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猎犬

朝堂上的雷霆风暴，暂时与后宫无关。

朱厚照在奉天殿敲山震虎之后，并没有立刻掀起更大范围的清洗。他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

他需要给百官一个消化恐惧的时间，也需要让钱宁和新成立的廉政司，有时间去收集更扎实的证据。

这天下午，他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一个娇俏的身影，就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皇兄！”

能这么没规矩，又敢这么称呼他的，整个皇宫，也只有一个人。

他的堂妹，云罗郡主。

云罗是朱无视的女儿，但从小养在宫中，由太后抚养长大，和朱厚照的关系，比亲兄妹还亲。她性子活泼，天真烂漫，是这沉闷宫墙里，为数不多的一抹亮色。

“慢点跑，没个郡主的样子。”朱厚照放下笔，无奈地看着她。

云罗吐了吐舌头，凑到朱厚照身边，殷勤地给他捏着肩膀：“皇兄，你都忙了一天了，歇会儿嘛。我听宫女说，你今天在朝堂上好威风啊，把那个户部尚书都给吓瘫了。”

“小孩子家家，别打听朝堂上的事。”朱厚照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云罗不服气地撅起嘴，“我都快及笄了！而且，我武功也很厉害的！”

说着，她还煞有介事地挥了挥小拳头。

朱厚照被她逗笑了：“是吗？那你都跟皇叔学了些什么绝世武功啊？”

提到这个，云罗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别提了！”她一屁股坐在朱厚照旁边的凳子上，托着下巴，满脸的生无可恋，“义父教我的那些，不是站桩就是打坐，要么就是些慢吞吞的拳法，说是叫什么‘太极’，能养生。无聊死了！一点都不好玩！跟海棠姐姐学的那些差远了！”

太极？

朱厚照心中一动。

朱无视竟然教云罗太极拳？这门功夫，讲究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固然是上乘武学，但对一个活泼好动的少女来说，确实是枯燥了些。

更重要的是，朱无视自己，练的可是霸道无比的《吸功大法》。

他教云罗太极，是真的为了她好，还是……另有深意？

朱厚照的脑海里，闪过一丝警惕。

他看着一脸郁闷的云罗，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既然皇叔教的不好玩，那皇兄教你一套好玩的，怎么样？”朱厚照笑着说道。

“你？”云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怀疑，“皇兄，你还会武功？我怎么不知道？”

在她印象里，自己这个皇兄，虽然最近变得很厉害，很有皇帝架子，但从小到大，都是个不爱习武的文弱书生。

“朕会的东西，多着呢。”朱厚照故作神秘地说道，“朕要教你的这套武功，名字也好听，叫做《玉女心经》，最适合你这样漂亮的小仙女练了。”

《玉女心经》！

这正是他从演武阁密室里，那本《皇极定世录》附带的武学典籍中找到的一门奇功。

这门武功，是当年一位武林奇女子所创，讲究身法轻灵，招式奇巧，最适合女子修炼。

更妙的是，这门武功的内功心法，与朱无视的《吸功大法》那种霸道的路数，截然相反。它讲究的是清灵飘逸，以巧破力。

让云罗修炼这门武功，一来可以满足她爱玩爱闹的天性，二来，万一将来真的和朱无视对上，云罗这颗“棋子”，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玉女心经？听起来就好厉害！”云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快教我！快教我！”

“这里地方小，施展不开。走，朕带你去个好地方。”

朱厚照拉着云罗，来到了御花园深处一小片僻静的竹林里。

他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他们兄妹二人。

“看好了。”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将《玉女心经》里的一招“彩云追月”演练了出来。

只见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竹林间穿梭，衣袂飘飘，姿态潇洒至极。虽然他内力尚浅，但招式的精妙，却已然展现得淋漓尽致。

云罗看得眼睛都直了。

“哇！皇兄！你好厉害！这个比义父教的好看一百倍！”她拍着手，兴奋地叫道。

“好看，只是其次。这门功夫，练到深处，威力无穷。”朱厚照收住身形，开始耐心地给她讲解心法口诀。

“……所谓玉女心经，贵在‘轻’与‘快’。心无杂念，身随意动……”

他将那些深奥的口诀，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解释给云罗听。

云罗的武学天赋极高，加上朱无视从小为她打下的良好根基，朱厚照只讲了一遍，她便领悟了大半。

她学着朱厚照的样子，在竹林里演练起来。

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她的动作就变得越来越流畅，越来越有那股轻灵飘逸的味道。

看着在月光下，如同穿花蝴蝶般起舞的云罗，朱厚照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颗棋子，他布下了。

至于将来，它会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云罗练得满头大汗，却丝毫不知疲倦，反而越练越兴奋。

“皇兄！这套功夫太好玩了！我感觉自己都快要飞起来了！”她停下来，跑到朱厚照面前，仰着满是汗珠的小脸，笑得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喜欢就好。”朱厚照笑着帮她擦了擦汗，“不过，你要答应皇兄一件事。”

“什么事？一百件我都答应！”

“朕教你这门功夫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皇叔，明白吗？”朱厚照叮嘱道。

“为什么呀？”云罗有些不解。

“因为，这是我们兄妹俩的秘密。”朱厚照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想想，要是让皇叔知道了，他肯定又要说你不好好练他的太极拳，到时候，不让你练了怎么办？”

云罗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这是我们的秘密！我谁都不告诉！”

看着她那信誓旦旦的样子，朱厚照心中暗笑。

傻丫头，你哪里知道，你这位皇兄，心里藏着多少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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