王。”

“好嘞！这个我最在行了！”成是非拍着胸脯保证。

“都下去吧。”

四人行礼，悄无声息地退入暗门。

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朱无视重新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朱厚照，你到底是什么人？

……

与此同时，乾清宫。

朱厚照打发了前来请示的内阁大臣，屏退了左右。

他从龙椅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份密报。

密报的署名，是一个朱笔画的圈。这是他和东厂提督曹正淳之间的秘密记号。

他展开密报，上面的内容，正是关于护龙山庄的。

“……神侯今日召见四大密探，具体事宜不详。另，玄字第一号上官海棠，近日恐有异动，目标疑似为大内……”

朱厚照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上官海棠？想派人来监视朕？

好啊，朕正愁找不到机会，把护龙山庄的这根钉子拔出来呢。

他将密报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

朱无视的威胁，远比张鹤龄那种跳梁小丑要大得多。这位皇叔，手握护龙山庄，权势滔天，麾下高手如云，更兼自己武功盖世，心机深沉，所图甚大。

历史上，他最终的结局是谋反失败。但在这个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世界里，朱厚照不敢有丝毫大意。

对付朱无视，不能硬来。只能抽丝剥茧，一点点剪除他的羽翼，瓦解他的势力。

东厂和西厂，是自己手里的刀。但这两把刀，都太过锋利，也太过招摇，容易引起文官集团的反弹。

自己必须有一支，完全隐藏在暗处，不为人知，却又无所不能的力量。

就像朱元璋时期的锦衣卫，那支真正让百官闻风丧胆的帝王之剑。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演武阁”三个字。

父皇留下的遗诏里曾隐晦地提到过，那里，藏着太祖皇帝留给后辈的，一份关乎皇权稳固的“大礼”。

以前的朱厚照，贪玩好动，对此不屑一顾。

但现在的他，却对此充满了兴趣。

“刘瑾。”

“奴婢在。”

“摆驾，演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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